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BE为HE（系统）》青与黄

5、梦境

　　温寒从车上跳下来，险些踩到他的鞋尖，她弯腰踉跄小退了一步，在傅明辰的影子里直起身来，抬头发现这人长得很高，面庞轮廓非常深。

　　傅明辰搭在车把手上，上下扫视她，“行李呢？”

　　温寒正往他车上走，被提醒一般折回来。

　　她回到车上捡了几罐完好的啤酒，扒拉两下储物箱，抽出几台游戏机和一大串钥匙，全部塞进黑色大包里，再从方向盘下的夹层里拿出一个小包。小包胀得鼓鼓的，不知道装的什么，温寒随手扔进黑色大包里又去翻别的东西。没扔准，小包从车门边滑到地上，摊开了，鸡零狗碎落了一地。

　　傅明辰已经放好了警示标志，半倚在车门上等她收拾完。
　　他弯腰捡起小包，看到里边是一堆各种美容院火锅店奶茶店的打折卡和优惠券，都很新，像是从没有被翻动过，但全部过期了。最新店名为三一二的火锅店日期显示是三年前。
　　他又看了一眼车里的人，她正抱着一大堆衣服挑挑拣拣，侧脸上随意绑着的黑发散落几缕，半藏起的五官非常白。

　　此时此刻，他才觉得这个捉摸不透的女人有了一丝人气，在面对一大堆衣服时。

　　他一一将卡券放回原处，最后看到一打旅游机票套餐后一张身份证。

　　“温寒。”

　　温寒闻声回过头，看到他手里捏着的身份证，转身跳下车，伸手。

　　傅明辰没有归还，而是看着上面的数字：“年龄……18岁？”

　　温寒抱着背包靠近他，“怎么，不相信？”借着黑包的阻挡，手里的东西抵住了他的侧腰，

　　“18岁持有枪支的监听者，真有意思。”他冷不防劈手打在温寒手肘上，两人同时夹紧了中间的黑包，藏在下边枪口却对上了温寒。
　　傅明辰瞬间夺枪。

　　温寒不在乎地松开了手，黑包随之掉落。她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笑了半天：“假的，我这么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
　　傅明辰一把捞住黑包，他在拿到枪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里面填的橡胶子弹。他回到驾驶室，眼神深深：“身份证是假的，枪也是假的，人呢？”

　　“也是假的，”温寒打开了游戏机，披开一张浅咖色的薄毯盖上，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瘫进靠椅里，只剩两个眼珠子能动，转过来问他：“你有充电宝吗？”

　　那眼珠子像是打水里捞出来，雾蒙蒙一片，看不到底。傅明辰从卡座里拿出递给她，凝视她眉眼，挑眉，“想好编出什么瞎话了吗？刚成年叛逆少女跟父母吵架外出散心？拿着假枪吓唬路人寻找刺激？”

　　温寒连接好充电宝，游戏正式开局，再次被他逗笑了，“当然不是，我这么炫酷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弱智的事情。”

　　发动机声响起，越野车绕开吉普车开了出去。

　　“哦？那是什么？最好这个理由能够完美解释你为什么监听岐山别墅。”

　　温寒灵活操纵手柄，“这是因为……”

　　车速很快飚到九十迈，傅明辰：“因为什么？”

　　“因为我爱安梦如。”

　　傅明辰：“……”

　　塑料键被她按得噼里啪啦响，温寒谆谆教导：“她是天才，也是疯子，有一个狂热的追随者也没什么奇怪的，虽然我的所作所为看起来像变态，但比起那些娱记狗仔们已经很有道德了不是吗？”

　　万能定理告诉我们，言情剧中，一切不能无法用正常逻辑解释的事情都可以归结于爱。为什么反派这么坏，因为他爱女主；为什么女二这么脑残，因为她爱男主；为什么女主角这么惨，因为相爱总是艰难。

　　“这件事情我无法向你解释，如果很难受，请相信我爱安梦如，这样就说得通了。”温寒说完觉得哪里不对劲，转念一想：我为什么宁愿说自己是个变态也不说自己是个狗仔呢？

　　说完这话之后，左边起码安静了整整三分钟，温寒不由抽出空当往那头瞟了一眼。傅明辰目光平视前方，突然笑了，玩味道，“我哥有她的画报。这不禁让我好奇安梦如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个个都为她魔障了。”

　　轰的一声，电子屏震动，大写加粗的game over弹跳出来，温寒的角色被小怪秒杀。她扔掉掉游戏柄，腾然坐起身体结巴了。
　　“你开玩笑吗？”

　　在男主角无缘无故搞失踪后，她弄出了一个帅得不像真人的男三。

　　不知过了多久。

　　她困倦地靠在座椅上，半眯着眼睛问：“几点了？到哪了？”

　　没有声音回答。她迷糊中抬手，想要去触摸屏幕，无意碰到方向盘，车身立刻歪斜着向路边栏杆撞去。温寒瞬间吓醒，抄手回正方向盘，手心一层冷汗。

　　“搞什么？”温寒划开车载屏幕，跳出一行显示红色大写的“SYSTEMATIC ERRORS, NO SIGNAL”。

　　系统错误，无信号。

　　前面出现了紧急停车位，她拐了进去。
　　屡次点击屏幕无效。只好徒手拆开车载电脑，检查里面是否有电路故障。空气湿度很高，电路板上蒙着一层水珠，用纸巾擦干试着重启，依旧没反应。系统并不依附于车载芯片存在，它本身无处不在，这只是一个媒介，媒介没有出问题，但系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反应。

　　它没有必要开这样一个玩笑。出个车祸虽然问题不大，但显然太耽误时间。

　　大雾弥漫，能见度不足五米，她看见车窗外浓黑的树影，放弃与系统对话，寄希望于吉普车本身所带的导航系统。几分钟后，发热的屏幕终于扑闪几下，全是哗啦啦的雪花，偶然扑闪几下，电流接触不良偶然发出奇怪的声音。

　　“爸爸……”

　　尖锐的童音在车内炸开，温寒手里拿着电路板，冷不防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温寒镇定道：“你叫我爷爷也没有用。”

　　“爷爷……”

　　温寒：“……”

　　她十分冷静地把弄干的电路板放回原位，重新安上被拆卸下来的屏幕，注视着雪花，默默等待里面爬出青面獠牙的小鬼。

　　世界设定没有鬼。

　　好吧，也说不准。

　　“爸爸，乔治爷爷今天带我去科技馆，我看到了很多恐龙，有霸王龙还有三角龙……”

　　屏幕彻底没救了，只有雪花。音箱依然充斥杂音，但已经清晰到能够辨认，好像只是一段录音，不值得大惊小怪。温寒往车后座摸索到一罐啤酒，打开喝了一口，冷得腮帮子打颤。随手打开车载空调，使车内保持干燥。

　　三月份，不知道为什么还这么冷。

　　后面依次出现了十几个恐龙的名称，听声音像是个十岁的小男孩，兴奋地跟他爸爸描述去动物园的经历。

　　“格林太太一家对我照顾得十分周到，他们家的狗很喜欢我，我早餐吃三明治加一杯橙汁，中餐吃意大利面和土豆泥，晚餐吃烤羊排和炸洋葱圈……”

　　后面跟的是一个星期内他的吃的早中晚餐。

　　温寒心道：太聒噪了，这糟心的小孩。

　　听着像是有人在读一封信，也许是跟某个深夜情感交流电台串线，这样看来应该有信号。她俯身再次敲打屏幕，雪花终于消失了。屏幕回归原始画面，一辆轿车在公路上和猎豹彪悍赛跑。

　　温寒扫了一眼她的破车，更加糟心。她打开GPS进行定位，没有信号，时间显示中午12点。

　　她摸了一把脸，发现脸上也是湿漉漉的。

　　小男孩的声音依然萦绕：“芝加哥很安静，我晚上听见太平洋的海浪声，幻象自己是一条不知名的小鱼，大家伙鲸鱼在蓝色的大海下游动，水草很柔软，漂亮的贝壳跟我说‘你好，我叫安其拉’，我说‘你好，安其拉，我叫……”

　　话音戛然而止。

　　“温寒……”

　　她睁开眼睛，看见一张男人的脸。精致的眉眼，轮廓锋利，高耸鼻梁一侧在光下落成阴影，眸色极深，眼珠却很干净，里面沉着自己的倒影。
　　昏暗颤动的世界被这样的眼神沉静下来。温寒恢复聚焦，气息匀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