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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危情迷局(八) ...

  •   听到记者这个职业因为她被人诋毁,应欢倏然抬头,眼里满是不愿低头的倔强,“是,是我引导了舆论的风向,我没有想到结果会这么严重,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错了,我认。但是你们做警察的就没有一点错吗?民众不懂办案可以受舆论引导,你们警察办案也要被舆论牵着鼻子走吗?”

      情势陷入剑拔弩张的紧张里,两人怒气汹汹对视半晌,路清然先败下阵来。他一个大男人,在这儿跟个女人叫板,像什么话。
      他身子往后一倒,背靠在椅子上,手仍搭在玻璃桌边缘,无节奏的轻轻敲着。

      “整件事,你错在先,警局错在后,既然错了,就不能放任不管,案子侦破那天,也是还顾志清白之时,届时,势必会对你造成影响,你心理要有准备。”
      应欢垂下眼,当年她用舆论造势,如今受舆论反噬,这样才公平,事实上,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都希望能够等来一个机会把她从深重的罪孽里拉出来,哪怕外面也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也不要紧。她犯下的罪,便该由她来赎。

      “我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什么结果我都承担,路队长,虽然说这样的话会有一些虚伪,但我仍然希望,警局能尽早破案,让十个死者死能瞑目,也还……还顾志一个公道。”
      良久,应欢抬起头,望着路清然的眼神坚硬如铁。

      路清然愣了一下,电话铃声忽然吵起来,看到来电人是警局的同事,路清然赶紧接通。
      徐卫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老大,你现在在哪儿?我们从监控里发现线索了。”
      路清然精神一震,“我马上回来。”
      ***

      路清然走了以后,应欢独自在天台坐了一会儿,天边的夕阳只剩了一个角。咖啡钱路清然走时顺便付了,应欢抓起包站起来,下了电梯直接在门口拦了一辆的士车。
      “师傅,去城北墓园。”应欢关了车门,向司机报了目的地。
      司机不是个多话的人,应了一声“好”,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

      应欢有些累,上车以后,就靠着车窗睡着了,到达目的地时,司机唤了她好几声才将她唤醒。应欢睁开眼,付了款给师傅道谢,司机师傅是个心善的人,看她面色疲劳,这么晚了还要往墓地跑,在心里叹息一声,规劝道,“最近不太平,姑娘看完了还是早点儿回家,你逝去的家人会担心的。”

      忽然,平地起了秋风,挟着几缕柔软的发丝遮了她的右眼,正好掩去了她满眼的水光,应欢把头发撩到耳后别住,红着眼对着司机师傅诚恳道谢,“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司机有个女儿,比应欢小不了两岁,看到应欢哭得这样伤心,也起了恻隐之心,“人这一生,各有命数,姑娘,你还年轻,想开点儿,都会好起来的。早去早回,天快黑了。”

      秋风扫落枯黄的树叶,为这静谧的墓园添了几分萧索,墓园的看门人见这个点儿还有人来,出声提醒道,“小姑娘,怎么这会还来啊我们快闭园了。”
      看门人今天还打算下了个早班,见应欢这么不识趣,心底有点儿不高兴,语气也不是很好。正准备多说几句,对上应欢哭得通红的双眼,一时心就软了。“快进去吧,说两句就出来哦,马上天黑了,你一个姑娘家,多不安全呐!”

      “好”,应欢伸手去揩眼角,擦了一手背的凉意。
      城北的这处墓园阶梯式规划,园里此时也只剩了应欢一个人。往前走五十米,下三个阶梯,右手边第五个墓碑上,有应欢牵挂的人,哪怕闭着眼睛,她也不会走错。

      嵌入墓碑的遗像上落了一层细灰,手边没有抹布,应欢只好提着袖子一点一点得擦。“爸爸,我又来看你了,今天来的太匆忙,没有买花,下次给你补上。”
      相片是应国民五十岁时拍的,看起来还很精神,对着镜头,笑得安静又慈祥,眼里仿若有光,细微的光亮里夹着点点笑意。应欢默默得看了一会儿,侧靠在墓碑上,将头轻轻靠了上去。

      “还说要给我带孩子呢,我男朋友你都没能亲眼见上一面,他最近忙,等他空了,我就带他来见你。”
      没有人回应,应欢就安安静静坐在墓碑旁喃喃自语,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应欢说累了。她将头从冰冷的墓碑上挪开,指尖贴上相片,从相中人额头上的褶皱移到那双永远带笑的眼睛上,停下来不动了。

      眼泪如开闸的洪水,转瞬间,止不住的泪水就迷了应欢含着脆弱的双眼,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哽咽,“爸爸,你走了以后我一个人活得好累,你当初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依旧没有人回应,依旧是针落可闻的安静,从五年前,周国民被医生宣告死亡的那一刻开始,应欢的世界里就只剩了漫无止境的荒芜,再难看到光亮,也再难闻人声。
      ***
      应欢在梦里哭得可怜,梦外也在闭着眼睛流泪。
      梦里夕阳刚落,梦外已是月上中天,一轮满月高高挂在浣花公寓外那棵花树的树梢上。顾译端着水走到沙发,就见几天里睡得极为安稳的应欢闭着眼睛,极不踏实得动了动,眼角挂了两串泪珠。

      屋外骤雨刚住,月亮才从云层里破出,温度随着降了几度,空气里也都是黏腻腻的潮湿,顾译走过去将被应欢挣掉一半的薄被往上拉了拉,直到将她整个人盖严实了,手才拿开。
      盯着她眼角未干的泪痕看了一会儿,顾译扯了张卫生纸替她擦干。大概隔了几十秒,应欢才重新安静下来,鱼缸里的梦饕抱着肚子,小巧的鼻子动了动,吹出一个透明泡泡。

      顾译捏着竹管将泡泡戳爆后,就着竹管轻轻敲了敲梦饕的头,“别玩得太过,到时候她从梦里出来,再提着菜刀上门,我可没功夫保你。”
      顾译对梦饕把自己也设计进了梦境里还浑然不觉,若是知道了,恐怕就不止用到这点儿力度了。

      “有人吗?”
      顾译听到敲门声,眉梢一动,凝神去听屋外的动静。敲门声是从隔壁传来的,那是应欢的住所,才过去了三天,这么快就有人找过来了?

      就思索的片刻功夫,外面的人已经开始撬锁了,顾译耐心靠在门背上等了会儿,听到人从应欢房里出来了,挪开身子打开了大门。
      他小心带上门,和屋外的人看了个对眼,顾译眼带疑惑,“你们是来找隔壁这位姑娘的吗?”

      那人一听顾译这么问,眼里的凌厉很快被收得点滴不剩,换上了温和的暖意。“我是应欢的表哥,前两天她给我打电话说暂时住在这里,我不是正好过来办事儿吗?就带着朋友过来看看她,这是我朋友。”
      那人伸手指了指后面的男人,男人见顾译在看他,脸上绽开一抹和善的笑容,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倒真像是那么回事儿。

      顾译配合得“哦”了一声,刚刚说话那人又开口了,“敲门没人开,打她电话也打不通,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那人脸上浮动着煞有介事的担心,顾译在心里冷笑,装得可真像。他面上不显,往应欢家门口瞟了一眼,才说,“这就不知道了,前两天回家的时候遇到她,她说要出趟远门,不知道是不是出去了。”

      “出趟远门?”男人脸上霎时凝重起来,两人对视一眼,不知交换了什么讯息,率先和顾译搭话的男人接着问,“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顾译摇摇头,表情自然,演技不比两男人差到哪儿去。“这就不知道了,毕竟是个女孩子,我一个大男人,和人无亲无故的,问太多也不好。”

      话一落地,顾译见出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想再陪着两男人周旋,他客气得找了个去超市买酒的由头,离开了。
      顾译这方的俩男人好应付,夏齐遇那边的女人就没这么好对付了。

      夏齐遇哼着歌在厨房里煎着牛排,牛排还是他从顾译那里顺回来的,谁叫他穷呢,最近生意不好,有得蹭就没有不蹭的道理。
      夏齐遇给牛排翻了个面儿,煎到微微金黄,正准备盛到盘子里,就觉得脖子间传来一阵凉意,身子僵了僵,目光下移,雪亮的刀锋闯入了视线。若是刀子对准的人是顾译,顾译可能会说一句,“你们应家的女人是不是都这德行?动不动就拿刀架人脖子上。”

      夏奇遇不是顾译,他的反应可比顾译跳脱多了。
      他在心里“靠”了一声,那女人什么时候醒不好,非要在他做饭的时候醒,吃她顿威胁不说,应简三天没进食了,等会牛排不得分她半块?可真是会挑时候醒。

      对,这就是夏齐遇在被自家水果刀抵住脖子后的第一想法。
      夏齐遇不敢动,嘿嘿笑了笑,“应小姐醒了?正好我在煎牛排,要不要来点儿?”

      应简持刀的手没动,嘴角噙了一抹意味不明得笑意,压下眼皮扫了一眼平底锅里的牛排,夏奇遇已经偷偷关了火。
      “来肯定是要来的,只是你见过哪个持刀打家劫舍的只抢一点儿的,这要抢必然要抢得一点不留才行!你说是不是。”

      应家女人果然都一个德行,夏齐遇在心里大骂特骂,面上却还维持着谄媚的笑容。“这是自然,不就一块牛排吗?是个男人都不能跟女人抢,说出去多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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