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我爱你》猫饼大人

17、沈一尘（番外五）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秦溱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她平时看着软绵绵的样子，在某些问题上倔强的可怕。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温心站在那里，这个女人一向嚣张，可今天见了我倒有些害怕的样子。
　　“沈一尘，这可是公共场合，你要是打人，我可要报警了。”温心拿着手机随着我的走近向后退去。
　　我苦笑一声，随后跪了下来。
　　“求求你，带她回来吧，不去美国，她活不过三个月了。”
　　温心愣在那里，半饷过去，哽咽的说：“沈一尘，你别这样，之前我看不上你天天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现在你这样，我更看不上了。”
　　“沈一尘，你知道秦溱她妈妈也是这个病走的吧，秦溱知道这个病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替她想想，她那么喜欢你，她肯定不希望你一想起她，都是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我只是想让她活得久一点。”我有气无力的说。
　　“我难道不希望吗？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我尊重她的选择，我希望在她最后的日子里，她能做她想做的事情，或许，我这么做我以后也会后悔，会愧疚。但是，我不能为了让自己心安，看着她去受苦。沈一尘，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来找我，我会带你去见她。”温心说完离开了。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没有了秦溱，家里空落落的。我看见的每一样东西，都会想起她。
　　要让我放弃治疗，看着秦溱一点点走向死亡，我真的做不到，可是秦溱难过的样子盘旋在我的脑海里。
　　到底该怎样做？我真的好痛苦，我不想放弃。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电话关机。我已经不关心恒川是什么样子了，它本来也不是属于我的东西，我躺在床上，心想，秦川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心如死灰。
　　我感觉时间好像过了一年那么久，但实际也只是一个星期，我想念秦溱，想要见她，她想怎样就怎样好了，只要她还在我身边。于是我爬起来去找温心，她看见我面露不忍，她的眼睛红红的，似乎最近也不是很好过。
　　我们都没有说话，开车去找秦溱，原来她就在郊区的乡下。我看见她坐在小椅子上，跟小孩子笑，那一瞬间，我就释然了，这样的秦溱，就算短暂但也是快乐的。
　　秦溱看见我，有些害怕，她说她不要住院不要打针，我答应了她，她就同意跟我回家了。
　　我的秦溱还是那么好哄。
　　回了家，我总是想看着她，我怕我一不注意，她就要离开我。我看见她偷偷在枕头下藏了什么，要在往常我是不应该看的，可是现在，我想知道她的全部事情。
　　趁她睡着了，我轻轻从枕头下掏出一个小本子，我来到客厅里，打开这个本子，看了几页，我就难过的再也看不下去了，我的心脏仿佛被人攥紧了一样，痛苦的让我无法呼吸。
　　她一个人慢慢倒数自己死亡，安排自己的后事，在生命的最后还要放我自由。我找出结婚证，发泄般的撕成碎片，我不会跟秦溱离婚的，除非死亡把我们分开。
　　我看着那个本子，没有再翻开的勇气，也忽然没有了再面对秦溱的勇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溱醒了，我抱住她说我不会跟她离婚的，结婚证已经被撕掉了。
　　她笑着说我幼稚。
　　可她又说：“一尘，我知道你不喜欢听，但我们总要分开的，你还有你的生活要继续，你还有恒川，还有你的孩子……”
　　我都忘记了曲星彤的事情了，虽然秦溱想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可她的心里一定很难过。
　　我告诉她我不会让曲星彤留下这个孩子。我想好了，不论用什么办法，金钱也好，公司也罢，甚至让我去求她都可以。
　　秦溱的反应很激烈，她替那个孩子说话，替我说话，我讨厌她总是为别人不顾自己的样子，现在谁还会有她可怜。
　　她见我生气了，把脑袋贴到我的脑袋上说：“我们别吵了，头疼。”
　　想想也确实可笑，本来时间就所剩无几，我们竟然还要用来吵架。我紧紧抱着她，思索着应该要做什么才更有意义。
　　我已经很久没有去公司了，可能是我的漫不经心让她担忧，秦溱让我答应她，好好守住恒川，虽然看她平时也不上心，但毕竟也是她父亲一点一滴打拼下来的基业。
　　我并不是存心想骗她，而是有些事你真的有心无力，如果没有了秦溱，我很难继续待在恒川。
　　我答应了她，也让她答应我，别丢下我。
　　她点点头，跟我拉钩。
　　我勾住她的手指，心里一酸，我们都是在撒谎。
　　我抱着她，时间每一秒的流逝都让我焦虑，那不是时间，是秦溱所剩无几的生命，我想让余下的每一天都有意义，却又不知道从哪开始。
　　秦溱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和我在一起，她让我说一百遍我爱你。我抱着她，说了一遍又一遍，如果可以我想一直说给她听。
　　秦溱一点点的衰弱下去，吃的越来越少，常常会头痛，每次看见她痛苦的样子，我都希望疼的那个人是我，可我除了抱住她，做不了任何事。
　　我们搬到了海边。
　　因为那天她在超市看见了曲星彤，回来哭了很久。我真的很后悔，当初不应该让曲星彤来到恒川。
　　或许当初，见到秦川我就不应该签下那张合同。
　　如果当初，我和秦溱没有那么多的误会走到一起，该多好。
　　秦溱的头痛又发作了，我抱住她，她狠狠咬住我的胳膊，我一点也不觉得疼，只希望她能少痛一点。
　　秦溱终于睡着了，我听着海浪的声音，睡不着，我想起秦溱对我说，有时候她会觉得很辛苦，想着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可我却自私的希望，她能够再坚强，再坚强一点。
　　秦溱几近失明了，顾铭告诉我这是因为肿瘤的压迫，如果秦溱还不住院，随时都有可能……
　　“接受治疗又能活多久呢？去了美国她就不会痛苦吗？”我实在忍不住，捂着脸哭了。
　　“她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长时间坐飞机了，气压波动可能会要了她的命。”顾铭在旁边轻轻的说。
　　“如果她还是不想住院，我希望你能劝劝她。”顾铭说完低下头，摘下了眼镜，擦了擦眼睛。
　　可能是等了太久，秦溱走了进来，顾铭没说话，走了。
　　我看着秦溱，我想劝她住院，可我又不敢说，我知道，如果我逼得太紧，她一定又会要离开我。
　　秦溱抱着我的脸，跟我道歉，她说她愿意跟我去美国治病。我看着她憔悴的脸，去不了美国的事情，说不出口。
　　去不了，就把美国有的搬过来，我告诉顾铭，钱能解决的都不是问题，药品、医生、设备，我都可以想办法。接下来几天我都跟顾铭联系美国的教授医院，寻找更有效的治疗方案。
　　那天，我回到家，想着怎么跟秦溱说明天住院的事情，我知道她心里还是排斥的。
　　我一进门，秦溱坐在餐桌前，化了妆，心情很好的样子，她穿的那条白色连衣裙，是我买给她，我觉得她穿白色很好看。
　　要不是她更瘦了，我可能会有错觉，之前的事情是不是都是一场噩梦。
　　她笑嘻嘻的要以水代酒敬我一杯，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上大学的事情，在我失去意识前，我听见她的声音忽远忽近：“一尘，你要原谅我好吗？”
　　我想伸手拉住她，想告诉她，我不会原谅，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