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落离子殇》御深

21、金玉坠（二十一）

　　秦扉听了她的话，怒极反笑，靠在椅背上抱臂打量着她，“你当你是孙悟空？拔一根毫毛，吹出猴万个？单枪匹马杀入山匪窝里，丞相这份胆量，实在是让秦扉自叹弗如。”
　　苏悸自知心虚，低头笑了笑，又道：“前些日子我让你查花娘的底细，可查到了？”
　　秦扉瞪了瞪她，见苏悸心意已决，虽然心中有闷气，但也硬生生叫她咽了回去，硬邦邦地答道：“是，据说这花娘本是良家妇女，与那位叶绍叶翰林还颇有渊源。”
　　“所以，你借了我朝中的势力，将叶绍弄去了鲁穹关老家？你早知我会带花娘去了？”苏悸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颇为意外。
　　“呵，你早知花娘是鲁穹关的人，还让我查什么查？”秦扉僵硬地扯扯唇角。
　　“说到底，不还是不信我吗？”秦扉轻声道，眉宇间的自嘲神色成了扎在苏悸心上的一根刺。
　　“你放着好好的秦家大小姐不做，来燕京替我开什么聊芳斋，布什么暗网，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叫我如何信你？”苏悸倒是如实回答的，是了，苏悸确实不太容易相信一个人，可她略略不自然的神色出卖了她。
　　果然，秦扉敏锐地察觉到苏悸的不对劲，道：“秦家的那糟老头子又给你压力了？”
　　苏悸只笑笑说：“有时间回家看看，你也该出嫁了，你爹着急抱外孙呢。”
　　“抱他个屁！”秦扉低声咒骂了一句，但与苏悸怎么说也相处了两年，还是觉得苏悸有不对劲的地方，“你怎么了？落盈，与我说说。”
　　秦扉眼底关心的光刺痛了苏悸的眼睛，她别开眼，道：“把花娘找来，我该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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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我给苏木带句话，让他且在京中好好待着，我回来再收拾他。”苏悸站在小楼门口，眯着眼抬头看向二楼的秦扉，身旁站的是仿若木头人的花娘。
　　秦扉不吭声，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苏悸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带着花娘走了。
　　望着苏悸背影消失在竹林尽头，秦扉双手攥紧了扶杆。
　　“秦小姐何必如此，人各有命，有些人一经错过，就再也留不住了。”被苏悸强势留守京中的汶柯叹息道。
　　秦扉咬牙不说话，假装没听见，转身给了汶柯一个冷清的背影。
　　等到日头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燕京时，苏悸已经在路上了。
　　她与花娘悠哉悠哉地并排骑着马，苏悸慵懒地半眯着眼，抚着马的鬃毛，漫不经心地问道：“看不出来，现在戏子都会骑马了？”
　　她话说的并不客气，花娘倒也没生气，风情万种地笑道：“从鲁穹关到燕京，日夜兼程也要五天，一路上又颇为波折，若是连马都不会骑，丞相就看不见花娘了。”
　　苏悸点点头，收起了凌厉的敌意，欣赏起了天边的夕阳。
　　“丞相可想听我与那叶大人的故事？”出乎苏悸的意料，花娘再次开了口，一开口便是这恩怨情仇的故事。
　　苏悸没说话，花娘便当她默认了。
　　夕阳下的田间小路静得很，于是便只能听见悠闲的马蹄声和花娘从前惆怅的故事。
　　“我原是鲁穹关新峪城里一书香门第的庶女，名唤齐韵清。”花娘不急不缓地说道，“书香门第有书香门第的规矩，便是庶女，也不曾多受欺侮。”
　　“后来，新峪城里出了位颇有才气的举人，那位举人老爷年纪轻轻却做得一手好文章，连我父亲齐明逸都赞叹不已，有才情模样又不错的公子，偏又洁身自好，从不进烟花柳巷之地，除了家境贫寒外，真真是世无双的好郎君！”花娘的目光似乎透过远处的黄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脸上满是对旧时自己的怀念。
　　“齐大人的才华在京中都颇为有名，怪不得齐小姐您虽跌落风尘中依旧是被人捧上天的才女。”苏悸没什么感情地淡淡说，似乎完全不理解女孩子当年那些弯弯绕绕的情事。
　　“后来那好郎君便宜了我，”花娘垂首，眼底是浓浓的恨意。
　　“郎君姓叶名绍，五年前进京赶考后便再没回来过，留我和一双儿女孤苦伶仃受尽凌辱。”
　　“自家父随许巍将军一同去了，齐家便破败了。”
　　“儿女……死于歹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