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马赵]铁骑银枪》顾梦遥

64、忠义

　　赵云还没上岸，发现张飞的旗帜已经在岸上飘动，整个人气都不顺了。
　　先锋反而落后一步，这叫什么道理？
　　张益德怎么回事？居然这么快破了师兄沿路的防线。
　　诸葛亮站在赵云面前，定睛一看，脸色变了：“子龙，益德是被张任围住了，快去救他！”
　　赵云脸色突变，挺枪跃马，率军从江边杀出。
　　张飞被张任和吴懿两人率军团团围住，也不免也有两分气结。
　　赵子龙怎么回事？走的是没有伏兵的水路，反而迟迟不到。
　　张任坐在马上，手握银枪，笑看张飞的窘迫：“张益德，你今下马受缚，我饶你不死。”
　　张飞不怒反笑：“张大都督，从巴郡到雒城，所有沿途将领都降于我，你还没看清该降的是谁吗？”
　　张任眼神微冷，正欲动手，却听得江边喊杀声起，“赵”字的旗帜鲜明。
　　赵云拨马，一回合将吴懿擒于马下，直奔张飞而来。
　　“赵子龙你终于来了！”张飞喜道，“快快，我们一起去抓张任。”
　　“退！回东门！”张任怒道，扫了一眼赵云，拨马回走。
　　援军已至，大将被擒，怕是天要绝他。
　　等两人回到帐中，张飞又是忍不住一番埋怨。
　　赵云嘴巴抽抽，没有接话。
　　他自然听得出，张飞埋怨是假，炫耀自己到达的快是真。
　　诸葛亮笑着恭维了一番张飞，让三爷尾巴都恨不得翘上天。
　　没眼看了……
　　“你可愿降？”
　　“既已被擒，如何不降？”
　　吴懿这么答道，赵云沉默了半饷，看着他们和降将吴懿、严颜寒暄，退出了营寨。
　　他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雒城方向。
　　被擒就言降，毫无胆色。
　　可是，如果他师兄能够降该多好。
　　这西川之将众多，竟只有他师兄一个人苦苦坚守。
　　“怎么了？”诸葛亮走了过来，坐到了他旁边。
　　赵云摇头：“在想我师兄。”
　　诸葛亮轻轻摇动着羽毛扇，笑着问道：“你是不是看不起他们？”
　　他们，自然指的吴懿和严颜。
　　“不敢。”赵云闷闷道。
　　吴懿主动暴露张任的兵防部署，严颜招降沿路的将士，两人都是有功之臣，他怎敢看不起。
　　“你啊。”诸葛亮笑着道，却也无可奈何叹了口气。
　　诸葛亮听到身后的声音，招了招手，用口型说道：“来哄孩子。”
　　刘备无奈，走到赵云左边，也坐了下来。
　　“行了，在帐中就看到你蔫了的模样。”刘备没好气道，“刘璋部下，士族复杂，他们这些人效力不过是为了利益。跟着我他们得益更多，自然降了。你有这时间想这么多，还不如想着进成都后怎么打汉中。”
　　有吴懿的相助，自然破张任要顺利得多了。
　　自家弟弟，怎么跟马孟起在一起久了，变的这么孩子气来？
　　“我明白，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们。”赵云轻声道，“我只是为我师兄不值。”
　　张任浴血奋战，身边的人一个个在捅刀子。
　　刘备直接动手往他头上一敲，凉凉道：“张任要是值了，我们就完了。”
　　赵云捂着头，往诸葛亮方向默默移了几分。
　　诸葛亮笑了，站了起来：“行了，主公，我们也该去布置了。”
　　诸葛亮使了个眼色，领着刘备离开了。
　　刘备叹了口气：“这孩子，怕是要吃大亏。”
　　重情重义太过，根本不适合官场。
　　幸亏是生在乱世，生在太平盛世，在朝堂会啃的渣儿都不剩。
　　诸葛亮安慰道：“反正有主公顶着，不是吗？”
　　“这倒不错。”刘备放轻松笑道。
　　管赵云在朝堂捅什么篓子，他在后面收拾着就是。
　　但刘备没想到，刚一入主成都城，自家孩子就开始捅娄子。
　　等到第二日，诸葛亮按照吴懿的指引，上了金雁桥诱敌。
　　等张任过桥，四方伏兵皆出。
　　张飞、黄忠、赵云、魏延，四方包围，刘备和诸葛亮、严颜拨马上前视之。
　　其他将领见主将被围，当场下马投降。
　　张任手握银枪，扫视周围。
　　这个架势，出动这么多名将，可是胜于当年赵云的长坂坡。
　　刘备缓缓开口：“蜀中众将，皆望风而降，大都督何不降之？”
　　张任睁目冷笑：“忠臣不事二主！这蜀中，有断头都督，安能有投降都督？”
　　这话一出，严颜不敢看这昔日上司。
　　刘备摇了摇头：“大都督，你今降我，即免死。”
　　张任沉默了一会儿，一字一顿说道：“刘备，我今日即便降你，来日也不会降。”
　　刘备目光一深，深知张任是在一心求死。
　　“当全其名。”诸葛亮缓缓道。
　　张任看了一眼诸葛亮，将枪头对准赵云，朗声笑道：“师门兄弟一场，子龙可愿成全师兄。”
　　张飞警惕的看了一眼，提矛上前说道：“你已为瓮中之鳖，子龙何须与你一战？”
　　赵云和张任打起来，当真说不准谁死谁活。
　　张任只是含笑的看着赵云，赵云拨马向前一步。
　　“愿闻师兄教诲！”赵云握着龙胆，拱手拜道。
　　一如十年前，还未下山之时。总角少年也是恭恭敬敬一拜，虚心听着他的教诲。
　　不同的是，十年前是授业，今日却是生死。
　　刘备正要拦，诸葛亮却摇了摇头。
　　他沉声道：“张任有死志，主公莫忧。”
　　刘备却是咬牙低声道：“他即便死，也不能死在赵云手里！”
　　他不能让弟弟背一生的愧疚。
　　“他在赌。”诸葛亮盯着张任道，“赌他一人化解忠义两劫。”
　　只是张任不知道，赵云的死劫不在义。
　　“成全他。”这是诸葛亮第二次说这话，“子龙亦不想张任死于被斩，枪王有枪王的尊严。”
　　成全张任，算是尽了师门之谊。
　　刘备沉着脸，挥退众人。
　　他不怕张任乘机逃跑，也知道张任不会。
　　赵云凝视着龙胆，甚至不敢看张任一眼。
　　他应这战，也是他了解和尊重他的师兄。
　　与其死在刽子手的刀剑下，不如死在师门的枪上。
　　可是，难为的却是他。
　　“赵云，看着我，我现在是你的对手。”张任沉声道，“要不然，你必死在我的枪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赵云却不敢看张任一眼，这便注定了他的失败。
　　枪未出，他便已经颓败。
　　刘备、诸葛亮、张飞紧张的看着这两人。
　　赵云沉默了半饷抬头，整个人如鹰瞵鹗视，杀气顿现。
　　张任赞赏般点了点头，这才是他的小师弟。
　　两人同时拨马向前，双枪相交。
　　两人的枪式并不华美，反而像是最粗浅的入门功夫。
　　可其中的杀意让旁观者都胆颤心惊。
　　刘备紧张了起来，左右问道：“子龙是不是张任对手？”
　　张飞沉声答道：“不是。”
　　赵云没有输在枪法，却是输在了年龄，输在了阅历。
　　赵云要赢张任，还需要时间。
　　哪怕马孟起，如今也赢不了张任。
　　不懂武的诸葛亮却是摇头，肯定答道：“是。”
　　张任的必死之心，赵云的成全之意，已经注定了这场战役的结果。
　　张任枪法愈加凌厉，往赵云咽喉刺去。
　　“子龙！”刘备忍不住大吼。
　　张任的枪，比赵云更快。这一枪，避无可避。
　　赵云头微微一偏，将龙胆往前送去。
　　冰冷的枪，刺入张任的胸膛。
　　赵云怔怔的看着离自己咽喉三寸停下来的枪，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赵云颤抖着拔出龙胆，张任闷哼一声跌下马。
　　刘备他们立马赶了过来，赵云才醒悟过来慌乱的下马，几乎是爬的手足无措奔向张任。
　　“师兄——”赵云抱着张任叫道，明明已经定了的结局啊。
　　张任拍了拍他的手，抬头看向刘备，忍着胸腔的痛意道：“吾主未曾亏待于皇叔，望皇叔莫要薄待于他。”
　　刘备点了点头：“我与季玉既为同宗，怎会亏待？”
　　张任扯出一个笑容，不知道是欣慰还是讽刺。
　　他扭头，看向诸葛亮，吃力问道：“此劫，可解？”
　　诸葛亮蹲了下来，沉声应道：“已解。”
　　“好，好！”张任朗声笑了，没有遗憾的闭上眼睛，松开了赵云的手。
　　“师兄？”赵云茫然起来，不知所措的抱着张任的尸体。
　　“给大都督就葬在金雁桥，全他一世英名。”刘备说道，拍了拍赵云的肩。
　　赵云回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哥，我真的……亲手杀了他。”
　　“这是他选择的！”张飞忍不住道，不得不恨张任多事，劳的自家弟弟背负着愧疚。
　　诸葛亮没有解释，张任以为的忠义两劫，也的的确确做到了忠义两全。
　　赵云即便伤痛，却也不会后悔今日的抉择。
　　“张任既死，张鲁被羌兵所拒，如今取川易如反掌。”刘备沉声道，“发榜安抚百姓，准备进益州了。”
　　刘备交待下去，其他人都退散，留下张飞静静的看着赵云。
　　等军士们把棺木抬来时，赵云才放开了张任，让张飞搀他起来。
　　张飞一边嫌弃，一边动作粗鲁道：“傻不傻你，快点给我振作起来。大哥说了，进了成都，给我们分大宅子。”
　　“分大宅子？”赵云茫然抬头。
　　“大哥已经下令了，进了益州，将有名田宅，都分给我们。”张飞搀的烦了，想直接将赵云甩背上，却被赵云挣脱开。
　　他继续道：“入川第一功劳你是跟我抢不到了，可加把劲了，别最后比我的宅子少一半。”
　　赵云急道：“百姓房屋怎可分给我们？”
　　“你以为士气怎么来的？大战后，都是允许烧杀抢掠的！我们都只允许分房屋。”张飞满不在意的说道。
　　赵云全身发冷，如同被一泼凉水从头浇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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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蜀中大将这么多
可却偏偏只有一个张任
刘璋这个主公太失败
心疼师兄 我对严颜感情挺复杂的
降没啥好说的 说完蜀中只有断头将军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