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世界》沙柳273

87、青莲 22

　　相较王继生，林江南更知道体贴，两人同房都是将前戏做足了才会满足彼此，这种折磨让人又爱又恨。他取笑青莲太着急，他喜欢将青莲逗弄到羞恼。他喜欢干净，喜欢一个人睡。这些都是青莲能接受的，这个男人看书会很晚，经常加班，所以大多数青莲都是陪石头睡觉。

　　青莲不懂上海人说的话，她觉得他们就如唱外国歌一样让人难懂，她也不习惯这里的食物，仿佛什么都有股甜丝丝的味道。

　　“上海菜不都是甜的，多以清淡”林江南很忙，还是抽时间带母子俩去吃东西，生煎的包子，灌汤包、黑芝麻的汤圆，虾仁大馄饨，荠菜馄饨，纯肉小馄饨，阳春面、葱油面、鳝丝面——

　　林江南喜欢吃各种小吃点心，他说这才有人间的味道。上海的独特历史在石库门汇聚了各地各国不同风味食品，有扬州的翡翠烧麦，淮阴的汤包、黄桥的烧饼，广州的云吞，宁波的汤圆，嘉兴的粽子，山东的饺子，天津的狗不理包子，同时还有英美法俄日意风格的点心餐饮。

　　林江南喜欢吃，青莲石头跟着吃，不去外面也会买回来。林江南也会做，只是没时间，青莲很喜欢他做的饭菜，尤其雪菜炒肉丝，香菇油菜，糖醋排骨，清蒸鱼，清蒸蟹。

　　青莲到了上海，跟了林江南后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她写信给乔羽，表达了自己喜悦的心情，如果不出来她还不知道世界如此之大，如此绚丽多彩。她知道自己走对了，更选对了人。她的世界她的人生有了崭新的一页。

　　娘俩适应了一段时间林江南给石头找了一个幼稚园，问青莲是工作还是想上学？

　　“我能上学吗？”青莲很意外。
　　“我听乔羽说你喜欢医学，上海有医学院，你可以做旁听生。你没受过正规教学，晚上有扫盲班，也有夜校。”

　　青莲忙点头，她学！

　　青莲没想到她的生活会这样，一切改变都因为这个男人，他给她找学校，给她买自行车，教她骑自行车，带她去饭店，去小摊，去黄浦江边漫步，这是一个很懂生活浪漫的人，但从不说他过去的事，尤其前妻。

　　林江南喜欢单纯善良的青莲，喜欢与她简单的生活，喜欢她看他求助无措的眼神，喜欢她恬淡的表情，更喜欢她羞恼的样子——

　　青莲听懂了上海话，能与弄里老太太们打招呼，学会了看医书，不是古籍，而是现代版，国外翻译版。林江南就做翻译，只要有时间就会将国外寄过来的书籍杂志翻译成中文。出版的杂质书籍内刊家里都有，青莲会看，不懂有时间就问问。

　　通过学习，她懂得了很多，关于现代医学，关于国外先进技术，关于外科内科，关于透视化验检验等等。

　　受林江南和青莲影响，石头也很喜欢看书，青莲也教他认穴经络等，人体结构早早便了解。偶尔弄堂里便有某位妈妈向青莲告状：“哎呦哟！你家这小子啊，不得了，在我家妞儿身上摸来按去的，说什么给她看病，你可要管管，小小年纪怎么就不学好，长大可怎么得了！”女人会用异样眼神打量青莲，怀疑她没好好教孩子。

　　青莲这个尴尬，忙道歉说回头好好教育儿子，也解释了自己都是医生，孩子早早就跟着学了一些穴位经络。
　　“原来你会中医？给我看看？”孩子妈正觉得自己最近身体不爽利，有现成的大夫当然要看看。
　　青莲便给她把脉，说出女人是某种妇科病及症状后女人才信以为真，街坊知道了慢慢便找她看看病，把把脉，有些老人就信中医，西医那些东西不信！

　　有病的青莲给出建议，该去医院去医院，该买要买药。没病的给个药膳方子。石头看的书多，会讲故事，还会跟小朋友玩医生病人的游戏，孩子们觉得新鲜，尤其女孩子，看石头的眼神都带着崇拜。娘俩在这一片终于混熟了，小石头也有了诸多新朋友。

　　收音机里传来伟人宣布中国人民共和国成立！举国欢庆，那夜林江南带着他们在黄浦江畔看烟花，看游行的人群。那一夜微醉的林江南笑得那么灿烂，他将青莲拥入怀抱，轻声低语：“中国终于站起来了！”

　　林江南将激动的情绪化作激情给与了美丽的女人。一月后青莲怀孕了，林江南亲吻着年轻的妻子，“谢谢你给我一个完整的家，清明我带你去祭祖。”林家人死于战争，他只是一个孤独的人。

　　青莲想起该给薛嫂子写封信了，自从过来就没给那边写信，她简短写了自己近况，写了男人很好，写了她怀孕了，写了一些这边的习俗和小吃。家里剩下的粮食让他们吃了，地窖还有干菜等等。

　　薛嫂子收到信找张太太给她念，听到青莲在那边很好为青莲高兴，“多好的人！那家人也不知道想什么？放着一块宝不要真是瞎了眼！”她在说王家。

　　“上次来的那个女的还可以，是那家的闺女吧？”张太太对青莲将家托付给薛家满是酸酸的，王兰过来找青莲时也没好好回答。
　　“是那家的小闺女，听说跟青莲挺好，当时咱们也不知道青莲怎么样啊，就是知道我也不想说！告诉有啥用？我看以后也不说了，张太太，你可把嘴巴把严实了，咱们不能害青莲。”薛嫂子叮嘱道。
　　“不说！说啥？”张太太讪讪道。

　　王继生因为一直收不到青莲的信才让小姑过来看的，王兰没想到青莲已经辞职去上海了，听说嫁人了。为什么这样急匆匆远走嫁了人？王兰从两个隔壁和街坊听到了让她羞愤意外的消息，她那个好大嫂干了一件让她都觉得丢人的事。

　　逼得青莲几乎无路可走，只能远嫁！
　　王兰没告诉侄子，却告诉了王大爷，王玉梅去找青莲王家是不知道的，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王大爷气得直颤，他们是自私，是对不起青莲，是不愿意让王继生娶她，可也不能将人往绝路上逼啊！

　　王大爷第一次对儿媳妇发火了，王玉梅知道青莲已走嫁人放了心，任由公公数落几句，事情已经这样了，她的目的达到就行。
　　对这样顽固的媳妇王大爷很失望，“你就作吧！就因为老大没了我们都让着你，惯着你！你倒好，越来越过分！你这样早晚害了继生害了王家！”

　　王大爷一病不起，王继生回来时老人已经病入膏肓。胜利了，军人开始大规模专业，有些部队分去垦荒戍边，军队变成建设兵团。尤其东北新疆等地，有着大片的土地却无人开垦，那里需要更多的开拓者。

　　王继生所在部队要去黑龙江，他这次回来就是要带着青莲远走。可他去找青莲却得到青莲已经远嫁的消息。
　　“青莲啊，去上海了，嫁人了，这回你娘应该放心了！”薛嫂子看到王继生就没好气，说话毫不客气：“还有，你就放过青莲吧，也别去打听，她现在过得很好，还怀了孩子。你要是真为她好就不要去打扰她的生活。”

　　薛嫂子将她娘来找青莲的事学了一遍，“我可没添油加醋，这事这条街的人都知道，不然你随便去打听打听。”

　　王继生不想打听了，他像疯子一般跑到无人处痛痛快快哭了一场，他不怪青莲无情没等他回来，也不能怪娘的狠绝，他能怪谁？老天啊！你为什么这样对我？王继生向天怒吼——

　　回来看到的是还有一口气的爷爷在等他回来。

　　“继生，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放下青莲，别记恨你娘，不然你一辈子都会痛苦，听爷爷的话，跟杜红好好过日子，爷爷等着看重孙。”

　　王继生没告诉老爷子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他答应了，让老人安然闭上了眼。送走老人他才告诉他娘：“我要去东北垦荒，以后你多保重，有事就麻烦两个妹妹了。”
　　王玉梅被雷击一般“为什么要去东北？”她知道那里很远很冷。
　　“转业了，我们部队已经变成了建设兵团，去垦荒，去种地。”

　　王玉梅用力捶打着儿子：“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就为那个小贱人？你就这样对我？对你娘？”
　　“不是，她都嫁人了我还能怎样？去东北不是我一个人，而是全团。要不您跟我去。开始可能会很苦，以后会好的。”

　　王玉梅崩溃了，这就是她要得到的结果吗？她对青莲增生出无比的恨意，她咒骂着那个狐狸精贱人！王继生麻木了，任由她骂，他不知道为何温和的娘成了泼妇，或者是他的错，他真的错了！

　　杜家姑娘依旧在等他，王继生对不起一个了不想在对不起另一个，他告诉杜红，他要去东北，那里会很苦，如果怕苦可以等两年再去。
　　杜红也有自己的执着，她不怕苦，只要能跟着这个男人，再苦也不怕。
　　王继生的婚礼在老爷子热孝中举办，简简单单的几张桌，结婚几日后两人就走了。

　　青莲与林江南的女儿林小妍在50年出生的，女孩的诞生给这个家带来了无比的快乐。唯一让大家头疼是小妍从生下来就爱哭，动不动就哭。好在全家宠着她。石头已经四岁多了，很喜欢这个小妹妹。林江南算是中年得女更是疼爱，姑娘哭他就去哄，姑娘笑他就笑。

　　他不让青莲工作，只要专心带孩子就行，因为他的工资和稿酬就比一般人家全家收入还高。再说他从国外回来还带了一笔钱。

　　青莲都不知道林江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钱，知道了家底后青莲将生活打理的妥妥帖帖，她跟弄堂里的阿婆学会了上海菜，她本就喜欢清淡，很快适合了这里的口味，偶尔也会给他们做做北方菜，包包猪肉白菜的饺子。

　　小石头上学后小妍也可以上幼稚园了，无聊的青莲想要工作，即使不坐诊，在医院做个护士也行。

　　林江南给她找了一个医院实习的岗位，不拿工资上半天班，跟着老中医学学实践。小妍去半天幼稚园哭了几次便不哭了，青莲开始了实习生活，全家也过上了有规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