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世界》沙柳273

47、招赘的女人 5

　　东西被这群人都接过去，欢呼着往里走。还是三哥三嫂帮着应承着，“路上冷不冷？”
　　“还好”李学东道。

　　“爸妈都在屋里等你们呢”

　　季雯夫妻被让进黑暗的正房，屋里生了火，倒是不很冷。婆婆拉着儿子不住看，摸索着儿子身上新大衣：“真好看！还是老六有道眼，看看身衣服多好！”

　　季雯发现李学东到了自己家好像还不如在她家话多，听着老两口和哥嫂的各种语言却很少应承。季雯将给公婆的衣服拿出来：“不知道该给你们准备什么，就做了两身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合适，一定合适！”老太太几乎是抓过去，开始在自己身上比划，笑得合不拢嘴。随后季雯给每个孩子五毛压岁钱，拿到钱的孩子欢呼着跑出去，随后是做妈的追着去要孩子手里的钱。

　　“弟妹，小孩子，给的太多了”老三李学春道。
　　“是啊，六弟妹，小孩子不能惯着”三嫂也道。

　　“我妈说今年是新年，例外，以后不会了”季雯忙道。
　　老太太穿上了新衣服，拉着季雯上炕，“坐炕头，炕头热乎”

　　季雯真的不想坐，屋里太味道，老太太说话带着口臭，她简直忍着恶心推拒着，“我去帮着烧火吧，烤着火也暖和”

　　季雯最后被三嫂拉出来，外面安静很多，她奇怪那些人都去了哪儿。

　　“孩子们都跑出去玩了，你歇会儿，还有本家两个叔叔要去看看，知道吧？”

　　“知道，是不是还有一个姑奶奶”

　　“对，等下让你三哥陪着去吧，老六太闷了，不善说话。在家跟你说话吗？”
　　“还好，每天都有说”只是很少的那几句，季雯不想过多谈这个。

　　一天的煎熬总算过去,季雯觉得自己从没遭受过如此的罪,她不知道李学东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的,公婆对孩子很放任,小孩子可以随便打闹,可以随口骂人,可以穿鞋上炕,不高兴可以对你吐口水,骂脏话。

　　女人们脏话不离口，男人对什么都熟视无睹，闹腾急了抓起一个胖揍一顿。整个李家就是一片混乱。她实在吃不下这里的食物，还是三嫂偷偷拉她去房间让她吃了两个煮鸡蛋。

　　“这家就这样，好在老六是招赘出去的，你们每年拜个年就行了，来不来都无所谓。我没办法，我是从部队那边跟来的，这边再不好只要勤快有饭吃，我老家经常发洪水，留下不一定哪天就没命！”

　　季雯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幸福，从小就是被爸妈和哥姐呵护着长大的，即使家里困难也没少了她的吃穿。那个沉默的男人怎么熬过来的？心中有了疼惜怜悯，但愿以后的日子让他改变。

　　李家没说将李学东的户口迁移到季家，土地也就被留在这边。真正迁移只能等两人都到了法定结婚年龄,领了证才能迁移户口。李学东开春就跟着男人每天下地干活，活多了全家一起去，当然除了季雯，她在家带孩子做饭，活少了女人留在家收拾院子伺候一群鸡猪。

　　开春来做衣服的很少，村里也就是过年添一件新衣服，条件好的到了夏天做件汗衫短裤。一般自己家做做，谁也不会花钱做那些。

　　季雯没事了专心照顾家禽，看着侄子侄女。过麦收地里都没什么活了，女人开始拆洗被褥棉衣。男人偶尔去地里锄草看苗。

　　地里家里没了收入，唯一收入就是每个集卖鸡蛋。一大家子干等着？季刚某天跟季国柱商量：“我想跟着建筑队干小工，出泥搬砖的开始每月十八，总比呆着强，要是干到大工每月就能拿到三十块”

　　离着大秋还有两月，季国柱同意了，“带着学东一起，赚来的钱你们各自拿着，家里不要，给你当屋里钱”

　　季家两个男人去做小工了，一天下来浑身是泥，王永梅用大锅烧了热水每天给俩人洗涮。辛苦一个月赚了十八元。李学东将十八块钱给了季雯。

　　“你拿着吧，这是你辛苦赚来的，男人手里怎么能没钱！”季雯没要。

　　“我不花钱，用了向你要就是”男人坚持。

　　“你留五块，剩下的我给你买两件背心，再做一条裤子”季雯推脱不过道。李学东默许。

　　季雯这次独自一人来县城，没想到半年县城已经有了很大变化，街边的摊贩更多了，卖什么的都有。人们购买的热情不比气温低，百货公司的背心三块，还要布票，街边的只要两块五，不要票。

　　季雯买了四件，男人大哥爸爸的都有了，那边一堆女人不知道疯抢什么。季雯挤过去一看，原来是枕套，枕套与平时他们用的不一样。大家用的不是自己做就是买，一般是同色布上绣上一些花鸟山水。

　　而眼前成堆的枕套是用一块块布头拼接成的，布料像是最新的尼龙布，颜色鲜艳，花色也很新颖。一块块拼成枕套就是那么好看。

　　“多钱一对？”

　　“一块五一对啊!要多便宜有多便宜!”卖货的是个只有一个胳膊的男子,季雯看着眼熟,却怎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男人说完看到季雯呆了呆，随后看季雯只是问了后便转身离开。吴一清苦笑一下接着吆喝。
　　一块五一对倒是合适，季雯暗道，不过成本应该不高，都是碎布头，说不定就是哪个厂子不要的，被有心人捡来加工加工。

　　季雯走了，她经常给别人做衣服，家里碎布也有一大包了，想要自己可以做。不久季雯将家里那一大包碎布拼成了门帘，她的布头都是厚布，感觉做枕套有些硌人。但做门帘却是很好看。

　　李学东和季刚的小工一干就是一年，季刚开始做大工了，可是李学东还是在做小工，带工的说那小子没天分，就是再做也做不了大工。

　　而这年两人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孙正芳得知两人依旧没同房后怒了，“季刚，你去找他三哥，告诉他，如果学东不能做男人就别耽搁了季雯，正好两人没拿证，咱们就认倒霉，让他将人领回去！”

　　季刚一问才知道妹妹还是大姑娘，这是大事，季刚骑上新买的自行车就去找李家老三，不知道两人怎么说的，李家老三将弟弟带出去半天，李学东回来带着酒意。那晚季雯做了女人，除了痛和难受她没有别的感觉。

　　孙正芳算是放心了，只要李学东没毛病就好。季雯养了三天才没了不适，即使两人有了亲密关系，季雯觉得李学东依旧没改睡觉的习惯。两人从结婚那天起就各自睡各自的，中间仿佛总算有一道鸿沟。

　　即使季雯越过了，李学东都会想办法将距离拉开。“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季雯终于问出这句一直想问的话。

　　“不，我怎么会讨厌你”李学东有些慌张道。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碰我？季雯眼泪掉下来，小说中描写男女情爱是美妙的，神圣的，令人神往的，可她为什么觉得很痛苦。

　　“对不起，我——”李学东将头埋在双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从内心好像不喜欢接触女人。但是他觉得自己又是男人，是男人应该成家，有妻子，有孩子。可是为什么自己就不喜欢被女人碰触。难道自己有毛病吗？那天他三哥将他骂了一通后他借着酒劲做了男人，当他做到三哥说的那样就说明自己没问题。

　　三哥说男人知道男女之事后就会欲罢不能，会天天想。但是他事后依旧排斥着季雯。也不能说多讨厌，就是不喜欢。

　　“不要说对不起，如果你讨厌我就走吧！”季雯抬起泪眼坚决道。

　　走？去哪儿？回那个家？“不！我哪儿也不去！我会对你好”李学东一下子站起来，他不能回那个家，这个家给了他那里不能给的一切。他不能失去这一切！

　　“小雯，相信我，我会对你好，会听你的话”李学东第一次主动抱住妻子，既然女人喜欢那事就做吧！李学东以一种奉献精神和应尽的义务去完成他作为丈夫应该做的事。

　　他将频率定为一周一次，他们不知道别人夫妻是什么感觉，季雯没感觉到两性的快乐，男人做着公式化的应付，每次事后季雯觉得更空虚，更痛苦。

　　李学东除了这方面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每天干着能干的家务，白天依旧去做小工，日复一日。赚来的钱交给季雯，从来没有过多的要求。

　　除了晚上的义务让他难受外，李学东还是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义务在得知季雯怀孕后终于结束了，他三哥也说过，只要季雯怀孕，有了孩子，真不喜欢那事就不做。但是孩子一定要有，不然别人也会说他有病。

　　终于有孩子了，李学东松口气，好像肩上的重担都卸下来了！现在他只要小心伺候着怀孕的妻子就行，季家人满意，他就能安心呆在这里。

　　季雯也好像完成了一项任务，她仔细想过，像她这样的人，有李学东相伴一生也不错，能有个孩子就是一个完整的家。

　　那样她爸妈也应该放心了吧！孙正芳的确放心了，闺女怀孕就说明姑爷没问题，闺女老了有依靠，她和丈夫就是没了也放心了！

　　季家人看李学东越来越和善，生活条件好了，季雯被照顾的越来越圆润。李学东也学着花钱给季雯买来她喜欢吃的水果和点心。

　　孙正芳高兴之余没忘记赶紧将两人的结婚证拉了，不然生孩子都是麻烦。于是两人第一次去县城照相馆照结婚照。

　　“我想买几尺棉布给孩子准备一些小衣服”季雯出了照相馆道，买布还是要去百货公司，街边摊位卖的最多的还是衣服鞋袜等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