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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被威胁 ...

  •   “这可不行。”黎缈摇头拒绝浮絮。

      浮絮一怔,眸色渐渐黯淡下来,“为何不行?”

      御韶安瞥见了,嘴角抑制不住的翘起,只又觉得有些莫名的幼稚,心底茫然一瞬又压了下去。

      只是下一瞬,黎缈又道,“你那点酒量,就是俗称的一杯倒,我可不敢再让你吃酒了,只是可惜今儿没带好茶来,不然倒是可以请你吃茶。”

      浮絮心底微暖,眉眼含笑,面色却是有些羞愧,“在下倒是差些忘记自己的酒量了,实属献丑,多谢姑娘提醒。”他看着桌子上的茶壶,含笑自己斟了一杯,“满春楼的茶也是不差的。”

      御韶安的脸色一瞬就黑了下来,举着酒杯就咕咚咕咚全数灌进肚子里,黎缈还没能吃到自己温的酒,那一壶黄酒就见底了。

      黎缈先是吃了一惊,转瞬瞪大眼睛怒道,“安安,你忒自私了,我还没尝呢。”

      御韶安睨她一眼,却并不同她说话,只在心底气着,谁让她朝着浮絮笑得跟一朵花似的。他今日酒吃得多,醉倒是没醉,就是颜色上了脸,白皙的面颊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晕,衬得他鼻尖上那颗小小的美人痣更是动人。

      黎缈看得喜欢,也就打算大度些,不跟他计较吃独食的事,只用筷子夹了几口菜放进御韶安的碗里,“吃吧,这个金丝酥雀香香脆脆的,味道不错。”

      正用着饭,黎缈忽然想起上回撞见俪娘的事来,她咬着炸得酥脆的小麻鱼开口问道,“浮絮为何不脱离满春楼自己过活?被拘束在这儿多没劲儿。”依附于满春楼,便是再得人崇敬,那也是倌儿,身份低微不说,也没甚自由,且她上回听那俪娘说的那些话,也能听出来那俪娘暗地里并不待见浮絮。

      按理说浮絮是清倌儿,有银子有名声,攒够了赎身银子便可离去,却为何还在这儿待着?

      浮絮没想她忽然提及这件事来,握着茶杯的手微猝不及防地颤了颤,滚烫的茶水颠簸在青葱一般的修长手指上,泛起了红印,他眉头也没蹙一下,垂下眼眸遮住一丝慌乱。

      他用手帕擦干净水,没回答黎缈的问题,倒是反问黎缈,“姑娘为何要问这个?”

      “我是觉得公子这样的人才华横溢,是不可多得的美玉明珠,就只被困于一介花楼的话,未免太过可惜。”黎缈是当真钦佩浮絮,他那炉火纯青的技艺,不单单是在盛京,哪怕是整个大宋,不会有人比他出色了。

      且他还这般年轻,如今也不过十九二十,今后的造诣只会更高。

      “姑娘过誉了,”浮絮听了她的夸赞,笑着摇头,“在下自幼在花楼长大,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并不知晓外面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繁华也好清贫也好,在下都不曾想过离开,在下也适应不了。”

      “说到底,在下都是一介倌儿,在满春楼里还能有一处容身之地,离了这儿,便是在下从良,也洗不净倌儿的过去,在下若是女子还罢,也能寻个人家嫁了,可在下不是女子。”浮絮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豆蔻听得心酸,死死地咬着唇,别开脸去,生怕让人看见了她的苦涩无奈。

      公子他,明明是想离开的。

      黎缈看着豆蔻沉吟片刻,又抿了抿唇思索一番才抬眸道,“公子若是怕因身份在外受欺辱的话,不必担心,你是我朋友,你要是离了这儿,自有我护着你,威远候府就是你的靠山。”

      豆蔻眼眶一热,泪珠子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看向浮絮,手指紧了紧。

      浮絮却笑着摇头,黝黑的眸子带着暖意,“其实在下留在这儿还因为喜欢唱戏,在下喜欢这行,也只有戏楼和花楼能与在下便利,但戏楼与花楼又有何区别?在下在哪都是一样的。”

      见他如此说了,黎缈只得放下劝他的念头,神色认真道,“既然是你喜欢的,那我就不劝了,只你记得,在外面我能护你,在这楼里我照样能护得住你,跟我交朋友,肯定是不会亏的。”

      “能得黎姑娘这样的朋友,浮絮死而无憾。”浮絮轻笑出声。

      黎缈弯了弯眸子,又犹豫了几分,到底没有问起上回浮絮发病是发什么病的事。

      她扭过头,就见御韶安懒洋洋地斜靠在座上,嘴角噙着冷冷的笑意盯着她,知晓这小公举又因为被她忽视不开心了,黎缈连忙夹了菜放他碗里道,“安安,你别不开心了,快吃吧,吃饱了咱们去逛逛。”

      听见小姑娘软声软气的说话,还能嗅到她身上的香味,御韶安心底的暴躁消散了些,这才没好气地道,“逛逛?”

      黎缈就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去找那个瘸腿的北狄人。”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御韶安眼睫颤了颤,耳根一片酥麻,却也没躲开这甜蜜地折磨,好半晌,他才喉结滚了滚,“嗯”了一声。

      浮絮立在门槛内,目送着那辆华丽的马车离开,他嘴角一直含着笑意,这笑是豆蔻服侍他的七年来看见为数不多的笑意,很真切。

      她知道公子今日心情很好,是因为那位黎姑娘。

      豆蔻站在浮絮身旁,看着黎缈由得那黑衣男子拉上马车,又转过头去看浮絮,就捕捉到他眉心快速地微蹙一下,却又如闪电般舒展下来。

      豆蔻抿了抿,轻声道,“公子今日为何不同黎姑娘说实话,奴婢想她真心将公子当作朋友,知晓公子的难处必定会帮公子的。”

      她服侍公子多年,怎么会不知晓他早就想要脱离这里的心思,外面苦不苦又何妨,总好过这牢狱一般的地儿,总好过费劲心思挣扎却总被人拿捏得死死的,连生死都决定不了。

      只不过,是办不到罢了。

      浮絮看着那车渐渐离去,直到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才缓缓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公子……”

      浮絮顿住脚,垂眸看着烫出红印的手指,淡淡开口,“人贵自足,她真心待我,我亦真心待她。”他并不想给她添麻烦,他这样的人,一身是麻烦,“我与她,就这样就足够了。”

      今日那男子眼中或多或少的情愫他看得很清,他不否认他嫉妒。

      但现在他得到的已经足够了。

      能为她再多唱几回戏,就够了。

      她倾佩他,多多少少是听了外人的话,只当他是个好人,这样也好,纵然他知晓自己所作所为都是有私心的,纵然他知晓自己又脏又低贱,与她是云泥之别。

      却也希望,能在她心里做个好人,彻彻底底的好人。

      就当是,最后一丝体面。

      豆蔻看着那双带了决绝的黑眸,心底微惊,忍不住喃喃开口,“公子……”

      再抬起眸来,那双黑眸里已然一片平静。

      马车上,御韶安抿了抿唇,忽然开口,“那个瘸腿的北狄人你不要再去打听了,这件事交给我去办。”

      黎缈眨了眨眼,“可我觉得自己去打听更有趣。”她可不想什么都不做,只去依靠御韶安,这就有悖她查案的初衷了,破案这种事要自己来做更有趣。

      御韶安无奈地摇头,“你也说过,小黄鹂被杀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有可能是一场精心策划,那凶手这般聪明,自然会想到埋在那树下的行头也可能会被人发现,那么咱们今日打听人的动作只怕早就被他们察觉了。”

      黎缈瞪大眼睛,细想一下就有些懊恼,“那咱们不就打草惊蛇了?你今儿怎么不早说。”

      她叹了口气,这回是她疏忽了。

      御韶安勾了勾唇角,“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去处理。”今日陪着她去查,不过是知晓她有兴致陪她玩玩罢了。

      “你有对策?”黎缈眼睛一亮。

      “自然。”御韶安挑了挑眉,毫不在意,却在下一刻,一块糕点就被举到他嘴边,他诧异地看向黎缈。

      “我就知道安安是最聪明的,这个是奖励你的。”黎缈笑眯眯的,露出两颗白白的小尖牙来,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虽然算不得是什么高明的事,御韶安这会却觉得很是受用,顿时觉得自己形象高大了不少,欣然吃掉黎缈喂的那块糕点。

      也就是说,今儿是没法再大张旗鼓地去寻那个北狄人了,至少不能是由黎缈去寻,没了事做,黎缈又怕府里担心自己,就打算打道回府,只是马车路过一家银楼的时候,御韶安却叫停了车。

      “到这儿做什么?”黎缈有些好奇。

      御韶安抬眸看着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几个烫金大字:盛德银楼。既然路过这儿了,他便打算亲自去查探一番。

      “爷去办点事,楼里的东西随便看,看上什么就拿什么,爷都给你买。”御韶安戴上斗笠同黎缈一道进了银楼,告诉她半个时辰就能回来后就离开了。

      也不过是半个时辰,黎缈没什么意见,挥挥手就让他去办,这银楼建了三层,人来人往,橱柜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首饰珠钗,黎缈也不觉得无聊,就自顾自地逛起来,想着回来也没给几个小辈带什么见面礼,便也挑了好些样式不错的头面出来。

      几步之遥,两个十六七岁女子带着一纵青衣侍女踩着莲步过来。

      若是御韶安在这儿,自是一眼就可以认出来那两个女子一个是贵妃娘娘的掌上明珠羲和公主御清欢,一个是郑国公府三小姐郑秋媛。

      御清欢身着的翠烟衫和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一张美人桃心脸,一双丹凤眼,唇色殷红,端得是媚骨天成,只是这翠绿色带着仙气的衣裳却生生压了她几分明媚的艳色。

      另一个站在她身后半步的女子穿着一袭浅粉色襦裙,头戴并蒂莲珠花,模样看起来也是个出色的,她靠在御清欢的耳畔说了几句话。

      御清欢眯了眯一双凤眼,没想到黎缈这么小,眼底就带了轻视,她上前拦住黎缈,“你就是黎缈?”

      黎缈个子矮,听见声音就抬眼看她,却只看见她扬起的下巴和鼻孔。

      黎缈有些不爽地撅嘴,眼前这女子有些太高了,她仰着头只能看见她的鼻孔,于是她左右看了看,瞧见一个小板凳,连忙搬过来踩在脚下,噔时就比御清欢高了一截,她也抬起下把,拿鼻孔瞧了回去,要多牛气有多牛气,“我就是黎缈怎么了?”

      “大胆,黎缈,我表姐向你问话,你懂不懂规矩?竟敢如此同表姐说话,一点礼数都没有,见了公主也不行礼……”郑秋媛看着温婉可人,说出来的话却是言辞逼人。

      她看着黎缈的眼神明显透着不善,黎缈就有些纳闷,自己可不曾跟郑国公府的人接触过。

      黎缈掏了掏耳朵,啪的一声在郑秋媛的面前合掌拍了一下,惊得郑秋媛后退半步,黎缈嫌恶地叹了口气,“这才入春,怎么就有苍蝇了,嗡嗡嗡的叫烦死了,冬日下的那场雪怎么就被冻死这该死的苍蝇呢。”说罢她还将吹了吹掌心那不存在的苍蝇,然后扔在地上,跳下板凳用脚狠狠地踩了踩。

      踩完之后,她就站在板凳上继续扬着小下巴。

      “你!”郑秋媛面色铁青,当即大怒,正想上前就被御清欢拦下。

      “表姐。”郑秋媛气狠了,她竟敢骂她是苍蝇!

      御清欢冷哼一声,却也念及她是黎昭的长辈不愿今日将她得罪狠了,只是眼见黎缈岁数比她还小些,也谈不是尊敬,毕竟这世上还没有几人能得她的敬意,“你倒是个嘴下不留人的,本公主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做个事。”

      说罢她掏出一个荷包交给黎缈,“你替本公主将这个荷包送给黎昭,今日你犯的错本公主就不与你计较。”

      “我犯了什么错?”黎缈这会儿也知晓这两人是谁了,这可不就是让她二侄孙媳妇气得心口疼的羲和公主嘛。

      她可是个好长辈,自然心疼自家二侄孙媳妇。

      “本公主是君,你是臣,见了本公主不行礼就是大错。”御清欢语气透着轻蔑,“只要你帮我将荷包交给黎昭,且让他系在腰间,本公主就不会跟你计较此事。”

      哟呵,这是当她被威胁长大的?黎缈嗤之以鼻,长这么大都是她威胁别人的份。

      她哦了一声,眼底闪过狡黠,恶劣地勾唇一笑,弯下腰,附在御清欢耳边,以只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在想屁吃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带带:安安只有这缈缈面前会成为幼稚加争风吃醋的小奶狗,其余时间是一条怼天怼地地小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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