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无绝期》喜上眉梢大开喜

5、第四章 花怨

　　“会死、不会死、会死、不会死、会死……啊！又是会死！我完了，死定啦！”类似以上的叫声无数次的贯穿简家下人的耳朵，更是让负责打扫简家庭院的管家不停摇头！看看，看看这一地的花瓣伴随着哀叫着会死还是不会死的主人从大厅到走廊、从走廊到厨房、再从厨房到客房一路往下掉！据说这位李姓客人不幸被妖化了的三小姐下了花毒，又因为一些原因就和一个和尚留在简府，可是这位李公子偏偏因为自己没有如预期一样死掉而担心哪天睡着睡着就死翘翘了，为了泄愤还成天拿简家花园的花出气！看吧，看吧，又唠叨上了！
　　李唐玉趴在床上，手从床边抓去，又是一朵！一边摘花瓣一边念着：“死、不死、死、不死！哈哈，不死哎，不用死啦，抽中不死啦！”可是才欢呼了几句，又发出哀叫，“哎，你说不死有什么用，刚才那朵就说我会死掉！”丢掉只剩叶子的花，叹了口气，又重新抓来一朵试！不要怪我辣手催花，要怪就怪那只叫花海的妖怪！连他都知道盗亦有盗，偏偏那只该死的花妖不知道妖亦有道，既然要毒就应该尽点责任，像现在要死不死的悬在那里，弄得他心神不宁，不知道过了这夜还有没有明天！反正是中了花毒，才不管落水说的花也有毒，先摘来出气再说！那么落水呢？他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些什么？
　　“种子究竟在你肚子里的哪个部位呢？”看着昏睡在床上的简玉树，落水呆呆的坐在床边絮叨着。
　　简玉树昏迷了五天，落水就坐在床边看了他五天，说过的唯一的话就是种子究竟在你肚子里的哪一部分呢？本来在这床边守着的还有暮叶，但后来他看到了一只黑猫就神色大变的追了出去，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能解落地成妖的人已经死了很久，他只说过要救人只有知道种子在哪里！
　　“种子究竟在哪里？”这些天，他试过很多办法探测种子究竟在简玉树身体的哪一个部位，但每个时刻因为血液流动，种子都在不同的地方，再不能确定它的位置将它取出来，只能等着它开花了。
　　落水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哎，如果是他的话会怎么做呢？”他说的“他”是谁？是花海口中那个会种妖得妖的和尚吗？那么唯一能解落地成妖的他会怎么做呢？为什么当时自己会突然说出“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
　　“啊！”他忽然叫出声，站起身，推开房门向厨房走去。
　　李唐玉蹲在厨房门口看落水忙着往灶里塞柴火，灶上放着的大锅正在冒着气。他是被简家的管家拉到这的，说是跟他一块来的和尚在厨房烧水还问厨子哪一把刀最锋利，难不成他们怕落水要血洗简府？不过落水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他不是在简玉树房里想着怎么救人吗？怎么就突然跑到厨房烧一大锅热水！忍不住问道：“落水，那个，那个，你烧水做什么？”
　　“烧水泡澡啊。”忙着试水温的落水还不忘丢一个笑脸给李唐玉。
　　“泡澡？人家简玉树都半死不活了，你还想着泡澡？”李唐玉没好气地瞪落水一眼。
　　“阿玉，帮我去找一把刀，最好是又快又利的那种。”不仅自动过滤白眼一记，还顺道丢件事情给他。
　　“你要刀做什么？”不会真的要血洗简府吧！
　　“放血啊，”一句诚恳无比的回答，接着还笑眯眯冒出一句，“阿玉，想象力丰富可是会徒增烦恼的哦，呵呵。”
　　想象力丰富？拜托，说要放血的人是他哎，还说的这么赤裸裸、坦荡荡的，怎么能不让人联想！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凭简家的势力，一定会闹的满城风雨，他李唐玉一小人物可是担当不起！想到这，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把匕首，薄薄的看上去很精致，一定很锋利吧？是不是正好符合落水的要求？
　　“喏，给你。”递刀给他的手纤细白净，顺着往上看是戴在手腕上的五串相同的铃铛，再看上去是一张少女清丽的脸庞。只可惜话是跟他说的，看的却是正在烧水的落水，甚至连瞥都不瞥他一眼。
　　“给我的吗？这刀……啊……痛……”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接，谁知道话还没有说完就迎来一记拳头，捂着脑袋跌坐在地上的李唐玉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少女。
　　“给你就拿着，废什么话！”她最讨厌婆妈的男人，要不是她家主人让她留在这里帮忙算是报救命之恩，她才懒的呆这儿！真想念主人啊！再看看眼前的李唐玉，实在没办法和玉树临风又温柔的主人比啊！
　　“你，你……”重复了几遍“你”这个字的李唐玉还是没骨气的接过笔匕首，把剩下的那句你是谁又凭什么使唤我的话咽了下去。看看眼前的女子，大约十五、六岁，长发披肩，唯一的饰物就是头上的一支雕刻精致的蝴蝶玉钗，一张小脸上有一双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和红润的嘴唇，身上穿的是一件样式奇怪的衣衫，袖子宽大又与上衣下摆缝在一起，上面布满了各种颜色的丝线，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只漂亮的蝴蝶！这种感觉又好象在哪里见过！
　　“你是想问我是谁，又为什么要对你指手画脚的对不对？”小小的读心术根本就难不到她！只是人间的男子都是这么胆小的吗？一个拳头就可以吓到他了？算了，谁让她的命是他们救的，叹了口气，又道，“我叫萤火，就是你们救的那只蝴蝶。”
　　蝴蝶？天啊！一个花妖就算了，现在还招来了一只蝴蝶精！难道老天注定他李唐玉性命不保？哎？等等，她刚刚或她是来报恩的？那么就不回杀他啦？哈哈！伸手指指匕首，问：“那，这个是给落水的？”
　　看穿他心思的荧火丢了记白眼给他算是默认，他以为他是谁哦！妖怪也很忙的好不好！谁又空跑来杀他啊！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个李唐玉明明种了花毒不但没死还精神的很，莫非……
　　“哎呀！”从厨房传来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然后看到落水一脸笑意的说：“吵着你们了吧？呵呵，我一不小心多添了柴火弄错了火候。”
　　“那个落水，为什么要……”李唐玉的问句刚到嘴边，落水已经把脑袋探回去继续盯着灶台。
　　“砰”！又是一个拳头砸向李唐玉，荧火砸完人满不在乎的吹吹打人的手，也不看李唐玉一眼的道：“笨蛋，你是想问和尚为什么要烧水，又为什么要刀吧？”叹了口气，又接着道，“看来他是真的想要试试置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死地而后生？那就是说真的要先杀人啦？那万一弄死了以后生不了了怎么办？落水是个和尚若是被为主子报仇的简家下人砍死也算是皈依佛门，那他类？铁定是下地狱！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求那只花妖下重药让他死得干脆点！反正被花给熏死也比被砍死要好吧？
　　看穿他心思的荧火忍不住再次挥拳，真没见过想象力比他还丰富的！砸完人，感觉舒爽了很多，这李唐玉虽然胆小但还是有被人揍的天分嘛！她舒了口气，耐下心说道：“拜托！他是和尚又不是屠夫，有你想的那么暴力吗？我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是真的拿刀去砍人，不然他烧热水干什么？谁杀完人还替死人洗澡啊？”
　　“不是要杀人？那究竟想干什么？”他小心翼翼的问着，顺便伸手护住脑袋，就怕她再来一拳！还没见过这么暴力的女人！
　　“我没嫌你笨，你还嫌我暴力类？”连她主人都没说她暴力，只是偶尔提醒她控制情绪而已！
　　终于意识到这个暴力女有读心术的李唐玉缩了缩脖子，伸手指指落水似乎在转移她注意力的说：“呵呵，那个，那个还没说完？麻烦姑娘你继续说明。”这有什么？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烧热水是为了让简玉树身体里的种子快点开花。”瞥了眼李唐玉，她不紧不慢地吐出这几个字。
　　“让种子开花？那不就是害死他嘛！”他还记得落水说过花开之日就是简玉树成妖之时，落水不想法子救人就算了，居然还想法子让他早点死！
　　“说你笨就是笨！和尚若要杀他法子多的是，干嘛还选这么费事的这种啊？”一脸鄙视表情的荧火接着道，“要取出在身体里的种子就必须知道它的位置，而且必须是开刀、取种一次成功！否则就会让种子接触到空气，那时才是死的最快！但种子会随血液的流动移动到各个部位，要精确的知道具体位置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总之就是风险太大！若是让种子提前长成长出根茎，就会像普通的花种到泥土里一样，根茎会牢牢的吸附在一个固定部位，这样就会更容易些把它移除。”
　　“那，这跟烧热水有什么关系？”瞧瞧落水烧水的认真样，冒着再、再次被打的风险小声问着。现在他可以理解落水为什么要一把又薄又利的刀了，可还是不明白这个热水有什么关系！
　　“热水的温度可以帮助种子快点成长，当然还要加上一定的内力催促。不过若是水温太高会让花快速成长，这样就会坏了救人的最佳时机，所以他看火看的那么仔细！”这种救人的方法好象在很多年、很多年前看到过，那么这个和尚又怎么会知道呢？他又究竟有什么把握能控制好水温与开刀的时机？
　　“真，真的是这样的吗？”有这么救人的吗？有点怀疑哎！
　　荧火没理他，连拳头也懒得动了，不要说他一个凡人有怀疑，就连她这只妖都觉得好奇！
　　“对啊，你们说的全中，我真的想要这么做哎。”突然探出脑袋的落水笑眯眯的回答。
　　简玉树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李唐玉心惊胆战的过日子，那么那个始作俑者在哪里？人家是花妖，当然是在花堆里啦！
　　花海坐在树上看着底下的大片花海，她实在不明白明明感应到自己种的花有危险，偏偏在这里蹲了五天都没有什么动静。皱起眉，耸耸鼻子，吸了口气，这些花看上去好好的，但总觉得已不是她之前种的花了。
　　“你的花都病了。”声音是从树底下传来的，那人带着浅浅的笑意，抬起头望着树上的花海。
　　“暮叶？你怎么在这里？”她低下头对上暮叶笑眯眯的双眼。
　　“看来还病的不清呢！”他跳过她的问题，又道，“你没发现这些花的香味已经不是种妖得妖了吗？”
　　“哼！”只一个哼字不作其他言语？她自然知道这些已不是种妖得妖了，但并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更是不服气居然有人能克制种妖得妖！一个哼字有她的默认、不解，还有杀意！一定要找出问题的来源，把这些花弄回原来的样子，然后杀了作祟之人，以免侮辱了种她教花的人！想到那个人，她叹了口气，眼珠在眼眶里溜达一圈，笑的风情万种地道：“呵呵，那么这与你何干？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不就只有那只一生气就乱砍人的母妖怪吗？”哼！那只母妖怪何止是喜欢乱砍人，跟她一样喜欢上了和尚她都不管！重点是居然还忍的下心亲手杀了从她这里抢去的和尚！要不是怕说太多她的坏话惹暮叶生气，她才不止说这些气话！谁让她还有很多问题要问暮叶，何况暮叶全心全意的找那只妖怪，有空出现在这里跟她说这些，会不会是因为那一只也在这里？
　　“花海，他，教你种妖得妖时有没有告诉你为何要用这种方法？”他忽然问到。
　　“恩，让我想想，呵呵，呵呵，哦呵呵……”她突然呵呵笑出声，一笑还止不住，一直笑到眼泪流出眼眶，才断断续续道，“他，他只说，他喜欢这么做、就爱这么做！世上万物终有一日是要归为尘土的，他只是提前给他们安插个灵位！何况他作为一个有职业道德的和尚本就应该有责任引导人类少作孽、登极乐！呵呵，你说，他是不是个很妙的男人！一个很妙的和尚！偏偏，偏偏他就是不爱我！”当日他放开她的手，柔声说着我不属于你，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一片花海……现在想想，若是知道放他去走的结果是连他的尸首也见不到，她死活都不放手！
　　他喜欢这么做，所以他就做了？世上万物终有一日是要归为尘土？所以他就提前替佛祖收了他们？那个男人就是这样一个我行我素的和尚，所以才会同时吸引花海和她吗？暮叶想起在简家时落水说的话，妖的好与坏其实跟人的善与恶是一样只在一念之差，但若说妖为恶是天性、是天命，那人为恶只能说是本性，他们有思想、有判断是非的能力，若是为恶定比妖更绝！相较之下，倒是人的劣根性更强！轻叹一口气，其实那时那个他也是这么想的吧，不说清楚是因为知道说了花海也不会懂！正因为人心善变，所以他宁愿选择跟妖为伴？但他始终是个和尚，所以就用另一种方法超度亡灵真正向善！也正因此，他说他有责任引导人类，只是花海不懂，所以觉得好笑。哈哈，暮叶笑出了声，道：“幸好他只是和尚啊！”而这句话的用意何在？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暮叶，你究竟想说什么，大家都是妖怪，你直接告诉我花生病的原因行不行？”她有点耐不住性子。
　　“我原以为是那些被你当花肥的人类积起的怨气让花变质的，现在听了你刚说的话，就知道与花肥无关。其实他在教你用人尸做花肥时已将渡灵的方法植入你体内，让死去的人随花的成长将怨恨埋没，真正放下一切解脱，”看着花海一脸我不明白的表情，他索性跳开话题道，“也就是说有另外的怨气冲破他下在种要得妖的结界……”他沉思着，不再说下去。
　　“还有谁的法力比他高吗？啊！”她忍不住叫出了声，没说出嘴里的话，只是看向暮叶。
　　“冲破结界的人不一定要法力比他高，若是出自同门、练自同一种心法，就可以这么做！”他淡淡说着。
　　“果然是他的同门，不对啊，那批和尚不都是叫那只杀了稀巴烂吗？”难道那只也有漏杀的时候。
　　“人若死了还有躯壳，躯壳没了还有魂魄，所以……”他终于还是说出了口，若真是这样，那么她将会有很大、很大的麻烦……
　　“所以，所以那些和尚的怨气一直积聚着，到了今天，终于积的冲了天，想要靠这些有他们本门气息的花做傀儡报仇，是吗？”抢了暮叶话的人从一座不知何时飘来的庙里走出来，还是一身粉粉的衣裙，怀里抱着只在打哈欠的猫。
　　“绵绵，你……”终于还是见到她了，可是见到了，又能说些什么呢？
　　绵绵看着一直瞪自己的另一只母妖怪花海和一个看着自己犹豫不觉的暮叶，都是老朋友啊，呵呵，她懒懒的眯了眯眼，道：“好久不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