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我奇谁》八月廿五

2、第 2 章

　　次日，夏彻很早便醒了。他见窗外天色微白，显然离约定的探洞时间尚早。念及今日就要一探鬼窟，便再也睡不着，索性起床，打算在进洞前再去鬼窟外围查勘一番。

　　夏彻行至山脚，便看见师尊寒岱真人负手站在山洞外，双目凝视洞口，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夏彻心中一凛，直奔过去。

　　“师父！”

　　寒岱真人一转身，便看见自己的得意弟子向自己奔来，眉头略舒。

　　“彻儿，时间尚早，不回去再睡一会？”

　　“徒儿想到今天就要进洞，便想先到洞外瞧瞧，若是侥幸发现什么前人遗漏之处，没准就是解
　　开鬼窟之谜的契机。”

　　寒岱真人不由发出一声长叹。

　　“彻儿，你有这份心是好的。关于此洞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

　　夏彻点了点头。

　　“此洞实在诡异得紧，不知里面有何玄机，竟让这么多好手有去无回。”

　　“第一队探洞的人中也有不少好手，尤其是那个罗辉，曾凭一柄青锋剑，只身闯入黑风寨，面
　　对山寨上下五十余口悍匪丝毫不惧，十招内斩杀匪首黑旋风，平了黑风寨，自此太行山匪患尽除。”

　　夏彻虽然常年在门派修行，但青锋剑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他也听了不少关于罗辉的传闻。

　　“青锋剑果然名不虚传。为民除害，担得起‘侠义’二字。”

　　寒岱真人长长叹了口气。

　　“可惜，这样一个好手，都叫那鬼窟不明不白地夺去了性命。为师自忖，武功比之罗辉绰绰有余，但对这次探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目前我们对那鬼窟所知甚少，江湖上至今无人知道那绿火的来历。若是出师不利，极有可能送了性命，也会累得我们仙罡阁名声受损。”

　　夏彻见师尊眉头紧锁，忧心忡忡，鬓角也生出了许多白发，与平日气定神闲的模样大不相同，明白此次探洞实在凶险至极。

　　“倘若我等五大门派失利，那之后更无人敢进洞了。现在江湖上已经谣言四起，说这鬼窟连接着幽冥地狱，里面有十万恶鬼，若是擅自闯入惊扰了亡者，将被拉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更有甚者，说众生亵渎了神灵，上天降下鬼窟。他们说的煞有介事，这鬼窟凭空出现，确实非人力所能，封了一个后周围又出现了五个，恰可证明上天的意志是不可阻挡的。他们成立了一个教派，只有信奉唯一的主神，才能获救。若是执迷不悟，那上天就会降下更大的灾祸。”

　　“荒唐！”

　　夏彻剑眉一轩。

　　“这世上哪来的鬼怪？不过是有心人利用鬼窟的传闻，浑水摸鱼，牟取私利罢了。”

　　“这鬼窟一日不除，江湖就一日不得安宁。若是放任不管，这腥风血雨可少不得。”
　　不止是罗辉，之前进洞的人无一生还，以后不知还有多少人会被鬼窟夺去性命，多少家庭再也不得团圆。夏彻心中了然，握紧双拳，脱口而出：“只要能为民除害，拼却性命和声名又如何？”

　　寒岱真人抚掌大笑。

　　“好，好，好！有舍生取义觉悟，不愧是我的徒儿。”

　　夏彻面色凛然，向寒岱真人行了一礼。

　　“弟子愿替师父分忧。请师父任命弟子为探洞先行官，弟子必然全力以赴。”

　　寒岱真人微微一笑，不知是赞许他的勇敢，还是笑他不自量力。

　　“本次行动由为师亲自带队，你负责断后，若有什么情况发生，你就迅速离开，告知外面的人里面的情况，以商讨万全之策。”

　　夏彻刚要反驳，寒岱真人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为师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言。现在离探洞的时间尚早，你先回去休息，少不得有一场恶战，养精蓄锐要紧。”

　　说罢，寒岱真人转身离去。

　　夏彻微一迟疑，还是遵从师命，最后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洞口，转身离去。

　　行至半途，夏彻忽听有人唤他，便停下脚步，回身一看，一个秀美少女正笑着向他招手，正是师妹阿宁。阿宁是个孤儿，幼时便被师父带回仙罡阁教养，二人一起长大，情同亲兄妹。
　　阿宁向他奔来，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中。

　　“夏师兄，你去哪里了？我四处找你都找不到，我们离这个邪门的鬼窟这么近，还以为你……”

　　夏彻心中一暖，笑道：“不要胡思乱想，我这不是好好的？你一大早找我，有什么事？”

　　阿宁俏脸一红，离开了他的怀抱，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精美小巧的锦囊，双手递给夏彻。

　　“师兄，你今天要探洞，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护身符，希望它可以保佑你平安。哎，不能打
　　开，打开就不灵了！”

　　看着师妹着急的样子，夏彻便放弃了一探究竟的念头，将锦囊放入怀中，食指轻点她的额头：“丫头这么小气，都给我了还不让看。你的心意我领了，咱们回去吃早饭吧”。

　　午时三刻，以乔衍为首的众仙罡阁弟子准时来到鬼窟前。乔衍上前一步，向寒岱真人行礼道：“罡阁弟子已到齐，请寒岱师叔示下。”

　　寒岱真人缓缓点头，望向众人，朗声道：“鬼窟之害，想必大家早已知晓。今日入洞，就是为
　　了探明虚实，为来日铲除祸患做准备。然此事极为凶险，今天进去可能有去无回。越是危险，越是需要我们习武之人出头，守护大家的父母家人，再到黎民苍生。今天我就问一句，你们愿不愿意进洞？”

　　此类的话，夏彻已经听师尊说了无数遍，可还是热血沸腾，带头喊道：“我愿意！一切听从师父差遣！”

　　其余弟子也纷纷附和。

　　“我也愿意！”

　　“一切听师伯的！”

　　“修炼了这么久，终于有用武之地啦！”

　　寒岱真人嘉许地点了点头。

　　“那么事不宜迟，由我带头，林逸、施鼎、宋一鸣三人跟我进洞，夏彻负责断后。乔衍，你带领其余诸人留在洞外接应，记住，万事小心”

　　说罢，寒岱真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夏彻一眼，率先进入洞窟。林逸、施鼎、宋一鸣紧随其后。
　　夏彻刚要进去，便被乔衍拉住，嘱托道：“师弟，这洞邪乎得紧，你们查勘为先，谨慎为上，万万不可恋战。若有危险，尽管逃命便是，只有活着回来，我们才能知道你们遭遇了什么，也好商量对策。”

　　他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进洞的人中除师叔便是你修为最高，你在走在最后，除了防止偷袭外，撤离也最方便。”

　　夏彻一愣，没想到师兄也这样说。想到要撇下众人逃离，他心中一紧，面上阴晴不定。

　　乔衍见此，小声呵斥道：“这也是师叔的安排。非常时期，须以大局为重，当断不断，岂不有负所托？”

　　夏彻只能道：“谨遵师兄教诲。”

　　他心底却打定了主意，绝不丢下师尊师弟独自逃脱；真有意外发生，也该自己留下，让师弟回
　　来传递消息。

　　最后，夏彻向同门微微颔首。

　　“那么，师兄，各位师弟师妹，我先行一步了。”

　　乔衍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师弟，一路小心。”

　　阿宁则红了眼眶，小声道：“夏彻师兄，多保重”

　　想到今日可能就是永别，她眼眶早已红了，却咬紧嘴唇，强忍泪水，以防夏彻见了难过。

　　夏彻深吸一口气，看向黑漆漆的洞口，定了定神，毫不犹豫地迈了进去。

　　洞内阳光照射不到，颇有些潮湿阴冷。夏彻行了几步，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火折子，点亮了火把，但不见师尊和师弟们的踪影，想必在自己谈话之际已经去得远了。

　　夏彻不由加快了步伐。饶是如此，他仍不敢放松警惕，处处小心。走了许久，也没有发现其他人，洞窟幽深，好像没有尽头。

　　不知不觉，火把已经燃到尽头。夏彻不敢怠慢，停下来更换火把，可正在这时，洞窟内吹来一阵阴风，吹熄了火把。黑暗中，感觉更为敏锐，夏彻可以听到遥远的前方传来的水滴声，还有阴风传递来的凉意。

　　火把重新带来光明，夏彻不觉松了口气，举起火把照向前方，只见一个身着红衣的陌生女子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女子肌肤白嫩，朱唇欲滴，容貌绝美，身姿婀娜——只是双足离地，悬在半空，说不出地骇人。

　　饶是夏彻胆大精细，见到如此诡异场面，仍不禁大叫一声，将手中火把掷向那女子，整个人向后退去。

　　“咚”的一声，火把撞到了石壁，登时熄灭，一切又重归黑暗。

　　夏彻执剑在手，屏气凝神，守住门户，等待敌人袭来。可是寂静良久，也没有听见敌人的动静，连呼吸声也没有。

　　夏彻咬咬牙，躲在一处突出的岩石后，再次点亮了火把。定睛一看，哪里还有什么红衣女子？

　　夏彻惊神未定，巡视四周，却找不到那女子的一丝踪迹，她好像就那样凭空消失了，正如她凭空出现一般。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迅捷的身法，恍如鬼魅一般。

　　“难道是我精神紧张，出现幻觉了？”

　　夏彻喃喃自语道。

　　“不知道师父和林师弟他们有没有遇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