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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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凉薄的空气充斥在乡间的道路上，路边高矮不同的树丛和杂草为这初春的时节增添了一抹绿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家乡的空气，刖殚的脸上咧开了最明媚的笑容。
与延王初次碰面的半个月后，刖殚终于回到了父母所在的乡里。看着家里简陋的房屋和微微有些干涸的田地，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还不算巧国最贫瘠的地方啊，甚至比大多数田地都要好很多。真的，希望麒麟能早日找到王啊。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18年，刖殚总算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期盼着王的出现，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怨恨着质疑着天帝。毕竟有时候，这个世界，让人觉得太过不公了。好像每个人都只是生活在一个舞台上的人偶一样。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木门，却辛酸的发现，现在的巧国，有几个人的家是需要锁的呢？不都是一样的贫困和艰难么。
“啊，刖殚你回来了啊。”虚弱的女子的声音从屋子的里间传了出来，这个时候天色尚早，大概父亲还在忙着田里的耕种吧。
“嗯，妈妈，我回来了。”应了母亲一声，解开身上的包裹。朝里屋走过去。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床榻上。一个青色长发，灰色瞳孔的妇人卧在踏上，她的神色安详，面孔细致，想必年轻时也是位精致的女子。看得出她的身体不是很好，得的病许是要长年休息的，因此那脸上才流露出一种暗青色的病态。
刖殚小心的扶起母亲，让她好靠在自己的肩上。
母亲的身体一向不好，为了养活自己和弟弟，家里花掉了很多积蓄，还好他早早的就出门工作，才缓解了家里的压力。也让母亲好卧床养病。
听着母亲用温和的声音絮絮叨叨的讲述着他不在家时发生的事情，刖殚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恍惚中，有种“这才是他所想要的生活”这样的感慨。上辈子的自己，其实也很平常，只不过升学的压力压在身上，让“她”失去了许多的东西。父母的冷情和惘顾让上辈的“她”一直都无法对那个世界有所眷恋。至少现在，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家庭，虽然贫穷，但至少可以感受到父母的爱护。比起那个世界，他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母亲才缓缓停了下来。刖殚忙去倒了杯水，递给母亲。
“刖殚，你这次出去都抓到些什么啊？”母亲抿了口水，有些好奇的问。
“额，本来抓了4头驺虞的。”有些微窘的挠了挠脑袋，“不过我想反正也用不到那么多，我就把3只卖到雁去了。”有些心虚的别开了目光，没敢看母亲。
“刖殚，我说过的，家里的事情你不用多操心。去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了。”母亲微愠，她一向不赞同刖殚如此。看得出来，自己的这个孩子不同于一般人，她不希望家人称为他的阻碍。
“妈妈，这就是我想做的啊。”无奈，刖殚只好拿出小时候的样子，傻傻地冲着母亲笑。
保护这个家，保护我的亲人。这就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啊。
“哎~”叹了口气，母亲也没再说什么。这个孩子，她一向知道的，决定了的事就绝不反悔。有时候，这种固执，也真让人不知如何是好啊。看着刖殚的笑容，她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但是，这就是她的孩子，不是么？上天，赐予她的，她最宝贵的孩子啊。
母亲伸手环住了刖殚，轻轻拍着他的背，好让他埋在自己的怀里。
“欢迎回家，刖殚。”母亲温温的声音从脑袋上方传了出来，隔着衣物，有种模糊不清，但又十分温暖的味道。
“嗯，我回来了，妈妈。”又一次，说出了这样的话。
“额，妈妈，”过了片刻，刖殚在母亲的怀里扭动了几下。
“怎么了？”有些好笑的看着刖殚孩子气的动作，母亲明明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又忍不住想要逗弄他一番。
“恩，那个，我是不是要去看看爸爸了？”刖殚的声音有些闷，不知道是不是被按在母亲怀里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呵呵，去吧。”母亲抿着嘴笑了，就不为难他了，这孩子，想必脸上已经红透了吧。从小时候起就是这个性格呢。想着，松开了手。
果然，此刻刖殚脸上的红色已经蔓延到耳后去了。还没站稳，就急急忙忙地从里屋窜了出去。远远的还能听到他的声音，像是说着“我出去了”这样的句子。
母亲不由得又笑了出来。
无论外面怎么称赞，无论外人如何看待这个12岁就能斩杀妖魔，被称作“妖斩”这样血腥名号的刖殚。这个孩子，在自己的面前，在亲人之间，也不过是个连18岁都没到的有些别扭的少年而已啊。
“父亲，我回来了。”站在田埂上，看着父亲在田地里挥汗如雨的耕作着，刖殚心里翻涌着的，是极为复杂而微妙的感受。
自己的父亲，一直都是那样沉稳而睿智。那双墨绿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他的一切伪装，在父亲的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幼小的几乎无力的孩童。也因此，使他更加尊敬自己的父亲。
田地里的男人依旧挥动着手里的锄头，有些费力地把土地一块块翻过来。听到了刖殚的话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继续着他的动作。
良久之后，他才停下手中的农活，走上了田埂。接过刖殚递来的水壶，咕咚咕咚地灌下了大半壶水。
“这次回来有什么事？”父亲问道，语气里是一如既往的严肃。
“卖了3头驺虞，我把钱带回来了。”不急不缓的答道，父亲的性格一向如此。不霸道，不嚣张，极尽的内敛，又透着沉稳的感觉。
“事情办好了就早些回去州里。”微微拧了拧眉头，将水壶还给刖殚。
“现在国家需要你。”说罢，就扛着锄头继续下田工作了。
“是，父亲。”认真的应了父亲的话。
心里却有些抑郁，自己并非不想做官，但这官，做得又十分怪。几乎是个把月就要换个地方，甚至是在不同的州之间往来。他的工作，就是到可能出现妖魔的地方驻守，并且训练当地的士兵。但他那射人的职务又不是该做这些事的样子。可安排他工作的州司马大人每每面对他的疑问的时候就用“现在抵御妖魔比侍奉我们这些官员要重要的多啊，这是非常时期，非常时期。”这样的回答给挡了回去。甚至还说“要是你不满意的话，等塙麒选出主上之后就立马把你掉回来不就好了么。”来调侃他。
但是谁晓得塙麒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王啊。去年，连冢宰大人都去升山了。可以依然没有一点王的消息啊。
难道说，新的塙王又是一个海客？
要是这样，那可真是讽刺啊。错王的死，很大程度上缘自于他对海客的嫉妒以及自我的贬低。而现在，巧国的新王却极有可能就是海客。不论怎么说，都让人无法接受啊。况且，就算他们这样的平民不介意，那些喜州的官员又如何。
冢宰大人他是见过的，是个心胸气度都十分宽阔的人。但是那位大司马大人可不是一般的偏激哪。他原本就是错王一手提拔的，连掌管禁军的三位将军中都有2位是他的亲信。现在新王未出，军权几乎全落在了他的手上。况且他和错王一样，极度厌恶海客和半兽。新王登位之后要是闹到当初戴国那样……
剩下的几位官长还都情况不明，但是看他们处理政务的样子，似是偏向冢宰大人一边的。想来也能接受海客的君王。
“哎——”刖殚忍不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千万不要让巧国再乱下去了啊。这个国家，已经经不起再多的动荡了。
这样想来，能让芳国在没有王和麒麟的情况下还依旧稳定的那个人。实在是无法不让人敬佩啊。大概，是对王，乃至于天帝的失望才让那些人支撑到现在这个时候吧。
“在想什么呢？”不经意的时候，父亲已经回来了。
“唔..”迎着父亲有些迫人的目光，刖殚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所想。
父亲低着头，沉寂良久。才开口道：“如果要你在王和人民之间做出选择，你会效忠哪一个？”
……
父亲的话,他不理解。
麒麟代表玉座，同时也是王的半身。王，不就代表着人民么。
难道父亲的意思是王所做的不一定完全能以民为本，所以，才会有失道才会有天灾。或许可以理解为，天帝是为了让巧国的民，或者是在这些人中巧国未来的王懂得重视国家，所以才降下天灾，所以，才放任妖魔。
可是这样，对于普通的民来说，实在是太过无辜了。为了一个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的王而遭受平白无故的灾难。但是他们没有选择不是么？除了相信王，还能如何。没有王的国家势必要有妖魔，势必土地贫困。没有王，民，就无法好好的生存。
眉，越皱越紧。
“我……”开口，才发现这话如此晦涩。“民，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我效忠的，只有民。”
急促地吐出了所有的话，好像生怕反悔似的。
“你明白了就好。”父亲颇有深意地看了刖殚一眼。也不再说什么。
民么……
说得——倒是容易哪。当初看那部动画的时候，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阳子这个新王不被民信任，从而导致的战祸。
民，从来都是睿智而愚蠢的。他们懂得隐忍，懂得努力，更懂得在必要的时候抛弃为他们付出的人。因为民，从来都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但是，民，却不足以聪慧到看透王权，看透政治。至少，大部分民，是做不到的。
王，还真是可怜哪~~~
刖殚不由得感叹。
为了民而抛弃了作为人最重要的亲情，忍受岁月的无情。孤独，冷漠，这些都是王不得不紧握的东西。而这样痛苦的王，却是可以随意替换的，一旦，违背了这个世界的法则。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