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见过银河》谦少

5、蛋糕

　　陈少白他们开了车来，自己叫代驾，临走还跟夏铮打招呼：“小帅哥，星期一再过来，我们周末不上班。”

　　叶殊懒得听他说完，直接上了车。

　　上次的颜料大概最终也没清理完，整个车子的内饰全部换过，副驾驶上有女孩子的香水味。

　　“你家在哪？R大附近吗？”

　　“老西站。”

　　叶殊惊讶地看着他。

　　“你怎么到这来的？要一个多小时吧？”

　　老西站是整个S城最开始开发的地方，现在已经沦落得跟郊区差不多了，很多棚户区，他们现在在S城最东边，邻近外滩。

　　“坐地铁就行。”

　　叶殊看了看表。

　　他把一块银色的怀表悬在后视镜上，大概是一时兴起，以后急刹车肯定要吃苦头的。

　　“太晚了，你别回去了，我家沙发你应该可以睡。”

　　“好。”

　　-

　　叶殊的家地段不算好，因为是自己买的，十八楼，并不算夸张的大，但是因为设计很前卫，从玄关到客厅卧室全部打通，中间用透明玻璃做隔断，所以一览无余，显得空荡荡的。

　　他家里没有挂太多自己的画，反而中西各种风格贴了一墙。不算乱，但也绝不整齐，夏铮看见上次买来的那些颜料，被胡乱堆在他“画室”的墙角。

　　夏铮在网上看过他的画，意外的是他没有画过西方画，全部是黑白的水墨，就算有颜色也是工笔花鸟，后者总共才三张。

　　叶殊站在玄关，脱了衬衫，要是平时大概还要脱裤子，解皮带时意识到还有夏铮在，及时停了下来，往浴室走。

　　“我去洗个澡，你自己换拖鞋。”

　　夏铮换鞋时看见以前被他扔在地上的衣服，大概他进门就脱光衣服已经成了固定步骤。

　　厨房很干净，毫无生活痕迹。

　　客厅没有电视，反而卧室摆着一台看起来非常昂贵的投影仪，家里隔断都用玻璃，阳台却封得很严实，窗户很高，正对着阳光落下的位置铺了白色的长毛地毯，放着一张懒人沙发，竟然还有毯子，维持着躺过的形状。正对着沙发，摆了一棵琴叶榕。

　　浴室里淋浴的声音停了下来。

　　叶殊出来时，整个人都带着水气，他的浴袍是奶白色，几乎和皮肤融在一起，因为整个人都湿漉漉的，所以更加显得颜色都浅了许多，几乎有点懒洋洋的。

　　“我给你找点衣服洗澡。”他慢吞吞地朝自己卧室走过去，一路把灯全部按亮，更加显得整个房子都像个画展厅，他的衣柜里衣服按颜色排好，几乎没有正装，全部舒适而合身。

　　夏铮安静地站在他旁边，因为比例好，又高，更加显得手和腿都长得过分。

　　叶殊翻出一件黑色睡袍，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觉得应该差不多。

　　少年很温顺地任由他摆弄。

　　“你去洗澡吧，”他把夏铮领到浴室：“我看看家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吃。”

　　叶殊家里极少待客，还好今天尹珍珍刚来过，给他带了个蛋糕。他也算很用心了，找出两个盘子，冲了一下，把蛋糕大卸八块，放到盘子里，仔细琢磨了一下，又把盘子上那块铲起来，换了一块放上去。

　　要是尹珍珍在这，看见他现在这样认真分蛋糕的样子，一定会拍手庆贺，说：“你惨了你惨了。”

　　可惜尹珍珍不在。

　　叶殊自己也意识不到这点，分好了蛋糕，还倒了两杯水，就安静坐在那里，等夏铮出来。

　　-

　　叶殊的浴室风格和他家的风格差不多，对客人都极为不友好，夏铮找不到擦头发的毛巾，只能跟他一样湿漉漉地出来了。

　　好在尹珍珍的蛋糕很好吃。

　　叶殊家的厨房是西式的，直接把从流理台上延伸出一部分做为餐桌，白色的大理石台面，叶殊的椅子很高，所以要低着头吃，从浴袍领口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

　　叶殊今天为了应付尹珍珍，起得很早，折腾一天也困了，吃着吃着就有点犯困，眼睛睁不开了。

　　“我要去睡觉了。”他告诉夏铮：“盘子放着就好，钟点工明天会来。”

　　夏铮吃完蛋糕，站在厨房洗盘子，看见叶殊慢吞吞地走进浴室洗漱，又慢吞吞走出来，他困得有点茫然起来，在客厅站了一站，问夏铮：“你要睡沙发吗？”

　　那张沙发常常用来安置醉酒的尹珍珍，然而对于夏铮的身高来说，尺寸未免有点小。

　　叶殊站在那里思考了一下，做出决定。

　　“我要睡在这里。”他告诉夏铮：“你去睡我床上吧。”

　　然后他拉上阳台的百叶窗和遮光窗帘，走到那张白色的长毛地毯上，十分熟练地躺了下来，他用毯子把自己裹住，连枕头也不用，整个人蜷缩起来，就这样安静地睡着了。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已经这样做过几百次。琴叶榕的阴影落在他脸上，他睡着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小孩。

　　-
　　叶殊是被饿醒的。

　　准确来说，是因为厨房传来的香味，而饿醒的。

　　他实在不喜欢吃甜食，那块蛋糕没吃多少，睡了一夜，胃都空了，闻到香味，虽然知道自己还没睡够，还是不可挽回地醒了。

　　他皱着眉头，走到厨房，看见夏铮正站在窗前，熟练地煎着鸡蛋，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圆锅来，里面汩汩地煮着热汤，发出香味的，正是这一锅汤。

　　流理台上摆着零星几样材料，看得出少年是有点强迫症的，一边煮汤，一边就把用过的东西都摆整齐了。

　　他穿着叶殊的衬衫，却比叶殊显得从容多了，因为肩宽腰窄，撑得起来，身姿挺拔，让人想起春天里的树。

　　叶殊一靠近，他就反应过来了。

　　“醒了？”他态度自然地指挥叶殊：“你先去洗漱，早餐马上就好了。”

　　叶殊慢吞吞去洗漱，路过卧室，发现他把穿过的睡袍都叠好了，但是没有动叶殊扔在地上的衣服，显然他对于个人界限还是非常清晰。

　　叶殊对于吃的东西向来要求很低。他属于很早就一个人生活的，如今的生活方式全凭自己一个人摸索出来的，尹珍珍常笑他餐风饮露，因为他连规律的三餐都很难。

　　但有些东西的好，是就算不习惯，也不得不承认的。

　　热腾腾的拉面，汤里带着浓郁香味，热气慢悠悠地飘上来，面上盖着的鸡蛋被煎成金黄的颜色，就算因为起太早有点食不知味，但是胃里却很舒服。

　　叶殊这几个月来第一次在早上八点吃早餐，整个人都有点浑浑噩噩的。

　　“吃完早餐你要继续睡吗？”夏铮问他。

　　叶殊点头。

　　“我可以拿钥匙出去买点东西吗？”

　　“好。”

　　其实叶殊后来对这一段的记忆都是模糊的，因为他吃完又回到卧室，继续睡了。他卧室床单是深色，常年拉窗帘，所以黑漆漆的，冷气打得低，更显得冷，他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