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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蛇蝎美人 ...

  •   古镇上播放的露天电影,自然也是很符合古镇“镇设”的老式电影。
      是一部时间久远的黑白电影,看电影名字应该是部抗战剧。

      现在的年轻人平日里也许对抗战电影不怎么敢兴趣,但当这部抗战电影变成了一部露天播放的黑白电影的时候,事情就瞬间变得不一样起来了。
      来古镇嘛,玩得就是个氛围,那么看电影,看的自然也是个氛围。

      初夏的江南天暗得晚,因此露天电影的播放时间被定在了晚上八点中。
      太阳已经下山,天气不再炎热,人们又已经吃完了晚饭、甚至已经洗好了澡,正空闲着,时间再适合不过。

      八点还差十分钟的时候,播放电影的露天场地上就已经坐满了人,有前来游玩的游客,也有当地的居民。
      大家都自备板凳,各别的甚至还带了瓜子吃食,有经济头脑一些的还在场地上摆起了小摊,卖起了饮料零食。
      热闹得不行。

      唐景宵和顾明渊也早早得前来了,还带上了店老板特意嘱咐让带着的板凳、蒲扇。
      夜里虽凉爽,蚊子却也是不少的,蒲扇必不可少。

      因已是晚上,唐景宵和顾明渊两人仗着反正天已经黑了,出来看电影也没怎么伪装,只各自戴了顶鸭舌帽。
      坐的地方倒是选了个还算偏僻的。

      电影还没有开始,边上卖吃食的小贩处已是人满为患。
      唐景宵天黑人胆大,也挤进去买了一份。

      三四分钟后,唐景宵捧着一盆瓜子和两杯酸梅汤回来了。
      瓜子是用的当地特产的白瓜子现炒的,喷香扑鼻;酸梅汤是装在小摊老板自备的和民宿中一模一样的搪瓷杯里的,用冰镇过的,在这样的夏夜里喝再舒服不过。

      回到座位,唐景宵一边把瓜子放在脚边凸起的石板上,一边将手里的其中一杯酸梅汤塞到顾明渊怀里:“给,你的。”
      “快些喝。”唐景宵一边说着一边笑着跟顾明渊眨了眨眼,“老板说喝完了还可以凭杯子去他那里续,不过数量有限,续完了就没有了。”

      顾明渊:“……”
      捧着手里完全没有任何特色标志、在当地随处可见的陶瓷杯,顾明渊沉默了三秒,低头喝了一口。

      满口酸甜,清凉舒爽,确实很好喝。
      见他喝了唐景宵弯眼笑了笑,也低头喝了自己杯里的一口。

      身边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光线一亮。
      原来是电影开始了。

      这部抗战电影虽然在目前看来老是老了些、又是黑白电影,拍摄手法也落后了些,但在当年,也是轰动一时的极受欢迎的热门之作。
      经典在什么时候都是有其经典之处的。

      身边的观众们不乏一些极年轻的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们一边喝酸梅汤、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影,时不时地还跟身边的同伴、亦或者是之前不认识的人讨论一两句剧情。
      夜风袭来,满场都是酸梅汤混着炒瓜子的香气,间或夹杂着人们低声的欢声笑语,气氛一时之间竟很是让人享受。

      顾明渊的心思却不怎么在电影上。
      他低头喝了一口杯中的酸梅汤,装作不经意间偷偷抬眼看了一眼身边的唐景宵。

      唐景宵看电影似乎看得很是认真。
      此处并没有装灯,两人又特意坐在角落里,黑暗中顾明渊只看到唐景宵直直看向前方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眼中像是装着一整个银河。

      民宿老板给他们准备的板凳是没有靠背的,唐景宵这人又懒散惯了,他不太喜欢坐直着身子看戏。
      因此他现在大半个身子几乎都是倚靠在顾明渊身上的。

      为了顺应当地的“习惯”,唐景宵和顾明渊在出来看电影之前也是洗好了澡才出来的。
      唐景宵此时穿着一件宽大的可以当做睡衣的短袖T恤,领口开得有些大。

      从顾明渊这个方向看过去,都可以看到唐景宵领口下锁骨处的一大片肌肤。
      唐景宵本来就生得白,他锁骨又生得好看,弧度精巧,纤秾合度,这一眼看过去,简直像是玉一般,勾人得紧。

      恰有夜风吹来,从唐景宵处吹向顾明渊的方向。
      顾明渊闻到唐景宵身上的味道——是方才在民宿里洗澡时用的沐浴露的味道,是老板娘给准备的,据说是在当地最受欢迎的薄荷加些许桃花的香气,味道并不浓郁,只有在凑近了闻时才能闻到。

      顾明渊现在身上也是这个味道。
      在这夏夜里闻来……确实很是好闻。

      顾明渊闻着唐景宵身上的味道,瞧着唐景宵锁骨处的弧度肌肤,又看他在光线明灭下极靠近自己的那半张精致如画的脸,又见他夜色下那漆黑明亮的眼睛。
      顾明渊在那一刻不知为何突然想,那些网上的所有粉丝,都在所有的同人文里把唐景宵当做“攻方”来想象描写,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些。
      这人生得明明如此……

      顾明渊在心里清咳了一声,只觉得自己的一双耳朵都开始发烫,忙调整了个姿势抑制住自己此时的心猿意马。
      顾明渊动了一下,靠在他身上的唐景宵便从看电影的心无旁骛中被回过了神。

      唐景宵抬眼看了顾明渊一眼,道:“怎么了?”
      说着坐直了身体,像是担心因为自己靠着害顾明渊坐麻了身子。

      顾明渊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唐景宵看了他眨了眨眼,也没管他,继续抬头看自己的电影。

      顾明渊便也随着抬头,心不在焉地看起了电影。
      四周传来其他人与友人的轻声笑闹声,顾明渊低头喝了一口酸梅汤,在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又偷偷瞧了一眼身旁的唐景宵。
      对方一双明亮的眼睛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的幕布。

      这人……说来看电影便真的只是来看电影的吗?
      明明看之前狗仔抓拍的照片,他和苏遥看电影的时候交头接耳的,亲热得不行。

      顾明渊又低头喝了一口酸梅汤。
      嗯,这次的这口酸梅汤,有些酸。

      顾明渊抬头看起电影,却是一边看一边略有些羡慕地看着周围的其他人。
      顾明渊看了会电影,眼角余光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其他人手里拿着的蒲扇。

      看电影的场地场所开阔,哪怕点了蚊香也依旧不怎么管用,为了驱逐蚊子,这里看电影的人几乎是人手一把蒲扇。
      在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向驱逐蚊子。

      顾明渊楞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和唐景宵下来的时候似乎看到唐景宵手里也拿着一把蒲扇。
      顾明渊往边上看了一眼,果然就见唐景宵一边看电影,一边手中却是在无意识地扇着扇子。

      只是这扇子,却是……在不经意间有些偏向他。
      难怪方才他在这里坐了这么久,竟完全没想起这里有蚊子这回事。

      顾明渊一怔,抬眼往边上的唐景宵处看去。
      对方正盯着前方的电影看,一双眼睛亮如繁星。

      顾明渊坐在唐景宵的右边,他看到唐景宵眼下的那滴泪痣,在夜色下的光影明灭中,也似乎在闪着光似的。
      就仿佛,那真的是一滴在反射着月色的眼泪一样。

      据说有些泪水是人的心尖之血所化。
      据说眼下有泪痣的人是在上辈子死时有谁曾抱着他哭过。
      那人必定是对他感情极其得深,才会这样……在那人死后,哭到流下了自己的心尖血。

      大概是这次顾明渊实在是盯着他看了太久了,一直盯着电影看的唐景宵像是感觉到了。
      唐景宵转过头,看了顾明渊一眼。

      电影正播放到关键处。
      剧情中的战争已到了胶着的状态,主角们和百姓被围困,必须得有一个人站出来,以身为载体,用炸|药与城外的侵|略者同归于尽,为城内的人们开辟一条生路。

      主角团们在激烈地争论,整个人都表示这个任务应该由自己来。
      深夜,白日里一声不吭的班长最后看了一眼月色下爱人熟睡的脸庞,带着炸|药走出了门。

      四周一时安静地出奇,就好像电影中凉得像冰一样的月光穿过屏幕,也照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一样。
      现场竟没有一个人说话。

      顾明渊在这一刻不知为何竟突然开口道:“如果是你,在爱人和自己之间,你会选择谁先死?”
      唐景宵楞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明白顾明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但他想了一下方才电影里的距离,只以为是顾大少爷又触景生情了,因为电影里的场景才有此一问,便想了想答道。
      “我吧。”唐景宵的语气含笑,有些漫不经心地,他笑着道,“人间热闹,阴间冷寂。”

      唐景宵说着抬眼看着顾明渊笑了笑。
      顾明渊看到那一刻唐景宵眼下的泪痣仿佛也闪了闪。
      他说:“有些人傻乎乎的,我担心放他一个人在阴间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不像我,我和谁都能聊,就不会无聊了。”唐景宵漫不经心地笑着道。

      *****
      这夜正好也是《月上柳梢头》剧集更新的日子。

      电影一放好,高柠便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在民宿的房间,连脚都没顾得上洗,就坐到了床上拿出手机刷起了剧。
      一旁的母亲看着自己邋遢的女儿皱了皱眉,但她也知道女儿这段时间突然追这部剧追得走火入魔的,便也没说什么。

      在编剧和导演的共同努力之下,现在的剧情已经很有些攻组的味道了。
      吸引了不少攻组粉前来,每日的弹幕里都有不少攻组姐姐在蹲守。

      之前几集的剧情已经揭示了李睦和晏临风其实在早年的时候是相识的。
      其实想想也似乎很合理,毕竟李睦和晏临风两人都入江湖很早。

      两人初入江湖的时候都不过十八,武林中像他们这样年纪轻、又武功高强的其实不多,晏临风又向来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设,他那时又还没有在武林中“掉马”,在李睦的眼里与自己也算同一阵营。
      那时他们两人早先若在武林中相遇了,会相识也不奇怪。
      而且现在想来早先剧中曾提过的李睦对“好友”的要求喜好,还真有几分早先晏临风在武林中为自己编造的人设的味道……

      攻组粉丝们自从《月下》剧情中透露出两人早先相识、而且很可能还曾经一度感情不错的设定之后,便一直十分激动,日日都在论坛里讨论这“早先相识”的具体设定到底是怎么样的。
      若两人真的早先感情还不错,后来的剧情里李睦为什么会对晏临风这样敌视、甚至还把他当做空气般从不拿正眼瞧他?

      在这种好奇心理的催促下,这日的《月上》一更新,观看人数自然就爆表。
      不仅攻组粉丝,其他粉丝也很好奇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日剧情一开始,便是两个人影策马同游的场景。
      烟花三月的扬州,杨柳依依之下,有一白一蓝两人骑着马渐渐靠近。

      白衣人骑着一匹同色的白马,瞧着气宇轩昂的。
      蓝衣人却是骑着一起枣红马,这匹马看着脾气倒是显得温和许多。

      两匹马看着似是感情很好的样子,骑马的两人本是相隔这一人远的距离在慢慢地前进,两匹马却是在不经意间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最近甚至靠在一起耳鬓厮磨了起来。
      引得骑在马上的两人也靠得大腿相撞了起来。

      白衣人似乎对此很不可思议,狠狠地反复扯了几次自己手中的马绳,像是想把自己的马牵得扯开一些。
      白马却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样子,照样与边上的枣红马亲热得难舍难分。

      白衣人满脸的“???”,其不可思议的表情惹得边上的蓝衣男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不到我这马与李兄的这马倒是有缘。”
      晏临风手里拉着马绳,笑着看了李睦一眼:“不若改日寻个黄道吉日让它们拜个把子?”

      李睦:“……”
      李睦没有说话,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马,眼神中满是一副“爷平日里整日锦衣玉食的养着你,是让你随便看到个毛头小子就走不动道的吗?!”的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惹得晏临风又是一阵轻笑。

      李睦最后瞪了一眼自己的马,放弃了与它的沟通。
      李睦瞪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友人,道:“你整日里就知道笑话我。”
      语气冷飕飕的,却也是显然没真的生气。

      晏临风摊了摊手,表示求饶、跳过这个话题。
      他看了一眼前方,道:“前面不远就是扬州城了吧?果然繁华。我出门前打听过,说是扬州城中的东湖客栈不错,价格公道,房间也干净,就在城西,你我等会便入住那里?”

      李睦听了看了晏临风一眼,道:“那东湖客栈我之前去看过,又破又旧,整个客栈只有一个又老又瘸的活计,当然便宜。”
      “还是城东的醉仙楼好,房间宽敞精美不说,楼里的百花酿和狮子头也是一绝。”

      晏临风听了一愣。
      他似是有些挣扎,像是在纠结什么,却还是皱着眉没有说话。

      李睦看了他一眼,道:“知道你晏大侠两袖清风、囊中羞涩,你放心,你的那一份爷一并帮你付了。”
      李睦说着又道:“真不知之前那土财主拿着一百两银子来谢你保住了他的性命时你为什么不要,要是要了,还会这样囊中羞涩、捉襟见肘?”
      “方才路过集市时,我见你看了那小贩卖的桂花糕好几眼。”李睦嗤笑道,“那时若拿了,何至于连个桂花糕都吃不起?”

      晏临风听了一愣,却是笑道:“那晏某就先谢过李兄的慷慨了。”
      说着晏临风顿了顿,却是笑道:“只不过旁人有难、我辈拔刀相助本就是我辈习武之人该做的事,收受人家的感谢之物却是万万不可。”

      这人向来如此迂腐。
      李睦听了嗤笑了声,却也没再说什么。

      自己这友人向来如此,虽旁人见了都夸说晏大侠古道热肠、侠肝义胆,自己却只觉得他愚蠢。
      实在古板,总这样,没的说哪一天就被人欺负了去,照他那总以为全天下都是好人的性子,到时候怕是得被人卖了还帮着对方数钱。

      不过倒是也无妨。
      左右有自己看着他,总不会叫这笨蛋真被谁欺骗了去。

      至于银两他要不收便不收。
      左右不过一百两银子,有自己在,晏临风难不成还会缺了银子用?

      就是这“晏大侠”实在迂腐,就说方才见他明明先吃那桂花糕,缘何却是看了好几眼却也不知道与自己说?
      他若是求自己几句,自己还会不帮他买吗?

      实在是迂腐又古板。
      李睦在心中略有些不满地想着,面上却不显,继续与晏临风一起并肩骑着马向前走着。

      两人很快就到了扬州城中。
      扬州城中果然热闹,人群拥挤,遍地生香。

      只是这醉仙楼……
      站在这传说中醉仙楼的门口,晏临风脸一下子红到了脖颈处,站在原地说什么也不肯进去。

      只见前方建筑雕龙画栋、红门粉绸,精美非常。
      门前还站着几位貌美的女子穿着精致的衣裙拿着团扇掩唇而笑。

      却是座青楼!
      晏临风简直连脖子都是红的。

      偏偏李睦还像是嫌不够似的,在边上道:“怎么了,宴兄之前不是答应了与我同住醉仙楼吗?怎么不进去了?”
      “难不成晏大侠这是要反悔了?”

      晏临风脸简直红到了脖子根,抬眼看向李睦时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很是气氛:“你、你之前也没有说这醉仙楼是、是……”
      晏临风说了几次也没有将那“青楼”二字说出口。

      李睦见他亮如繁星的眼睛一愣,随即却是又继续漫不经心地笑道:“你在这扬州城里随便找个人问问,看看有谁不知道这醉仙楼是青楼?”
      “是你晏大侠自己孤陋寡闻,难不成还要怪李某欺骗于你?”

      晏临风气得眼尾都红了,可惜他似乎不太擅长与人争论,张了几次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睦看他这样笑得更开,硬是拉着他进了楼里。

      李睦似乎是这楼里的常客了。
      两人一进楼,老鸨就极热情得迎上来,亲自带着两人到了包厢。

      老鸨一边吩咐着手下人上菜,一边讨好着笑着与李睦道:“今日芙蓉姑娘正好空着,已经派人去请了,等梳妆打扮完就马上让他过来,爷看可还需要什么……?”
      说着老鸨看了一眼一旁的晏临风,似乎在问可要为这位爷安排个什么人。

      李睦道:“记得备壶上好的百花酿上来,其他不用了,你下去吧。”
      说着拉晏临风在房中落座。

      老鸨自是连忙应是退下。
      不多时菜品便一一端了上来。

      李睦给自己倒了杯酒,见身旁的晏临风还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便也笑着为他倒了一杯。
      “宴兄这般紧张做什么?这楼中的姑娘各个千娇百媚,又不会吃人。”李睦说着笑着看了晏临风一眼,见他面红如染了胭脂,竟是不由局促地笑着调侃了一句,“不过临风生得如此俊秀,若是自己跑出去,没准楼中姑娘真能‘吃’了你。”

      晏临风反应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李睦这是在拿自己的相貌开玩笑,正想开口,却听一旁房门突然开了。
      从门外走进一位盛装打扮的女子,粉面娇容,正是这楼中卖艺不卖身的花魁,芙蓉。

      芙蓉进来后见到晏临风足足楞了好几分钟,还是李睦见她盯着晏临风看得时间久了皱眉咳嗽了几声提醒她才反应过来。
      “瞧我。”芙蓉笑着道,一边说一边走近,走近时身上香味缭绕,满室生香,“爷第一回带人来,我一时震惊,竟没反应过来。”
      说着芙蓉在房中落座,好奇般道:“不知这位是……?”

      李睦便介绍了一下晏临风,却没怎么具体说,只道他是自己好友,姓宴。
      芙蓉脸上笑容有些奇怪地看了晏临风好几眼,道:“晏大侠。”
      晏临风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应了。

      芙蓉是这楼里有名的清倌,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
      李睦之前便常来此地听她弹奏琵琶。
      今日也不例外。

      李睦一边喝酒一边听芙蓉弹琵琶,见晏临风一直在一边坐立不安地僵坐着,忍不住戏弄他:“宴兄怎么这般坐立不安,芙蓉这琵琶弹得不好?”
      晏临风:“……自然是好的。”

      李睦听了一眯眼,道:“哦?这么说来临风是喜欢芙蓉了?那不若我把她让给你,让她来陪你?”
      晏临风听了脸更红,正要张嘴说什么,却听李睦又再次开口。

      李睦:“不过这芙蓉我担心你消受不了。常闻‘最难消受美人恩’,这芙蓉可是这楼里闻名的‘蛇蝎美人’,来她这的客人,不被她哄得剥下一层皮来是决计不会舍得走的。你这呆呆傻傻的,又连吃个桂花糕的钱都没有,我怕你应付不了芙蓉。”
      李睦说着继续道:“不如临风与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让老鸨再给你挑一个过来?”

      晏临风就抬眼看向李睦,正要说什么,却听一旁突然传来一声弦声断裂的声音。
      是芙蓉。

      两人一齐朝芙蓉处看去,只见芙蓉表情尴尬却又隐带惊慌。
      她的右手手指间有一抹血色,似是受了伤。

      李睦一愣:“你怎么了?”
      芙蓉强笑道:“无事,只是今日有些累。这琵琶是弹不成了……不若我还是陪二位说说话吧。”

      李睦自然没有意见。
      芙蓉见李睦与她说说话,便会忍不住去戏弄几句晏临风,直把晏临风戏弄得手足无措、只会抬眼生气地看着他才罢休,表情就越来越怪异起来,几乎撑不住脸上的笑容。

      酒暖夜酣。
      不多时桌上的酒就见了底,夜也已是后半夜,几人便站起身,各自去休息了。

      一炷香后。
      醉仙楼靠边上的某处房间内,一道身影正背着手站在窗边,突然房门一动,又一道身影飞快地闪进房门。
      仍作花魁打扮的芙蓉一进门便跪在那窗边人的脚边,俯身恭敬道:“少教主。”

      站在窗边的晏临风回头,见是她一愣,道:“你怎么现在便出来了?不用陪那李睦?消息探听得怎么样了?”
      芙蓉听了沉默几秒,像是在思考应怎样回复。

      半晌后才将头低得更低,谨慎道:“……那李睦从不在楼中姐妹处留宿,次次都是听了曲儿就走,不走也是独自入睡,从不招人。”
      芙蓉小心翼翼道:“他又为人谨慎,我们实在是……”

      晏临风听了一皱眉,斥道:“废物!”
      芙蓉:“……”

      “不过也无妨,这些日子该探听的、该部署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也不差一个李睦。”晏临风说着笑了笑,走回桌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方才李睦逗他让他喝酒时他还分明一副不会喝酒的正人君子模样,此时却是喝得面色不改。

      芙蓉向来怕他,对他的命令从不敢有任何质疑,忙低头应是。
      她答完听晏临风一直不说话,许久后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偷偷地瞧了晏临风一眼。

      蓝衣的男子正坐在桌边饮酒。
      醉仙楼中光线暧昧,男人的一张容颜一半隐没在黑暗中,剩下的那半张脸,眉眼如画,眼神温柔干净。
      好看得……像是幅画一样。

      芙蓉看着晏临风这张脸,想着方才李睦看向晏临风时的模样。
      她在楼里这么久了,认识李睦这么长时间,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总是高高在上、傲气得好像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少年侠士这般在乎一个人的模样。

      李睦总是那么傲,傲得好像谁也看不上眼一样。
      只唯独这次,他把一个人放进了自己的归属领地,像是把对方当自己的所有物一样在企图护着他。

      晏临风看了芙蓉一眼。
      芙蓉忙低头,道:“少教主,是要按照原本的部署……?”

      “嗯。”晏临风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道,“接下来我有事情要去做,是时候让‘晏临风’这个身份,在众人面前消失一段时间了。”
      “可是假死……”芙蓉急急地说了半句,却是不敢再说下去。

      “嗯?”晏临风抬眼看向芙蓉。
      芙蓉伏在地上许久,终于心一横道:“我观那李睦少年赤诚,少教主这般利用他……”

      晏临风一愣,芙蓉抚在地上胆战心惊地等了许久,突然听他一笑。
      芙蓉一愣,抬眼看去。

      却见那人正一手执着酒杯,笑着朝自己看来。
      见自己抬头看过去,晏临风竟是对她一笑。

      蓝衣男子眼眸微弯,笑得眉眼干净温柔。
      他说:“其实我与他认识这么久,还挺想看看他哭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一定很有趣。”晏临风道。
      芙蓉跪在地上,只觉得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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