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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商户之女【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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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却只求一个皇商之名,还不能给自己。沈姑娘可有什么想为自己求的东西?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范围,我都可以给你。”陈祎眼神温柔。
“王爷,我想从您这里得到的就只有这些。”沈梦眼神清明,神态端庄,毫无动容。
陈祎看了她许久,不禁问道:“为什么是我”
沈梦道:“这么说吧,我想要的这个皇商之名,只能从您这里拿到。今上已把此位授给锦商,我求不来;太子也有一帮支持他的商人,而那些人恰好因为我成立商会几乎都得罪了个遍,有这些人在太子身边,想必我在太子那里也讨不着好。数来数去,也只剩下您了。”
“世人看来,太子圣眷正浓,仁德爱民,天生正统,而我只是个被发配边荒的皇子,更有种种恶名在外,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有野心?”
陈祎努力压制自己内心对他人评价的期待,维持面上的冷静与威严。
沈梦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的表现,神态自若道:“王爷,我还有四个月就及笄了。普通的女子在这个时候应该在家中挑选夫婿,为自己绣制嫁妆,可是我现在在云州,在您的面前,与您谈着一笔交易。您又凭什么认为我与世人一般的浅薄呢?”
陈祎笑道:“倒是我小瞧沈姑娘了。那沈姑娘想把您求得的皇商之位给谁?”
“唔……给白文礼吧,他干得还挺好的。”
陈祎有些觉得这女人不靠谱了,怎么还是现想的?
“我可以答应,只是不知,你能怎么做。”
“我会在云州建立商行分号,只求王爷多照顾照顾生意便是,云州离江南甚远,有时候我也会鞭长莫及。”
陈祎道:“这倒不难。不过这样一来,你可是比你讨要的多得了不少好处,先前竟然还骗我说只要皇商之职,嗯?”
他眉眼上挑,端的多情英俊,惹人心动。
沈梦笑道:“王爷,我又不是和您做普通生意,这些利润不过是普通生意带来的,我向您讨要的东西可是用那些普通生意不能卖给您的东西换来的呀。您可别想赊账。”
陈祎自讨了个没趣,正要喝杯茶,发现对面茶盏里的茶水半点没动。他记得,沈梦好像只喝了一口就再没喝过。
“怎么不喝茶?”
“我素不爱喝茶。”
“那你平日喝什么。”
“酒。”沈梦又补充一句,“尤其兰花酒。”
陈祎琢磨一番,“君子入酒,你可真是好趣味。”
“既是君子,即便入酒那也会是君子。”
陈祎突然问道:“你喜欢君子?”
沈梦无奈地看他,“王爷,我喜欢的是兰花酒。”
陈祎见她难得不那么从容的神情,嘴角不由泛开笑意。
“其实西北的烈酒也很不错。”
“是吗?那我明日便找家小楼坐坐。”
陈祎知道,这是她在征求离开了。现在,他没有理由留下她了,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快。
“喜欢的话就告诉我,我派人稍几坛和葡萄一道给你送过去。”
“那就多谢王爷了。”沈梦笑得礼貌端庄,陈祎心里难以控制地更加不快。
离开王府,正好是日落时分,沈梦还未吃晚饭,就带着一帮仆从找了家酒楼。
“小儿,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上一壶给我。”沈梦道。
“姑娘,我们这儿最好的当属燕云火烧,这是云州特产,不过可烈得很。姑娘,您确定要点?”小二一看沈梦便知道她从南方来,于是乎提个醒。
“既来云州,自然该喝一口这儿的酒,你上便是了。”
“好嘞!”小二转身招呼去了。
“沈姑娘,别来无恙啊。”
沈梦刚落座,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有点儿耳熟的声音。她转头,看见了梁维。
沈梦笑道:“梁将军,巧啊,你一个人?”
梁维从沈梦在门外就透过窗户看见她了。他本不想与其对面,奈何沈梦好巧不巧地就坐到了他身旁这一桌。
“沈姑娘挑了个好地方。此处的燕云火烧乃是云州最好的燕云火烧,但也是最烈的燕云火烧,沈姑娘可莫要贪杯。”
沈梦不禁笑了,“梁将军可真是体贴,您放心,沈梦从不是那等不知节制的人。”
梁维见沈梦已经离开宁王府,还心情不错的样子,显然她和宁王已经谈妥。
“云州可快要入秋了,届时天冷夜长,戎人的侵扰也会更频繁,沈姑娘还是早些启程回江南为好。”
沈梦有些奇怪,为什么梁维不想她呆在云州?
“我要在此建立商行分号,等到诸事差不多落定,我才启程。所以,我大概会见识到云州的寒秋。不过嘛,既有梁将军在此,戎人侵扰想必也不足为惧。”
“啊,酒来了!”
沈梦有些迫不及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含住,绵爽清甜,让她忍不住喟叹出声。
“真是好酒!黄杏,我们带几坛回去。”
“姑娘,宁王不是说会直接送到江南吗?”
“我路上还要喝呢呀!黄杏,你也喝一口试试?”
“不要,我才不喝酒呢!”
“啊对了,梁将军,一起喝?我请你呀。”沈梦转头对梁维道。
她笑得清冽甜美,梁维一时拒绝不出口。
“好。”
酒过三巡,沈梦两颊绯红。
“真是的,那帮臭老头,成天就倚老卖老拿身份压我!哼,现在还不是得乖乖受我钳制,谁敢不听我的话,就把他踢出商会,再也卖不出东西!”
“沈姑娘,沈姑娘!你别喝了,这酒后劲大,你再喝恐怕受不了。”梁维看她一杯又一杯的,忍不住出声提醒。
“啊?还好吧,我觉得没什么啊。”说着沈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梁维盯着沈梦,严肃道:“沈姑娘,你已经有点醉了。”
沈梦有些发愣,梁维像鹰一样锐利冷硬的眼神盯得她喘不过气来。沈梦顿时清醒过来,摆出平常那样镇静自若的笑容,道:“好。”
梁维这才收敛了气势。
“对了,沈姑娘,多谢你。”
沈梦有些莫名,“嗯?什么?哦,没什么,我有的是钱,请你一杯酒不算什么。“
“不是,我说的是冬衣军粮的事情。”
沈梦还未反应过来,梁维已经起身走了。
有什么好谢的呢?本来就是她应给的报答呀。
沈梦才不管他,继续喝酒。
接下来两个月,云州各地商号都建立了起来,有宁王暗中协助,沈梦很快掌控了云州的大半市场。她想,也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
天气入秋转寒,夜也来得很早。
沈梦在案几前裹了裹身子,十分怀念江南的温暖。
烛火摇曳,沈梦放下笔,揉了揉长时间看信件和汇报而酸胀的眼睛,然后拿起一旁的酒盏,就要喝一杯来暖暖身子,却喝了个寂寞。
她又倒了倒酒壶,空的。
怎么又喝光了?
转头看了一眼蒙头大睡的黄杏,沈梦想了想,披上羊毛斗篷,从黄杏腰间拆下荷包,装到自己身上,然后叫了两个门口的护卫,出门去了。
夜凉如水,星月漫天,街上行人稀少,许多商铺都早早打烊了。
沈梦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她转过下一个街角,就要到酒楼了,身后突然传来闷声,她回身只见两个护卫已经倒地,她刚要惊声尖叫,就被几个黑衣人钳住双手,捂住嘴鼻,拖进另一条街道。
黄杏找到梁维的时候,梁维正在自己屋里一个人对月小酌,打算喝一小杯然后就寝。
“你冷静一点,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维手里捏着酒杯,面沉如水。
作者有话要说: 沈梦:我不是不知节制的人
梁维:商人果然都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