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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晋江首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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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沈葕开始发高烧,烧的浑身身子通红,又是擦身子又是施银针,院子里一阵兵荒马乱。
直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沈葕的烧才退了下来。
卯时末,沈葕悠悠转醒,沈家人的心终于是放回到了肚子里。
在陆太医一再表示沈葕没有危险了后,众人才渐渐散去。
沈云枝应了莫家老夫人的要求,把她送到了另一个屋里休息。
莫老夫人坐在床上,背靠在床头上,看向坐在桌子旁的沈云枝,问道,“今日卫子淮说的话你觉得如何?”
沈云枝:“……”
“没如何。”
莫老夫人听到沈云枝这话,摇摇头,用手指指指她,“你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卫家家大业大,在这样一个圈子里,还没有哪个男子能做到像卫子淮这般对女方承诺不纳妾。”
莫老夫人瞧着沈云枝那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问道,“你同我说说,你如此抗拒这门亲事的原因是什么?”
听到莫老夫人的问话,沈云枝低头转动着手下的茶杯。
为什么?
自然是觉得没有必要。
她如今贵为永安侯府的四小姐,永安侯的嫡女,那么显赫的家世,又何必找个人来成亲,搭伙过日子?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的是,她放弃了那么好的日子,嫁给了旁人给他操持着家世,每日里满头账簿,算计着整个府的日子,还要受气,又何必?
沈云枝八岁之前生于乡野,十岁之后长于低层,见过太多汲汲无终的事,对很多东西早便没有了期待。
除此之外,沈云枝不想跟卫子淮成亲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就是卫家家大业大,她完全不能掌控,而卫子淮作为卫家嫡子,自然不会便只有一个她一个女人。
沈云枝知道自己的思想跟很多姑娘家的都不一样,所以从来不曾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只是坐在她对面的是她的祖母。
沈云枝喝了一口茶,舒了一口气道,“我确实会介意他纳妾。”
“方才为子淮已经承诺了不会纳妾,这可是众多姑娘都没能得到的一个承诺,你们两人的亲事还是快些定下来。”
先不说沈云枝明年春季便十六岁了,再者就是这门亲事是皇上赐婚,再如此怠慢下去,难免不会被人说道,如果被那些有心人看在眼里,在皇上面前说道上几句,那样便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莫老夫人看向沈云枝,她还是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摇摇头,着实对她无奈的很,半点不听劝。
“你这心里打的主意我心里可门清着,你难不成真以为能把亲事给退了?天子之言,可比一言九鼎还要重的多,你自己想想。”
沈云枝整个人笼罩在烛灯下,她低着头,身形纤细,笔直的端坐在凳子上,眼帘在脸上投出一片阴影,瞧上去莫名有些落寞跟可怜。
莫老夫人反思是不是把话说的太重了些,语重心长道,“也不是外祖母非得逼你表态,只是卫子淮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要再想得寸进尺,卫家可不一定会答应,别到时候闹得你嫁过去不好看。”
“我知道。”
沈云枝沉默了半晌,抬头看向莫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既然外祖母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便听你的吧。”
莫老夫人听到沈云枝这话愣了一会儿,显然没有想到沈云枝那么快就松口了。
沈云枝站起来,对着莫老夫人道,“外祖母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莫老夫人看着沈云枝离去的背影,皱着眉头看向了一旁的婢女,不解的问道,“她这是生气了?”
婢女摇摇头,坦承道,“以奴婢对表小姐的了解来说,她不会不会是在这种事生气的人。”
莫老夫人点点头,随即吩咐道,“你去告知一下沈家老夫人,就说这事成了。”
婢女低头,“是。”
沈云枝出了莫老夫人的屋子,感觉有些疲惫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又甩了甩头,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大厅中。
沈保山窥视了一眼沈老夫人的脸色,叹了一口气道,“是不是逼太紧了,我后头想了想,如果云枝实在不想成亲,永安侯府也不是养不起她。”
沈老夫人一脸地震惊看向了沈保山,显然不明白他的想法是哪里来的。
沈保山说完也觉得尴尬,笑了笑,“我看柳太傅家的姑娘如今也挺大年纪了,不是也没有成亲,想着云枝也还挺小的。”
柳太傅家的女儿柳银今年芳龄也有十九了,但却是没有说亲,打着什么主意很多人都看的明白。
沈老夫人瞥了沈保山一眼,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以为自己已经老了,看不清东西了?
沈老夫人把目光看向了外头,院子里的大树叶子早便掉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在空中随着寒风摇摆,就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
沈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目光透出一些无奈,“她受过那么多的苦,我这个做祖母能不心疼她?如果现在纵容她才是害了她,我都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什么人我看不清楚,她现下还小,以后会明白的,卫子淮是个很好的归宿。”
都说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卫子淮看着沈云枝的眼神含着太多东西,骗不了人。
沈保山见沈老夫人都这般说话了,便没有再说些什么。
“那如今是……”
沈老夫人沉静开口,“既然她已经松口了,那就把这事提上日程。”
沈保山犹豫了半晌才道,“过几日我便去安排。”
沈保山让莘子扶着沈老夫人去休息后,便出了屋子。
卫子淮跟莫桑一并肩走在庄子上。
……
“我是不是太着急了?”
莫桑一突然听到卫子淮这话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卫子淮苦笑了一声,觉得自己魔障了,跟莫桑一说起这事,“没事。”
感受到寒风一阵阵吹来,卫子淮拉紧了大袍,目光看向了莫桑一,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意,“我们是不是太循规蹈矩了些。”
经历沈葕这事,卫子淮第一次认识到有些人是真的不把人命当命。
莫桑一低头看着脚下,“确实,一直让人们把我们当猴耍。”
“我们也要开始部署部署,不管有罪没罪,总之是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卫子淮显然是被这个沈葕这个事情给刺激到,也开始懂得在官场上要狠得下心肠,黑得下心。不然害的永远是自己人。
莫桑一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庄子门口慢慢驶进的马车。
马车上方赫然挂着柳府的标志。
莫桑一跟卫子淮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
柳家来这里做什么?
马车停在门口,仆人搀扶着柳夫人走下了马车,身后还跟着几个嬷嬷,最后下马车的是同样冷着一张脸的柳银。
柳夫人对着看庄子大门的家丁说了几句话。
卫子淮皱着眉头对着莫桑一低声道,“柳家这个时候过来做些什么?就是要看阿葕也不应该选在这个时候。”
莫桑一摇摇头,见家丁跑进去禀告后,迈步走过去。
“柳夫人。”
莫桑一脸上带笑,率先跟柳家夫人陆氏问候了一声。
卫子淮见此也行了一个礼。
柳夫人目光在两个青年人身上打量了一会儿,点点头。
莫桑一跟柳夫人寒暄了几句,等着家丁回来后便领着人去往众人所在院子。
柳夫人跟柳银是内眷,按理说是有沈大夫人跟沈老夫人来招待,莫桑一把人带到大厅里便退了下去。
沈云枝也被沈老夫人叫起来应客。
她看向坐在自己的对面的柳银。
她脸上全是疲惫,显得脸上那几条伤疤越发明显,眼底还有隐约可见的血丝,不见平日里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柳银见到对面的沈云枝,对她露出了一个浅笑。
沈老夫人吩咐人上茶。
“如今外头正是寒冷的很,柳夫人跟柳大小姐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柳夫人把茶杯推离了自己身边,似笑非笑道,“这沈家的茶我可喝不起。”
沈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浅了些,“不知道柳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夫人弹了弹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冷笑了一声,“你们沈家倒是好样的,我家阿银好心好意的救了沈葕一面,可你们家沈葕却是个畜生不如的,竟竟然把我家阿银的名声败坏个彻底。”
柳夫人此话一出,沈云枝等人全都黑了脸。
沈老夫人的声音似乎含着冰渣子,“柳夫人这话可乱说不得,我家阿葕受了那么重的伤如何败坏柳大小姐的名声?”
柳夫人嗤笑了一声,“孤男寡女在一个山洞里,脱着只剩下中衣,盖着同一件大袍,再如何受伤这也是有伤风化的事。?”
柳夫人说话着实太过难听,沈老夫人气的狠了,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当时的情况那么危机,完全是没有办法,况且也不一定就是我们阿葕的错。”
柳夫人冷笑了一声,“沈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听你这意思,就是我家阿银的错,我家阿银不像是你们沈家,我家阿银从小受得便是宫里的嬷嬷教导,一举一行都挑不出来错来。”
“柳夫人真是好大的口气,我沈家京中三大世家……”
柳银冷着脸端坐在下首,她巴不得闹得越大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