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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 86 章 通行天下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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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大皇子十分郁闷,从始安到琴川,这一路上风尘仆仆快马加鞭,好不容易赶到了,竟然连歇脚的功夫都没有,就又要开始从琴川赶回始安。
这绝对是他从出生以来过得最悲催的一个年。
红道乐呵呵的坐在马车里,可算是正大光明的躲过了一场麻烦事儿!
“爷爷,”小十三仰起小脸瞧着红道问,“我们要去哪里?”
“爷爷带十三去玩,”红道递给他一把瓜子,“去看你父亲的父亲。”
小十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掰着手指头数,父亲的父亲,到底是谁?
此去始安,一定要多呆一段时间才好,等到春暖花开,柳枝抽了新绿再回也不迟!红道捻着下颚上的一缕胡须,笑的愈发慈祥和蔼。
蓝宣与梁梦君目送着渐行渐远的车队,直到前方再也瞧不见一丁点儿影子。
“这...是不是走的也太着急了些?”蓝二公子扶额。
“对我爹来说可不是,”梁梦君道,“你要让他在琴川多呆一天,他就能多在榻上装一天病。”
蓝宣......
好吧,你爹赢了。
“我们还回安王府吗?”蓝宣问。老王爷都出门躲清静了,他们是不是也可以换个地方住了?
“随宣儿乐意。”
“嗯,”蓝宣点头,“那我们还是回觅觅馆后面的小院住吧。”
总归还是觉得自己住比较舒坦。
“好,”梁梦君点头,与他十指相扣。
冷冷清清的街上挂满了大红灯笼,两人一路走来,竟连一个人影也没瞧见,蓝宣紧了紧斗篷,觉得有些慎得慌。
好端端的新年,竟然过的如此死气沉沉。
“予安,”蓝宣道,“找个茶楼坐会儿吧。”
听听说书先生讲小段子也好,至少证明琴川城里还是有活人的。
通天阁旗下的产业都关了门,门口贴着一张内部整顿的单子,两人寻了一家普通茶楼,从外面看显得有些老旧,进去以后依然十分老旧,桌椅倒是擦的干净。
茶楼里人不多,却也零零散散的坐了几桌,蓝宣寻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要了一壶清茶,几样时令小点心。
楼下的说书人讲的昏昏欲睡,也没有了往日里热火朝天的激动场面。
一段花前月下后院幽会的戏码愣是讲的好似闹鬼,为数不多的几个听众更加失了兴趣。
“真没想到钱阁主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蓝宣感叹。
“整个大陆上三分之二的财富都来自于通天阁,宣儿这一步棋,下的险。”梁梦君品了口茶,随即便将茶杯放在一边,“陈茶,宣儿不要喝了。”
蓝宣不以为意的抿了一口,“陈茶也有陈茶的味道。”
一杯热茶下肚,浑身都暖和了起来,蓝宣靠在椅子里,窗外的阳光照射进屋内,是一派暖融融的景象。
“予安,”蓝宣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什么都不管,也什么都不问?”
“随时。”梁梦君答。
蓝宣笑笑,并未接话,黄国已灭,看似静如水面的大陆,却不知有多少暗流的汹涌。
表面的繁华终归不会长久,最终遭殃的依旧不过是百姓。
更何况即使自己有意躲避,恐怕也是躲不掉的。
蓝宣瞧着窗外天边,云朵是通红的一片,似是被火烧过,天空在夕阳的映照下被渲染的一片通红。
火烧云?蓝宣有一瞬间的错愕。
这本该出现在夏季的景象,又何故会发生在这寒冬腊月?
“予安,”蓝宣指着前方,“你看。”
梁梦君本坐在蓝宣对面,此时回过头看,天边愈发的通红一片,接天连日的,还冒着滚滚浓烟。
“我们走,”梁梦君起身拉住蓝宣,“琴川城里出事儿了。”
琴川城东边有一处善堂,善堂旁不远是一处观音庙,时代久远,瞧着已经十分破落。
这观音庙香火不旺,也没什么人愿意出钱修葺,积年累月下来,现在早已经成了城里流浪人员的居所。
至少能遮风挡雨,暂避风寒。
蓝宣在茶楼里瞧见的火烧云,就是这观音庙着了火的火光。
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空。
蓝宣与梁梦君赶到的时候,观音庙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连带着不远处的善堂也有一半被熏的焦黑。
梁梦君俯下/身子捏起一块烧焦了的木块,放在鼻端一嗅,“有火油的味道。”
“谁会对这破庙里的流浪汉下手?”蓝宣皱着鼻子,看着眼前一队官兵正在往出抬尸体。
被烧的焦黑,面目全非的尸体。
破庙的梁柱都已经坍塌,只剩下一片焚毁后的废墟,官兵一边清理一边找人,动作必然不会太快。
“那要看这破庙里都住了什么人,”梁梦君拉过蓝宣,“我们先回去吧。”
“嗯?”蓝宣抬眼与他四目相对,“我们一起。”
“也好,”梁梦君点头,将蓝宣的手握在掌心,抓的极紧。
大过年被拉来干苦力的官兵心里怨声载道,却也不敢当着安王府里小王爷的面儿表现出来,一个个手脚麻利,干活十分勤快,都想着早些弄清楚了状况,也能早点回去一家团圆。
毕竟还在过年。
观音庙里一共找着了七具尸体,看不清楚容貌,只能瞧个大概身形。
“是他?”蓝宣盯着一个躬成一团的尸体,背驼的极高,腰弯的极低。
“呵!”梁梦君道,“这场火灾,恐怕就是为了设计此人。”
“等仵作来先验了尸再说吧,”梁梦君接道,“我们先回去。”
蓝宣点了点头。
那日鬼市里出现的祖孙俩,自己刚准备派人去查,竟就出现了这般的事故。
丝丝缕缕的线索被中断,刚要抓在手中的线头不见了踪影,眼前一片迷茫。
蓝宣靠在觅觅馆的后院里,手边放了一张宣纸,纸上写了十二个字:
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
划掉了忠、悌、节三人,那本是通天阁镇守黄国的三大掌柜,早已经被黄云深抓了策反,后来钱多多在暗中转移了通天阁的钱财,这三人便也没了用处,被黄安杀了泄愤。
再划掉一个“智”字,这人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曾在梦都城时给酒里下毒,最终服毒自尽。
蓝宣再次抬笔,圈出了“仁、义,”二字,这二人是除了钱多多之外知道自己身份的。
蓝宣拿起整张宣纸,看着剩下的六个字,“经手了那块紫玉的人,是谁呢?”
宣纸被烛顶的火舌舔舐,很快便燃成了一片灰烬。
“这个倒是容易知道,”梁梦君递给蓝宣一杯热茶,“我的宣儿,真是个聪明的小妖精。”
“那观音庙怎么样了?”蓝宣接过杯子,“有没有发现那日少女的尸体?”
梁梦君点了点头,“有,不过已经看不出本来容貌,只是瞧着身形大体相似,仵作验过尸以后能确定出大概的年纪。”
“二八年华的少女,若是就这么葬身火海,倒是可惜。”蓝宣抿了口茶起身,“进屋吧。”
冬日里夜晚寒凉,卧房内点了四五个火盆,蓝宣沐浴过后斜倚在床上,单手撑着腮,瞧着桌上一盏烛火发呆。
“宣儿想什么呢?”梁梦君把他揽进怀里,低头在他发丝上轻吻。
“别闹我,”蓝宣挥手将他打开,“想事儿呢。”
“还在想下午那场大火?”
“没有,”蓝宣摇头,“我在想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到底是何目的。”
梁梦君轻叹了一声,“我总觉得,自从去了一趟魂丘,宣儿整个人都变了。”
“嗯?”蓝宣笑眯眯的仰头看他,“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变得睿智了,”梁梦君说,胆子也变大了,尤其是能狠得下心将自己豁出去,想想就心塞,更多的却是心疼。
蓝宣揽过梁梦君一侧肩膀,勾起一丝笑意凑上前去,在他耳边轻声道,“还变坏了。”
梁梦君点头,捉住他一路下滑越来越不老实的右手,翻身将人虚压在下,唇齿之间纠缠徘徊,宛若蜜糖一般甜美。
身体之中燥热涌动,就算是隔着冬日棉衣,依旧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悸动。
蓝宣眼前一片朦胧,眼睫轻闭,紧紧揽住面前的恋人,压抑不住的情绪奔涌而出,整个血液都要沸腾。
被他碰触的身体酸痒难耐,烧起一片燎原大火。
梁梦君将蓝宣抱起一些,褪下他身上碍事儿的衣物,落下一个深沉绵长的亲吻,直吻到他的宣儿意乱情迷,就此沉沦。
床边挂着的纱幔随着床铺摇摆,晃晃悠悠,摇摇欲坠。
所谓醉生梦死,不过如斯。
眼前画面似真似幻,却又是最动人的一片真心。
曾经的不解与芥蒂,都在这一片温柔中烟消云散。
身边是情人低哑的呼吸,以及永远也说不完的情话。
蓝宣眼中蒙着一丝水光,窝在梁梦君怀里睡的香甜。
梦中没有权谋算计,没有尔虞我诈,只有清幽的兰草和简单的粥饭,以及那个永远想着要护自己周全的人。
翌日清晨,是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有一丝春天的温暖。
蓝二公子懒洋洋的靠在床边哼唧,腰疼,嗓子也哑,整个人都是懵的,感觉半个月也缓不过来。
“宣儿,”梁梦君端来白粥给他,“吃早饭了。”
这待遇跟坐月子似的!
蓝二公子脑补了一下自己头上缠一块花布巾的样子,感觉一身恶寒。
“我下地吃,”蓝宣扶着床边往起站,“你先放桌子上。”
“宣儿若是不舒服就靠着,”梁梦君将被角掖好,“又没人说你。”
蓝宣......
老子为什么要不舒服?
就要起来吃!
窗外飞过一只麻雀,叽叽喳喳的站在窗台上叫了几声,也许春天是真的不远了。
蓝宣坐在桌边喝粥,就了一碟香酥脆的金丝饼,微微侧着身,动作有些奇怪。
“这个饼要配胡辣汤才好吃,”小吃货提意见,“配白粥太素。”
“嗯,”梁梦君点头,在心里默默记下。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惊起了窗边的鸟雀。
红平平起身去开门,就瞧见一个内侍笑呵呵的站在门外,手中拿着一柄拂尘,动作十分端正。
“有事?”梁梦君问。
“国主请小王爷进宫一趟。”
“知道了,”梁梦君转身进屋,将大门重新关上,闩的严实。
内侍......
就说被派来宣梁梦君进宫不是个好差事!
“怎么了?”蓝宣喝完最后一口白粥,拿起个帕子擦了擦嘴。
“我父王跑去了始安,琴川城里出了这么些事儿,红轻尘自然会找到我头上。”
蓝宣......
你们红国就没人可用了吗?满朝廷的官儿都是白养的?
“红若尘还需要调养,满朝文武也的确没有几个能靠得住,”梁梦君叹了一声,“宣儿若不乐意,我回了便是。”
“去一趟吧,”蓝宣撇嘴,“都找到你头上来了,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又不是你爹,还能装病。
“那宣儿和我一起去。”
蓝宣......
就不想见你哥。
“乖,”梁梦君道,“你一个人呆着我不放心,琴川城里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现在并不太平。”
“好吧,”蓝宣点头,但是你哥别想让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