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冤家遇上路窄》檐上雪

35、危情迷局（六）

　　路清然刚从警校出来的时候眼馋过交警的制服，当时他搂着警校里的铁哥们的肩，从一个十字路口经过，一个高高帅帅的交警正站在路口指挥来往车辆。
　　路清然停下来不走了，摇着头，啧啧感叹，“瞧瞧人交警的制服，亮黄色，多青春，多耀眼，多么朝气蓬勃。”

　　铁哥们嫌弃得把他的贱手抖下来，嘴角一撇，“这也叫好看？路清然，警校培养你这么几年，就培养出来这副眼光？”
　　路清然不搭腔，只用艳羡的目光盯着那交警看。

　　此刻，路清然看那交警满脸不悦得向他走来，忽然觉得，过了几年，他这眼光确实是进步了。当年认为的多青春多耀眼多朝气蓬勃的颜色在如今的他眼里，倒像是刚被扔下油锅的鸡蛋黄，等那交警走得近了，他还清清楚楚看到了他鼻头上冒着的亮晃晃的油光。

　　“哥们”，路清然一见到其他系统的同事，挡也挡不住的亲切感油然而生，亲亲密密想去搂那交警的肩膀，小交警眼疾手快地避开了。
　　“有事儿说事儿，别动手动脚。”小交警眼神都不对味了，生怕遇上个男女通吃的变态狂。路清然还自我感觉良好，一点儿都没有被嫌弃的觉悟，他勾着嘴角，眼里蹦出一记迷人杀，语气亲热极了。“哥们，我就过来半点事儿，马上就走。”

　　“少给我套近乎。”小交警说完这一句，掏出罚单刷刷刷写好后就贴到了车窗上。“马上给我开走，罚款按时缴清，别逾期了，以后给我注意点儿，再乱停乱靠，可就不是钱能了事的了。”

　　路清然自拿驾照那天起，就没被警察同志这么教育过，闻言也有点着急上火，舌头顶了顶后槽牙，刚预备说点儿什么找回场子，那小交警就自顾自走了，背影看起来还挺帅气。
　　路清然叉着腰瞅着在风中晃荡来晃荡去的罚单，只觉得真是大白天撞了鬼，都叫什么事儿。应欢从头到尾看了一出自己人打自己人的闹剧，先前的紧张情绪都被这戏剧化的一幕给缓解了。

　　“路队长。”
　　路清然这才想起正事，收敛了脸上那副被屎噎了的表情，回过头时又是春风吹拂大地，“应记者考虑好了？”

　　话题又转回了张春华身上，应欢抿抿嘴唇，捏紧包带的手稍稍松开，“我现在要回公司开个会，下午七点可以吗？”
　　路清然笑笑说，“好，七点，我在LINKIN咖啡等你，知道地方吗？”
　　应欢点点头，“知道，我会准时过来。”
　　***
　　LINKIN咖啡位于时代广场的第十八层，顶楼有个大露台，趴在扶栏上往外看，可以俯瞰整条莲花街的全貌，行走的路人缩成一个又一个的小黑点，像一排排忙碌工作的蚂蚁。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路清然招来着黑白制服的侍者，把菜单推到应欢面前，“喝点儿什么，随便点。”

　　即便已经是与应欢的第二次见面，路清然依旧进退有度，语气拿捏得刚刚好，旁人一听不像是来谈事的，反而更像是来相亲的。
　　这驾轻就熟的态势，一般小女生看了，不说其他，第一印象就能加十分，只可惜，应欢现在全然没有这样的心情，她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后直接把菜单递还给侍者。

　　等侍者走了以后，应欢才开口，“路队长想知道什么？”
　　路清然注视着将落未落的夕阳，橙黄色的微醺光影如水彩般在他的眼角晕开，他显得极为放松，手指轻点着玻璃桌面。“不急，先喝杯咖啡缓解下情绪。”

　　应欢自坐下开始，手包就没有离开过右手，手心出了密密一层细汗，她垂下眼，偷偷深呼吸两口，“张春华的死跟五年前的案子有牵连吗？”
　　路清然将目光从天边收回，正准备开口，看到侍者端着咖啡从远处走过来，立时将话吞回了肚子里。等侍者为两人上完咖啡，路清然极有礼貌，唇畔伴着他常用的老少通杀的和煦笑容，道，“我需要和这位小姐单独谈一点儿事。”

　　LINKIN咖啡的消费不便宜，请的侍者自然也非一般人，侍者留下一个呼叫器，以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回道，“好的，先生，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请按呼叫器上的绿色按钮，我随时等候为您服务。”
　　说完，侍者便端着餐盘离开了。

　　路清然将目光移到应欢身上，“有，只是推测，我们怀疑五年前被抓捕归案的顾志并不是真凶。”
　　应欢用力闭了下眼，坐姿依旧端正不出错，只有手在隐隐颤抖，“凶手为什么要杀张春华？”

　　路清然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略带苦涩涩的味觉窜满口腔，很浓很纯的黑咖啡，没有加奶，也没有加糖，一口下喉，足够令路清然脑子多一分清明。“面前只仅限于猜测，约应大记者，也是想要了解一些细节来佐证这个猜测。”
　　“你想要了解什么？”应欢肩膀轻微下垂，眼里脸上都是掩盖不了的疲倦。

　　“我需要你将五年前采访张春华的始末原原本本复述一遍，记得，是原原本本，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差一毫，应记者明白我的意思吗？”路清然的手停了下来，在这之前，他的右手一直轻轻敲着桌面，一下一下，没有规律可言。

　　夕阳已经隐没了半个头，这座城市仿佛都随着这一刻陷入了沉寂。应欢看着天边沉默了几分钟，扭过头，喝了一口不加糖的咖啡，才缓缓开口，如叙述一个故事般，将五年前那桩采访娓娓道来。

　　五年前，她刚刚从学校毕业去到无线传媒实习，连环杀人案发生时，她还没过实习期。应欢没有刚出社会的学生身上独有的骄纵气，带她的师傅很喜欢她，只要有跑现场的机会都会把她带上。那个案子不是师傅在跟，马上快过考核期，虽然她很努力，考核结果却不理想，带她的师傅人很不错，一直鼓励她，凭她的实习经验，找一个好的报社不成问题。

　　可是应欢没有选择，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她有必须留在无线的苦衷。
　　那桩案子发生的太是时候，她跟师傅挑明自己的想法，师傅叹了口气，说，“去试试也好，磨磨胆气。”

　　于是，应欢每日背着相机走访受害者家属，比警察跑得都勤，连着跑了一周，她采访到的消息和警察问到的没有区别，张春华是她采访的最后一个人。
　　采访也是在这时有了转机。

作者有话说

　　我以为只有一天没更，发现断了两天，虽然收藏凉凉，我还是会努力把这故事写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