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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第十八章

      “什么!被太子妃带走了?”

      正在心不在焉地和青回压马路的花欲渡一听阿田的消息,手里帮忙提的一堆盒子立即交还给青回的丫鬟,说是府里出了急事,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花欲渡气喘吁吁地问:“太子妃怎么会来的?”

      阿田道:“太子爷,来府上,找姜姑娘,还没说两句,太子妃,就来了。”

      花欲渡道:“太子怎么能让她把人带走呢?”

      阿田道:“太子妃霸道,要是太子爷,和她当场闹,岂不是满城皆知了……”

      花欲渡一路奔到了府门口,阿炎早守在府门口,见到公子,立即跑来道:“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花欲渡道:“你赶紧备车,我立即进宫找太子去!”

      正在阿炎阿田急急忙忙备车之际,太子身边的侍从一骑快马踏得铿锵,翻身下马,对花欲渡喊:“花公子,花公子!”

      花欲渡忙问:“快起身,太子怎么说?”

      侍从道:“太子要小的告诉公子,大事不好,太子妃跑去见了皇上!”

      花欲渡暗叫不好,吓得面如土色,这下再怎么急着赶去宫中也来不及了,太子妃只知道把谎言戳破以解心头之快,却不知道这样一做,非但花府会遭殃,就连太子本身也会受牵连!

      隐瞒假死真相、觊觎他父皇的女人,这是天大的灾难啊!

      不管怎样,他身为涉事者,必须赶往宫中及时认罪,最好把事情都揽在自己头上,以保太子万全。

      *
      等他乘车赶到宣室的时候,此时的殿内确实是气氛十分压抑,不见弥鹤的身影,只有太子和太子妃跪在阶下。

      他问了内监,说皇帝大怒,正在教训太子,并派了花鼎带弥鹤过来,这会儿应该是走在路上。

      太子低着头跪着,一声不吭,不敢反驳,之前想说两句就被皇帝喝住,太子妃好像知道自己一意孤行的告发引火烧身了,在旁边哭哭啼啼,一个劲儿地帮太子说话。

      花欲渡大步跨入,朝皇帝跪倒,道:“陛下息怒,此事与太子无关,太子也是被欲渡骗了……”

      还没讲完,花鼎带着弥鹤进来,弥鹤见到跪了一排,还有花欲渡在内,便知他要领罪,赶忙道:“陛下,请不要听这些片面之词……”

      皇帝见到弥鹤一身下人衣衫,听她嗓子又不大好,问:“你又要说些什么!”

      弥鹤瞪了一眼想要急着说些什么的花欲渡,示意他不要开口,自己挪到前面去,楚楚可怜地道:“陛下明鉴,其实个中原因,陛下并不知情。太子妃对于此事尽是误会,至于花家,是民女的救命恩人啊!”

      皇帝问:“什么意思?”

      弥鹤眉角低垂,眼中像贴了一层琉璃,含着泪道:“当日弥鹤投湖自尽,所幸命大,却在湖里昏死过去,今日才恰好被花府的人救下,在水里三日因此嗓子都冻坏了。结果太子刚一听闻此事就来一探究竟,才被太子妃误会。一切因我而起,请陛下不要怪罪无辜,责罚我罢。”

      皇帝追问:“你当日为什么要投湖自尽。”

      弥鹤一眨眼,泪珠落下,道:“实在难以启齿,陛下可否让民女近身诉说?”

      皇帝犹豫了一下,招招手叫她上来。

      太子、太子妃和花欲渡三个人完全没有任何插话的机会和必要,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该如何化解这困局。

      弥鹤睁着水汪汪的双眼,轻声对皇帝说了句什么,皇帝听得面色铁青,突然拍案而起,道:“胆大包天!他是要造反么,还把朕放在眼里么!”

      “民女但求一死证明清白。”弥鹤拿袖口拭泪,抽泣不已,跪在龙椅边,梨花带雨的模样委屈可怜极了。

      皇帝居然好言劝了两句,叫她起来到宫里去好好休息一下,随即又让那一头雾水的三个人回去了,自己叫花鼎研磨,提笔拟旨。

      花欲渡离开宣室,太子问他弥鹤说了什么,他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一场风波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太子妃不敢吱声了,跟在太子身后小心翼翼地回了太子宫,一路上太子都没给她好脸色,虽然他确实有愧在心。

      花欲渡追上弥鹤,皱着眉低声问:“你刚刚对皇帝说了什么?”

      弥鹤当然也怕串了供,靠在他耳边轻轻道:“我说吴国侯要□□我,我不肯从,就自尽了。”

      花欲渡这一惊不小,道:“你疯了?”

      弥鹤道:“公子有什么其他好办法,我倒是愿意听一听。”

      “我……”

      “既然如此,便不必管我了,你看,现在不是都好好的么。公子只需提醒太子,以后不要常找我了,眼下皇帝虽然信了,但一定对他有所怀疑。他若是想平安无虞,就好好儿待太子妃罢。经过这次的事我也算明白了,太子妃只是蠢了些,心还是为了太子好的。”

      花欲渡急问:“这些事情你就不要过问了。你自己该如何脱身呢?再死一次么?”

      弥鹤眼里闪过一丝忧伤,本以为逃过一劫,却突降飞来横祸,让她明白再也逃不掉了,摇头道:“我会留在皇帝身边,帮助太子顺利继位。我吹吹枕头风,可能会比你们声嘶力竭地劝诫有用些。”

      花欲渡头顶如有炸雷轰过,他没有这么强烈地感受过心脏的抽搐,夺走他的呼吸,能要了他的命。她睫下苦涩的笑意叫他跟着难受。

      弥鹤见他不说话,道:“公子不用内疚,从头到尾,你都是在帮我,只不过天不遂人愿罢了。你的恩情,弥鹤铭记在心。云蹙说得对,这是命,有时候就该受着。”

      花欲渡道:“我还可以想办法的。”

      弥鹤道:“算啦,公子若是真想帮我,只需要叫人把我留在府内的一只妆奁捎进来就行了。”说完冲他笑了笑欲告辞。

      他想抱一抱她,但理智还是制止了他。

      *
      皇帝拟好的旨放在宣室的案上,殿内空无一人。

      弥鹤换上了鲜丽的衣裙,打开妆奁,手指捻着紫红的粉末。

      虫声唧唧,在四月底的帐幕一样柔软的夜里,星辰如垂着的泪。

      “找了整条街没发现公子啊!”阿炎慌张地和阿田接头,阿田也说没看到人。

      花欲渡之前匆匆忙忙分别,担心他的胡青回乘辇到花府,便听闻花欲渡走丢了的消息。

      巧得很,太子在宫里见太子妃就头大,出来找花欲渡说话解忧,于是也听闻了这消息。

      胡青回问:“你们公子平时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么?”下人们回说都找遍了。

      太子道:“他一定是觉得内疚了,天哪,不会做什么傻事罢!”叫他们继续分头找,自己也亲力亲为。

      *
      花欲渡正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里喝酒,他不愿别人找到他,特地没去常去的酒楼。

      他心烦,一开始倒得猛,喝得也快,到后来手里的酒壶摇摇晃晃,倒出来的酒也泼泼洒洒,眼神却还是精神的、清醒的。

      老板过来给他添新酒,劝道:“公子啊,你今日喝得够多了,又没有下人跟着来,待会儿可怎么走夜路回去呢?”

      花欲渡道:“我一个男人,还怕走夜路么?”

      老板笑道:“那可不一定,换了别人或许安全得很,可你是谁?花公子,还是长点心多加注意,趁这会儿脑袋还清楚,少喝点罢。”

      花欲渡道:“谢谢你的好意了,我啊,心里不痛快,不把自己灌糊涂了,就会更不痛快。”

      老板道:“公子锦衣玉食的都不痛快,可教我们小老百姓怎么办呢?”

      花欲渡不爱听这种话,不再与他多说,自顾自地喝酒。杯中的湛清酒水映着烛光,他手指圈着杯身,沉思着。

      这样为情绪左右不知所为的反常的自己让他感觉很陌生,他素来信奉的理智可以解释一切的道理,好像也在他蹙起眉头的瞬间不攻自破了。

      再多酒也灌不醉他,事实就摆在眼前,像夏日里的蚊虫,赶走又会飞回来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如此在乎那个女孩子?

      听到她表白会小鹿乱撞,得知太子喜欢她会心慌意乱,告知不再纠缠喜欢自己会五雷轰顶,看见她和别人逍遥逗趣会冷嘲热讽,最终她被困宫中自己却束手无策,在这小酒馆里独酌,无法沉寂。

      她在皇帝面前编谎话,迅速,果决,好像一点留恋都没有,好洒脱的样子,可她说过要等一个爱她的人,还没等到怎么能进宫去呢?

      权力的腥风血雨,牵涉千家万户、山河安定,居然要借一个人的牺牲去力挽狂澜,是她伟大还是自己这些臣子无能!

      她会感到后悔么?她救了太子,救了花府,不会后悔罢。

      为什么,真正后悔的,好像是我自己呢?

      他透过窗子问月亮,我真的爱上她了么?那为什么在我明白过来的时候,我却抓不住她了?老天是不是在戏弄我?

      月亮被乌云遮住,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他心道:你也埋怨我,觉得我心思迟钝、自欺欺人是不是?可我从没有像这样在意一个人,我根本不懂、不明白啊。或者说,我现在仍然不是真的爱上了她,而是变相地内心愧疚?

      月亮探出半个头来,翻了个白眼,又躲进去了。

      他举起杯子:算了,不管是什么,我敬你一杯,放过我,让我忘了她罢。

      仰头,一饮而尽。

      走在夜深人静的空荡荡大街上,被微风拂面,花欲渡才感受到一点醉意。

      街尽头隐约摇晃着火光,待到碰头发现原来是胡青回和她的人找到了这里,若是他继续在酒馆坐着,恐怕得找到明儿早晨。

      “花公子!”胡青回取过下人手里的灯笼,提着裙子小跑到前面去。

      花欲渡应了一声,手中的扇子驱赶火光中飞舞的流虫,一副神游的表情。胡青回问:“你喝酒了?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呢?”

      他没回答,眼皮松松垮垮,昏昏欲睡的样子。

      胡青回挽住他的胳膊,道:“来,我送你回去。”

      花欲渡抽得出手臂,没抽得出袖子,于是手困在上衣里被她牵着衣袖走,他道:“你让我一个人走罢,我不喜欢这么多人。”

      胡青回挥手叫那些举火把的下人们先走,把他领到小路上道:“这样行了罢。”

      他叹气,道:“我说的很多人,是比一个人多。”

      胡青回摇头:“你喝多了,不能一个人回去,我会担心啊,不然就不会来找你了。”

      他不耐烦地道:“我没有求你担心我啊。胡小姐,我知道你温柔,你善良,你对我很真心,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你啊。你不要在我身上费心了好不好,我想安静地思考,腾不出空来管你啊。”

      胡青回道:“怎么扯到这事情上了?我……”

      花欲渡停下脚步,向她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么直白。可是我今天不跟你坦白,恐怕明天酒醒了,再也说不出来了。”

      胡青回问:“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花欲渡抚摩着掌上的扇子,道:“说句老实话,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她。因为不管喜不喜欢,她都不会回来了。”

      胡青回找了个小墙角让他靠着,想继续了解:“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花欲渡摇头缄默。

      胡青回道:“你把我当朋友么?”

      花欲渡继续摇头:“朋友不能乱交。我只有一个朋友,就是我自己。”

      胡青回觉得他古怪,和前几日接触的温柔友好的样子相去甚远,但还是问:“那你就把我当陌生人,我听了就忘,你说出来可能会好受些。”

      花欲渡脑袋顶着墙面,道:“你不会爱听的。”

      胡青回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爱听。”

      花欲渡道:“她说她喜欢我,我觉得莫名其妙,我们之前毫无交集,因为她刚来长安没多久。她性子比较直率,扮起男人来真像个糙汉子,可她确实长得很好看。会跳舞唱曲,也会洒扫洗涮;会读书下棋,也会牌九搓麻。你说这种人,是不是怪胎?”

      胡青回道:“这样的姑娘很可爱啊。”

      花欲渡眼睛一亮,手指在她鼻尖前晃晃:“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胡青回问:“那她喜欢你,怎么离开你不回来了呢?”

      花欲渡道:“因为没弄清楚我对她的感情时,我说我喜欢的是你,骗了她。这个姑娘太有主意,没有死缠烂打,潇潇洒洒地把我放下了,当我发觉在乎她的时候,她不回头了。”

      胡青回当即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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