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伊狂》沧海惊鸿

8、丢饭碗

　　“王大贵是谁？”吴我挂断电话，问。
　　语气冷，脸色也不好。
　　周跟班回想起刚才电话里那个油腻中年男人的声音，也觉得挺膈应得慌。
　　听那男人的语气，他是个群头儿，那个暴力女居然还是个群演？
　　啧啧，竟然是圈内人。
　　当然了，这个“圈”得看怎么个画法儿。要是按照娱乐圈中传统的食物链来算，伊然连这个圈的边儿，还没摸着呢！

　　“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周跟班努力回想，“应该就是个小喽啰。”
　　影视城里跑龙套的海了去了，群头儿更是数不胜数，这个什么王大贵，连个喽啰头儿都算不上。
　　“BOSS，他刚才说的那个剧组叫什么？”身为圈内的资深经纪人，周跟班很善于捕捉重点。
　　油腻男的声线不如之前的合租女声线高尖细，隔着电话听不清也正常。
　　“《宫怨》。”吴我没什么表情地回答。

　　“《宫怨》？”周岩努力地在脑袋里搜索着记忆。
　　他忽然“嘶”了一声：“那不是池小姐待的那个剧组吗？”
　　吴我的表情纠结起来：“她又去跑龙套了？”
　　周岩哈哈笑：“BOSS你别逗我，人家池小姐那可不是跑龙套。”
　　那叫带资进组。
　　周岩在心里补充一句。

　　谁让池家家大业大，又乐意纵容女儿想干吗就干吗呢！
　　那才叫公主命啊！
　　周岩不能不感慨，投胎是个技术活儿。
　　一样的剧组，人家池小姐不是科班出身，就靠老爹砸钱，就能混个女几号过戏瘾。
　　可是那位暴力女，不光干着朝不保夕的龙套，还被群头儿色.迷.迷地惦记。
　　这么一想，周岩觉得暴力女也不那么暴力了，倒有点儿小白菜心儿里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既视感。

　　“停车。”吴我突然说话。
　　周岩赶紧停车，同时停止了脑袋里不着边际的对比。
　　他们已经折回了之前和伊然打交道的地方。
　　吴我推开车门跳下车，站在那里环顾一圈。
　　当然没有找到伊然的身影。

　　周岩也下了车。
　　他站在吴我的身后，觉得自家BOSS的气场更冷冽了。
　　难道是刚才提到池小姐，让BOSS不高兴了？
　　周岩挠了挠下巴。
　　明明门当户对的两个人，怎么就到不了一块儿呢？
　　虽然，那位池小姐挺……那什么的。

　　吴我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他拽开车门，重新坐了回去。
　　周岩不明就里，也只好钻回了驾驶位置。
　　“BOSS，咱们现在去哪儿？”周岩问。
　　他巴不得他BOSS说先去找老陈，然后去找老陈认识的那个老中医看腰伤。

　　可他BOSS从来就没按照他以为的办过事。
　　“回去，换衣服。”吴我说。
　　周岩心里噢耶一声。
　　虽然不是马上去看腰伤，至少知道回家洗澡换衣服，回归正常人的生活，说明他BOSS还是正常的。
　　“换完衣服，去《宫怨》剧组。”吴我紧接着又说。
　　周岩无语了。
　　他就知道，他BOSS才不会那么乖乖地听话。
　　所以，为啥要去《宫怨》剧组？
　　难道BOSS开窍，想起来池小姐的好，去探池小姐的班？

　　伊然是打算给自己的手机打个电话，联系上姓周的跟班，约个地点，换回自己的小手机的。
　　可是这年头想找个公用电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别说公用电话了，大街上连个人都没有，想借个手机都莫得借。
　　没法子，伊然只好往回走。
　　貌似医院附近有个移动营业厅，那儿应该有充电电源吧？
　　哪怕就充几分钟，让她能打出一个电话就行。

　　结果是，没有哪个移动营业厅这么早就开门的。
　　伊然只好返回医院。
　　方瑶瑶应该还在急诊部陪着她小外甥女吧？可以跟她借手机，打电话。
　　伊然是这么盘算的，结果还是扑了个空。
　　急诊部的护士告诉她：“那孩子没事儿了，她家大人已经带着她走了。”

　　走了？
　　回家了，还是去哪儿了？
　　护士当然是不知道的。
　　伊然也追问不下去了——
　　六点了，再过两个小时，剧组那边就要开工了。
　　方瑶瑶说的那个新剧组，伊然既不知道名字、地点，现在也没法和方瑶瑶结伴同去。要是再丢了《宫怨》这个饭碗，伊然就得喝西北风了。

　　怎么办？
　　跑吧！
　　赶了一趟公交、两趟地铁，又甩开长腿冲刺十分钟，伊然终于抢在八点之前赶到了剧组。
　　一切都看起来井井有条的样子，除了……气喘吁吁的她。
　　伊然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自己往群演那堆儿里凑。

　　群演们在化妆。
　　今天是剧里面公主的戏份，伊然记得清楚。
　　她要饰演的就是公主的四名侍女之一，穿的是那套统一的蓝色侍女服。
　　伊然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化妆的群演，一、二、三、四……四个年轻的女孩儿，已经换好了那套侍女服。
　　怎么是四个？
　　她们应该是三个才对啊！
　　剩下的那个是她啊！

　　伊然脑子里发懵。
　　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王哥，谢谢你哈！”一个年轻女孩儿娇滴滴的声音，飘入伊然的耳朵里。
　　伊然木然地看过去，刚巧看到一个刚换上蓝色侍女服的女孩儿，正和群头儿王大贵暧昧地嘀嘀咕咕。
　　王大贵正用他那只油腻腻的，昨天硬多塞给伊然几张红票票，试图占伊然便宜的爪子，在女孩儿的肩膀上捏了捏。

　　只要长眼睛的，就能看明白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已经没有必要冲上去问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了，替自己抱不平更是自取其辱。
　　伊然苦笑，笑得特别凄冷。
　　她就是特别想问：凭什么？只是因为她拒绝群头儿的潜规则，就可以被无情地替代吗？

　　咬咬牙，伊然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老天饿不死瞎家雀儿。
　　伊然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幸好，幸好还有方瑶瑶说的那个剧组。
　　伊然暗自握拳。
　　急匆匆走出剧组，伊然猛地抬头，刚好看到不远的前方，一辆SUV停在那里。
　　车旁边，是她不久前刚刚打过交道的，周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