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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铁森林(1) ...


  •   One half of the world must sweat and groan
      That the other half may dream.
      ——Longfellow

      (世界上一半人必须流汗和呻|吟
      以便另一半可以安然入梦。
      ——朗费罗)

      “沉睡日”降临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思考,造成着一切的,究竟是人类的傲慢与贪欲,亦或是人类的渺小与软弱。

      可是比起反思,更重要的永远都是如何去处理问题以及如何延续未来。

      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在不知名的监视和永远的恐惧下生活。
      但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阻止这种侵蚀。

      灾难的起因源自于一段来自宇宙深处的神秘电波。

      对于不知晓的东西,大部分的人都是一边在各种媒体上欢快的吃瓜,一边继续过着庸碌但安逸的生活……但终究,还是有人类抱着对神秘的渴求和对浩瀚宇宙的求知欲打破了禁忌。

      之后的一年,全球各地都下起了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再一年,全球将近一半的人口忽然在同一时间倒地不起,陷入了长久而不知名的沉睡。
      然后剩下的那一半人,无论国籍、肤色、种族,所有人的脑海里都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个声音。

      那是一个寒铁一般冰冷而机械的声音。

      它并不同人类交流,只是高高在上的宣告了它的名字,以及,在每天阳光最为盛烈时,冷漠的宣告每一个人的生死。

      其名,尽头世界。

      鸟鸣声和正午的阳光一起穿过窗子,办公室中指尖敲打键盘、啜饮咖啡的声音还有脚步声揉杂在一起,但却在这一刻整齐划一的停了下来。

      声音、呼吸、甚至空气都停了下来,只有时间顽强的一直在走,“嘀嗒、嘀嗒”几声过后,准确的压在12点上。

      脑海中冰冷的声音就在这种情况下准时响了起来。

      【……】
      【尽头游戏第489次抽签完毕】
      【您的抽签结果为:黑签,请于12个小时内做好准备……】
      【玩家唐遇,欢迎来到《尽头游戏》。】

      唐遇的手指就停在了半空中。

      经过了大概漫长的一分钟后,他才将他手上没有写完的那串代码继续敲了下去。

      当最后一个字符敲在屏幕上后,唐遇拉开抽屉取出一张信纸,平静的写好了一份辞呈。
      然后,他一口喝干了手边已经凉透的黑咖啡,站起身走进了上司的办公室。

      在路过靠着过道的第三张空着的办公桌时,唐遇停了一下,但很快又移开目光,重新迈开了脚步。

      那里曾经坐着一位他的前辈。

      某一天,那位前辈毫无预兆的陷入了沉睡,两个月后就宣告了死亡……然后,今天,也轮到他了。

      一年里,唐遇看到过很多人哭天抢地,完全失控甚至干脆逆反社会,抱着“我不好谁也别想好”的心态暴起闹事,直到今天,国家也不得不投入大量警力来维护治安。

      唐遇一直认为,这是人之常情,但当那些听起来残酷可怖的事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唐遇发现,他大概是率先步入麻木的那一类人。

      “沉睡日”当天,全世界一半的人口陷入昏厥,种种仪器都显示,他们的脑电波都处于活跃的状态,但意识就像是被剥夺了一般,完全无法通过外部刺激醒来。

      失去一半的人口会令任何一个国家、族群陷入混乱,更何况昏睡的人中开始大批量的出现脑死亡者。
      而似乎是为了补充这些死亡的名额,幸存的人每天都会面临一次抽签,抽到黑签的人会在午夜十二点陷入昏睡,抽到白签的人就能多活一天,战战兢兢的等待着下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和准时在脑海中响起的冰冷宣判。

      人类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就像待宰的羔羊一般,等待着脑海中铸铁般冰冷的声音,以嘲弄的姿态告知他们今天是死是活。

      沉睡日过后的四百多天里,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亲人和好友,并且时时刻刻活在会失去自我的恐惧中。
      全世界都乱成一团,不要说进步了,就连最和平的国家都花了大力气才能维持社会正常运转,也没什么人有经历来照顾下一个抽到黑签的人。
      而在这种情形下,业绩飞涨的就只有贩卖营养机、营养舱的公司和店铺了。

      不知道是不是盯着电脑吹空调的时间久了的原因,正午过分盛烈的阳光刺得眼睛胀痛,晒在身上也不觉温暖。
      唐遇走出办公室,先是看着空旷的街道茫然了一会儿,才开车去了附近最大的商场。

      唐遇不愿意去国家建立的收容机构供人观察,也不喜欢像是罐头一样泡在营养舱里的感觉,所以,他本意是想给自己订购了一台营养机和一张崭新的、舒适的大床,但在被销售人员告知了如果没人定期帮他清理身体就会落一身灰,说不定还会被虫子钻进耳朵里后还是乖乖选了营养舱。

      快要到晚上时,唐遇去楼下摆摊的大爷那里吃了一顿煎饼,回到家后换上舒适的睡衣躺进营养舱里默默放空自己。
      “沉睡日”后建起的钟楼就在他的窗外,午夜的钟声敲响时,他感觉到有无数双手抓住了他的身体将他拽进泥沼一般无边的黑暗。

      意识的最后,是正上方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和营养舱电源在夜色中闪烁着的蓝色微光。

      然后,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是一秒钟或是一个呼吸,又或者是经历了亘古漫长的时光。
      有犀利的、低沉并带有沉重铁锈气味的风吹过了他的鼻翼和肩头。

      唐遇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座光秃秃的森林以及伫立在森林中央的尖顶圆木木屋。

      他的左手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套上了一个黑色的手环,重量轻到如果不是特意去看几乎感觉不到手环的存在。
      他轻轻敲了两下,没什么反应,也分辨不出什么材质。但他发现周围的九个人手腕上也都套着同样的手环,而此时,他们正一起站在这座巨大的木屋面前,相顾无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铁森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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