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的崛起》西猫

2、过往

　　梧桐苑是位于沈家南边的一个院子。
　　除永安侯所居住的四德楼外，是整个沈家最好的院子。
　　一进院子门，便能看到一个小池塘，池塘周边栽种了几棵树，树叶落在平静清澈的水面上打着旋。

　　顺着修建在池塘上的小道走进去便到屋子前。
　　屋子的左边有一条用鹅卵石修建的小径，通往梧桐苑后头的一座小山丘，山丘上面修建了一座阁楼，冬暖夏凉不说，还能有较高的视野，是个看书休息的好去处。

　　四月的天不冷不热，正是踏青的好季节，院子墙角下栽种的花已经盛开，在晨曦下伸展着腰肢。

　　沈云枝起了个大早，穿着木屐出了院子，手执着一把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院子里有几个婢女在低头扫着院子里的落叶，身影被太阳光拉的很长，耳边偶尔能传来几声鸟叫声。

　　整个院子显得平和安静。

　　兰嬷嬷手中拿着一件外衫，给站在门口的沈云枝披上，“大早晨的还是会有些凉气的，小姐还是披件衣服。”

　　沈云枝侧头看见自己肩头上那一双苍老的手，伸手拢了拢衣服，没有拒绝兰嬷嬷的好意。

　　兰嬷嬷叫人搬了一张椅子出来，“小姐要在院子里用早饭吗？”

　　沈云枝往小池塘里看去，清澈的池水中依稀能看到一些游动的鱼。

　　“挺有趣。”

　　沈云枝看了半晌，最终还是转身进屋子，“进里面吃吧。”

　　兰嬷嬷点点头，示意婢女把早饭端进去。

　　吃完饭没多久，沈云枝便被兰嬷嬷压着上了马车。

　　“小姐可有听说过膳品酒楼。”

　　沈云枝背靠着包厢，嗯了一声。

　　那可是一个好地方。

　　膳品酒楼是京城里最为出名的一个酒楼，那里的厨师都是曾经在宫中当差的御厨。
　　就这么一个噱头便足以让膳品酒楼闻名整个大北朝。

　　再加之膳品酒楼位置姣好，它位于平川门左侧，接近平川湖，景色优美，刚一开张便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位置优越，大厨厨艺了得，菜品丰盛精美，不过短短五年，膳品酒楼就成了京城的第一大酒楼。

　　以前沈云枝就是去那里打杂都不够资格。

　　马车慢悠悠行驶在道路上。

　　沈云枝本就有困意，再加兰嬷嬷一直在旁边唠叨，她一个不察就睡了过去。

　　等兰嬷嬷黑着脸喊她起来之时，马车已经到了膳品酒楼门口。

　　沈云枝被兰嬷嬷扶着下了马车，一眼便看到了膳品酒楼的招牌。

　　‘膳品酒楼’四个字被镶在一块牌匾上，巨大的牌匾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沈云枝拂拂被风吹散的头发，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

　　果真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有一日她能到这里吃饭？

　　“四妹妹。”

　　沈思从后头的马车下来。

　　看到淡定自如站在自己身旁的沈思，沈云枝点点头，率先向着里面去。

　　沈云枝跟沈思刚走上去，就有两个店小二上前来问候，

　　“沈三小姐，沈四小姐，其他小姐已经到了牡丹亭。”

　　“牡丹亭？”

　　沈思站在后头，看着前面纤细的背影，有些犹豫要不要跟沈云枝解释一下，但最终还是息了那个心思。

　　免得她觉得自己在嘚瑟些什么。

　　“牡丹亭是我们酒楼最好的包厢，在我们的二楼，在里面能看到平川湖的景色。”

　　沈云枝点头，跟着店小二进了店里，在二楼楼梯口却看到一个熟人。

　　沈云枝眯眯眼睛，绷紧了后槽牙。

　　徐子正吃完饭，刚踏出包厢门便看到跟在店小二身后的沈云枝。

　　“哟，这是傍上谁了啊？”

　　齐云枝是京郊城外齐家村的村民，后来因为专门勾引村里的汉子，被齐家村的村民给赶了出来。

　　无处可去之下就住在京郊城外的破庙里头，专门做些小工来维持生计，日子过得苦哈哈。

　　徐子看不惯齐云枝那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又垂涎她的美色，便耍了个心眼，却不曾想，被她识破了，还反将了一军。

　　徐子的屋子被她烧了个精光，损失了他不少银钱。

　　徐子自然气不过，便想着把齐云枝卖到青楼里去，她那一张脸就够他赚好多钱了。

　　谁知底下那一群没有用的废物竟然让齐云枝给跑掉了。

　　没有想到今日她自己便送上门来。

　　兰嬷嬷瞧着那人语气轻浮，满脸麻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好货色，当即就上前了一步，刚想说话，就被沈云枝拉住了，她拍拍兰嬷嬷的肩膀。

　　“这，熟人。”

　　沈云枝笑了一声，随即上前一步，一脚狠狠踹到了徐子的心窝处。

　　沈云枝平日里做惯了粗活，力道极大，徐子整个人被撞到了后面的墙壁上。

　　徐子哀嚎了一声，单手捂着胸口，高高举起右手，就想狠摔沈云枝耳光。

　　可没有想到沈云枝手脚更快，她矮了身子，避过他的耳光，一脚踹到了徐子的裤.裆。

　　一瞬间，整个膳品酒楼都能听到徐子的嚎叫声。

　　跟在徐子后头的人都有些发愣，这谁也没有想到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姑娘竟然那么虎。

　　沈云枝上前一步，冷笑了一声，对着地上打滚的人说道，“看来你消息也不怎么灵通啊，我现在可是永安侯府四小姐。”

　　楼梯口这么大的阵仗，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包厢里的人纷纷打开门来观看。

　　徐子脸色铁青，被身边的人扶着站起来，目光似乎要把沈云枝生吞活剥了，

　　“就你这样的货色，可别脏了永安侯府的门。”

　　徐子恶毒地笑了几声，对着自己身后的人说，

　　“这婊.子，表里不一的很，她在齐家村里面可是出了名的，专门勾人汉子，最后被齐家村的人赶了出来。
　　赶了出来以后就住在京城郊外的那一排破屋里头，大家也都知道那破屋里面的住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齐云枝白天在京城里做小工，夜里可就……”

　　徐子猥琐地笑了几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听到那男子的话，兰嬷嬷险些站不稳，立马上前一步，厉声道，

　　“住嘴，就凭你空口白牙，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颠倒黑白，血口喷人，把我们永安侯府放在哪里？”

　　徐子看到脸色阴沉，气势十足的兰嬷嬷，当即便有些疑惑，可下半身传来的疼痛瞬间把他的疑惑冲的一干二净。

　　齐云枝什么货色，还指望进永安侯府的门？永安侯府的少爷是瞎了眼睛，今日他徐子就来给他洗洗眼睛。

　　“我血口喷人，你也不去齐家村打听打听，齐云枝的名声，那是响当当的，这谁不认识？你可要叫你们家少爷擦亮了眼睛。”

　　沈思抬头看向沈云枝，她微微低着头，嘴角含有一丝笑意，兀自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她的手纤细修长，只是手掌偏黑黄，手心处布满了老茧，手指上还能看到一些冻疮留下的黑印子。

　　沈思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握成拳，低垂着眉头一声不吭。

　　“怎么，觉得戏好看？”

　　沈云枝把目光移向了一直低头站在旁边默不吭声的店小二。

　　店小二急忙摇头，“小的立马去找掌柜。”

　　……

　　卫子淮坐在轮椅上，有一半脸隐在背光处，瞧不清全貌。

　　他双手放在腿上，腿上盖了个薄毡子。

　　张掌柜瞧着下头越来越多人围观，犹豫的问了一句，“公子，你看要不要下去搭把手，这沈四小姐显然有些百口莫辩。”

　　“一个能踹男人裤.裆的人，能怎么辩呢？”

　　卫子淮低低咳嗽了几声，最后道“出去吧，到底要给沈家面子。”

　　“是。”

　　膳品酒楼的三楼是专门留给老板住，一直都不对外开放，方才张掌柜跟卫子淮两人已经把楼下的那一场闹剧看的明明白白。

　　看到张掌柜下了楼，卫子淮推着轮椅进了屋内。

　　原来那就是沈家新认祖归宗的四小姐，真是丢了沈家的脸。

　　卫子淮第一次见沈云枝是在平福路的一个包厢里，他坐在包厢里喝茶，往下一看便看到当时穿着精致不凡的沈云枝一脚踹翻了路边乞丐的碗，恶劣一笑，就若无其事的走了。
　　那一张脸在太阳下熠熠生辉，实在让人记忆犹新。

　　……

　　“沈四小姐，沈三小姐。”

　　张掌柜微微弓腰，对着沈云枝跟沈思问候了一声。

　　“想来刚才掌柜的也听到了。”

　　张掌柜顿了一下。
　　为什么他听到了却不出来？因为老板不允许。

　　“方才有事耽搁了。”

　　沈云枝点点头，看着徐子，问道，

　　“那掌柜你说说怎么办吧？”

　　张掌柜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又听到沈云枝道， “不是说膳品酒楼在京城里头都是数一数二的吗？我瞧着这里不行啊，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来。”

　　张掌柜斟酌了一下言词，恭敬道，

　　“我们膳品酒楼开门做生意，自然没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今日沈四小姐受的委屈，我们酒楼一一给四小姐补偿。”

　　沈云枝笑而不语，这边闹的这样大，前头也不见掌柜的出来，可见是不想理这茬子事。
　　本想靠着沈家四小姐的身份，把徐子狠狠挫了一顿，但是显然面前这个老板不配合。

　　她压下心里的急迫感，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还怕弄不了一个徐子？

　　“掌柜说的也有一些道理。”

　　张掌柜听到沈云枝的话，松了松口气，“今日沈四小姐在酒楼所有的东西都免单，算是酒楼对沈四小姐道歉。”

　　“多谢。”

　　“沈四小姐，沈三小姐请跟我来。”

　　张掌柜示意酒楼里的小二安抚好徐子，亲自领着沈云枝等人去往牡丹亭。

　　沈云枝回头，对着脸色骤然苍白的徐子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