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无边唯你倾城》月夜清泉

16、证据确凿 不得翻案

　　柳青城第一天上任就升堂审案，衙门外挤得是水泄不通。老百姓们都跑过来看新任的知县如何断案，看看他到底是为民当家作主的青天大老爷呢，还是草菅人命的无良狗官？

　　当然，更多的姑娘们是冲着新任知县柳青城这位翩翩绝世佳公子而来。她们戴着帷帽，一边在堂下窃窃私语，对着青城指指点点，时不时报以羞赧的微笑，一边又不断地发出感叹声和赞美声：“这新来的知县大人长得真是俊俏啊！”“也不知他有没有婚配，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知县大人简直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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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堂外喧嚣的热闹劲都快赶上七巧节的灯会了！仿佛姑娘们不是来看审案的，而是来挑未婚夫婿的。

　　最后，公堂内的衙差树起了“回避”“肃静”的牌仪，立了廷杖，大声喊了喊“威武~~~~~~”，人群才逐渐地安静下来。

　　青城身着墨色官服，公堂之上正襟危坐。堂下击鼓的妇人头发散乱，满脸憔悴但容貌却是十分清丽，就连岁月给她眼角平添的几丝皱纹都带着些许风情。青城一边缓缓打开手中的诉状，一边慢条斯理的问道：“堂下妇人为何击鼓鸣冤？”

　　妇人听了，并不回答，仍然面无表情地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青城只好随手查看诉状所写的内容，才看了几行，她的心就开始猛烈的跳动起来。

　　这，这，这是一桩通奸案啊！

　　大兴国的通奸案被视为大案，一旦结案时定为重罪，通奸男女都有可能被判罚死刑。

　　青城的手心都有些微微出汗了，目光仍然不停往诉状下面扫。

　　堂下妇人罗氏，状告本县寡妇林余氏和寿材铺掌柜钟寮之间有男女私情。

　　“你与那林余氏还有钟寮有何关系？”青城见罗氏仍旧沉默不语，耐心劝解道，“本官一定为你做主，请你详细说来。”

　　“咳，咳”，一直在旁对青城不停使着眼色的陆师爷突然间轻咳了几下。

　　陆师爷是通县衙门的师爷，做这一行几十年了，前后辅佐过不少知县。因为不想远离家乡，所以即使前任知县升迁了，他也不愿意跟随晋升，反而在这通县扎下根来，做个小师爷安安稳稳度日。

　　师爷做得久了，案子见得多了，便也看清很多门道。

　　比如，这件案子原告罗氏一上堂，他就开始给青城打眼色了。

　　青城纳闷，不解其意，正要继续审案，陆师爷悄悄从旁呈上了一份卷宗。

　　陆师爷一边扇着羽扇，一边悄声道：“柳大人，这案接不得，更审不得。”

　　青城看了看陆师爷，感觉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疑惑地翻开了卷宗，薄薄的几页黄纸早已经写满了口供，上面还有犯人的亲字画押。

　　只是，这已经招供的犯人是刚才罗氏诉状上所提的寡妇林余氏和同村的罗铁匠，并不是寿材铺掌柜钟寮。

　　“这罗铁匠就是罗氏的哥哥。”陆师爷仍是小声对青城说道，“这件案子早在一年前前任知县屈大人手上就已经结案。”

　　“罗铁匠与林余氏私通那日不巧被当日做买卖的货郎撞见，慌乱间失手将货郎推进井底使其溺亡。罗铁匠被判十年刑罚，去年秋日不幸在狱中感染重疾，已然身亡。林余氏虽是被罗铁匠威逼就范，但仍逃不了干系，判罚一百五十银，三年内不可离开西渚村。”

　　陆师爷快速的将本案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给青城听，然后小心叮嘱道：“下面跪着的罗氏今日就是来给她哥哥罗铁匠翻案的。但是，这案子，柳大人你是万万翻不得的。如若接了，恐项上乌纱不保！”

　　陆师爷的话说完，青城手上的卷宗也刚好翻到了最后一页。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疑虑丛生。这桩通奸案在前任屈大人手上草草结案，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末尾屈大人的朱笔批示上。

　　“此案证据确凿，不得翻案。”

　　这几个朱字赫然列在末尾，像是在提醒新来的知县不要趟这趟浑水，更像是警告，如若不遵守，必定仕途受累。

　　柳青城抬眼望了下面前跪着的罗氏，手用力握了握卷宗，心里打起了退堂小鼓。

　　这屈大人留下的简直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啊！

　　按照大兴律例，已经结案的大案要案要想重新审理，必须得向上一级官员汇报，并通过刑部的官员重新审核，核实后确定有冤情或者判罚不当的，全权由上一级官员主审，并且所有的口供证物都必须要重新收集。也就是说，此案想要翻案，青城须得向上一级官员，也就是屈知州汇报，再报到刑部审核。然而，如果青城真的向上汇报了，屈知州必定不会同意翻案，并且会认为青城是故意跟他作对。不管这案最终能不能翻案，至少官路这条道是走不通了。

　　想到这，青城颤抖地的合上卷宗，收起诉状，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草草结语道：“原告罗氏，此案屈大人早已结案，定论已出，罗铁匠与林余氏男女私通，证据确凿，按照大兴律例，永不得翻案。退堂！”

　　惊堂木一拍，青城便起身想溜，却听得堂下原告罗氏冷哼了一声，讥讽道：“原来新来的知县大人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民妇眼瞎，居然还奢望新任大人清正廉明，为民妇一家伸冤。看来你跟之前的屈知县一样，官官相护，蛇鼠一窝！”

　　“住口！”站在堂下的良玉身着衙门捕头的衣服，蹙眉正色道，“罗氏切不可胡言乱语，藐视公堂！”说罢，她走近罗氏，欲将她赶出堂外。

　　谁知，看热闹的人群中响起了喝倒彩的声音。人群开始变得浮躁喧哗起来。

　　“什么青天大老爷啊？也是个欺压百姓的主！”

　　“案子都不敢审，还说什么为民做主！”

　　突然，一个鸡蛋不知道从哪里飞了出来，砸向了堂上的青城。青城眼疾手快，侧身一跳快速闪躲，鸡蛋被丢到了陆师爷的身上。陆师爷真是哭笑不得。

　　青城一脸抱歉，赶紧地向陆师爷作了作揖，然后提起衣角准备跑，结果又一袋面粉扑面而来，这回闪躲不及，正中她的面庞。青城的脸被砸的生疼，而且还防备不及导致呛了好几口面粉，不停咳嗽起来。

　　“快滚出通县吧，狗官！”人群中有人大喊起来。

　　“就是，就是，连冤案都不敢接，还当什么县太爷？”激愤的人群开始向着公堂里面丢越来越多的东西，什么鸡蛋面粉，还有栗子果子，梨，咸鱼什么的，几乎堂上的每个人包括衙差都遭了殃。

　　柳青城第一天升堂，怎一个“惨”字了得？本想立个“清明廉政”的形象，谁知面子里子一下子全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