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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 83 章 通行天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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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停落在一片荒野，蓝宣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往起坐。
“予安，”蓝二公子幽怨的叹了一句，“夜半三更接新娘，若非是冥婚，就是娶寡妇。”
音离......
就说自家主子不靠谱，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尊是丢人！
“宣儿又胡说！”梁梦君帮蓝宣掀起轿帘，伸手扶着他下来。
“我说错了？”蓝宣往他怀里靠了靠，“带我来这干嘛？”
“宣儿不是想逛街？”梁梦君说，“我们去趟鬼市。”
蓝宣......
原来琴川城里也兴办鬼市！
“予安吃了晚饭就说有事要出门，”蓝宣道，“就为准备这么个轿子？”
梁梦君......
能不承认吗？
“下次先下聘，”蓝宣拍了拍梁梦君肩膀，“不然没有姑娘肯嫁你。”
梁梦君......
“也不能晚上接亲，”蓝宣继续道，“容易被丈母娘追出来打。”
梁梦君......
“走吧，”蓝宣紧了紧斗篷，“去趟鬼市。”
琴川城外这处地界原本荒凉，近日来却不知被哪个有眼光的整合起来办了个鬼市，子夜开市，天刚擦亮就收摊走人，来去匆匆，像极了荒坟中的野鬼出来放风。
远远看过去，是一盏盏昏黄的油灯，灯光被调的极暗，只能照亮面前巴掌大的一块地方。
每一盏油灯后都蹲着个摊主，摊面都不大，通常只有四五样东西摆出来，有难得一见的古董珍品，自然就也有鱼目混珠的假货充数。
买卖离手，各凭眼力。
蓝宣踱着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瞧，摊贩不多，摊子上的东西也不多。
迎面走来个弯腰驼背的老者，手上拿着一柄扇子，身边跟了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少女一手提着一盏油灯，一手将老者参扶着，每走一步，都要用半天功夫。
“不中用了，不中用了，”老者嘴里嘀嘀咕咕，“丫头啊，爷爷连累你了。”
“爷爷莫要乱说，”少女声音不大，却在极其安静的鬼市里荡起一波涟漪。
“等爷爷把这扇子卖了，给丫头当嫁妆！”老者把手里头的扇子捏的更紧些，那是祖孙俩今后的希望。
蓝宣往前走了几步，“老人家手里的扇子要卖？”
“卖，卖！”老者见对面走来这公子气度非凡，长的清俊，连忙将手里扇子递了过去，“公子瞧瞧，这可是好东西！”
蓝宣将扇子接过，打开扇面，是明晃晃的一片白。
老者干笑两声，“这扇子真是好东西，公子买了去，喜欢什么画什么！”
梁梦君......
“我要了，”蓝宣拿着扇子开合两下把玩着，另一只手伸出，比划了个数字，“这个价钱可好？”
老者连忙点头，脸上透着丝兴奋神色，抓着身边少女的手也用力了几分。
蓝宣笑笑，递了张银票过去。
老者接过瞧了一眼，“公子没有小些面额的？”
蓝宣摇了摇头。
老者在身上挂着的的褡裢里翻找了半天，凑凑巴巴的拿出一堆零碎银钱，还有一张皱巴的小额银票，一并塞进了蓝宣手里，“公子数数，应当没错。”
蓝宣抓着一把零碎银子，随手放进了袖袋中，“不必了，我信得过老人家。”
一对祖孙越走越远，老者的腰仿佛更弯了些。
蓝宣随手将扇子扔给了梁梦君，“送你了。”
梁梦君......
“将酌月换换，”蓝宣道。
难道还旧情难忘吗？一直抱着当个宝，不肯撒手！
“回去就换。”
蓝二公子十分满意。
再往前走，便只剩下最后一个小摊，摊上零散的摆着三样东西，瞧着不怎么起眼，灰蒙蒙的有些脏。
蓝宣却像是来了兴致，蹲下来仔细看，又抬眼看了看那摊主，脸色有些蜡黄，瞧着一脸病容。
“都要了，”蓝宣说的声音极低，也没伸手比划数字，直接递了一张银票过去，“可够？”
那摊主抬抬眼皮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走吧，”蓝宣将小摊上的东西一个个包好，放到了梁梦君怀里，“抱好了。”
梁梦君......
“宣儿还逛吗？”
蓝宣摇了摇头，“回去，困。”
绛红色的轿子还在荒野里停着，蓝宣看了半天，最终将心一横，坐了上去。
天色将亮未亮，琴川城里一片喜庆，马上就要过年了。
“将东西拿去处理干净，”蓝宣靠在床榻上打瞌睡，指着从鬼市上买来的一包蒙了灰的摆件道，“看看还能不能恢复。”
“这是...？”梁梦君疑惑。
“翡翠雕的，福禄寿三星，永延宫里的东西，”蓝宣道，“我在魂丘的时候见过。”
梁梦君......
“能被黄云深留着的，定然是好东西，”蓝宣道，“若是还能恢复如初，我们可就赚大了。”
梁梦君......
“过年拿回去送给你爹，”蓝宣闭了眼睛迷糊，“总不能空了手的去。”
梁梦君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蓝宣勾了勾唇角，笑的甜蜜。
梦里的，现实的，都甜蜜。
这几日里阳光正好，蓝宣没事儿就喜欢坐在五方酒楼发呆，看路上行人匆匆而过，准备年货的拎着大包小包，逢人就说上几句吉利话，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手中把玩的扇子是那日从鬼市买来的，梁梦君在扇面上画了兰草，背面还未题字。
扇骨上挂着个紫玉的坠子，雕成了一朵傲雪霜花的模样，瞧着极其雅致。
“钱阁主瞧瞧此物？”蓝宣将扇子递给了钱多多，眼底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钱多多拿在手上瞧，“扇面画的不错，定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蓝宣......
“说别的。”
钱多多干笑两声，“主子也觉得这坠子眼熟？”
蓝宣点头，“与送去给红宇的满月礼上面坠的小铃铛是一块料子。”
“主子好眼力！”钱多多道，“后来送去安王府给十三小公子的玉锁上也搭配着用了同一块料子。”
“所以呢？”蓝宣抿了口茶，“你怎么看？”
“玉锁是新制的，”钱多多道，“那块紫玉料子也是新的。”
蓝宣点了点头，又掏出个皱巴巴的银票给钱多多。
“这...？”钱多多颤抖着小胖手拿起来看，“是通天阁的银票。”
“哦？”蓝宣扬起个音节，“钱阁主确定？”
那张银票被揉的皱巴，像是经过了许多人之手，亦不甚干净。
钱多多点了盏油灯过来，拿着银票在上面烘烤了一番。
并无水印。
本该出现一个硕大圆形方孔钱的地方空空白白，什么都没有。
更别提那圆形方孔钱上“通行天下”这四个大字。
“钱阁主怎么看？”蓝宣问。
钱多多的小胖脸上冒出一层冷汗，哆哆嗦嗦的将银票放在桌上，“主子，我，这个，我真不知情。”
“你若是知情，我也就不会来跟你说了。”蓝宣品了口茶，“马上就要过年了，等过完年，再说吧。”
过年还要去安王府，想想就头疼。
钱阁主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心里头捏的死紧，通天阁里出的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到底是谁在捣鬼？
“我的宣儿真是...越来越聪明！”梁梦君道。
蓝宣撇嘴，不多长点心，恐怕被卖了还得帮人数钱。
“所以那日在鬼市，宣儿就认出了这扇子上的坠子？”梁梦君问。
蓝宣点头，“扇子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扇子，扇骨也未见得有多名贵，若是没这坠子，我买它作甚？”
梁梦君......
我以为你是要做好事。
“我又不是庙里的菩萨，”蓝宣道，“哪顾得了所有人？”
“银票皱成这样，恐怕也是有意为之。”蓝宣接道，“那祖孙俩瞧着落魄，手中若是真有这么一张面额的银票，本应该珍而重之的仔细收好才对，又怎么会随意塞在一个破烂褡裢里，揉成一团糟？”
梁梦君点头，“所以宣儿就推断，那祖孙俩是故意的？”
“为了不让人一眼瞧出来这银票有假。”蓝宣道，“还专门寻了鬼市那般的地方，”灯光更加昏暗，人影都看不清，谁还会注意到银票的真假。
“通天阁，”梁梦君道，“毕竟是掌握了整个大陆三分之二的财富。”
被人觊觎也是应当。
蓝宣应了一声，出神的望着窗外，半晌之后才开口，“予安...”
“嗯？”梁梦君道，“宣儿怎么了？”
“别为了通天阁的事儿发愁了，”梁梦君说，“总归不过是些银钱，谁爱争，便让他们争去。”
蓝宣摇了摇头，“我没想通天阁的事儿。”
“后天就是除夕了，”蓝宣道，“你爹，他凶不凶？”
梁梦君......
琴川城外，离江边上，一片还算葱郁的松树林里，红衣少女站在雪中，身上轻纱单薄，被风一吹，也忍不住搓了搓手心，刚好露出虎口处纹着的一朵彼岸花，大红色，艳丽妖娆。
“姑娘应当多穿些衣裳，”弯腰驼背的老者站在她身后，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丝谄媚的笑，“莫要冻着了。”
“做好你自己的事，”红衣少女调子清冷，“不该说的少说。”
“是，”老者道，“接下来姑娘还有何吩咐？”
“等，”红衣少女径直往树林深处走去，“先过了年再说。”
“过年？”老者见少女走远，嗤笑一声，“我们这样的人，还有年过？”
老者本就弯着的身子愈发弯了些，蹒跚着往前行，嘴里头哼着找不着调儿的十八摸，看似行动迟缓，却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