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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青丝如血 ...

  •   胡四挠挠头,怒目而视,继而滚到床上,抱着被子:“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吗,有什么了不起!”
      天际的黑云越压越低,最终掌不住,晰晰沥沥的雨点落下,击打在房顶上,发出轻微的啪啪声,很快雨点变大,变密,瓢泼般泼洒下来。
      潘玉站在门口,屋檐的雨水如帘幕,密密垂下,丈许开外,雨似雾气缭绕,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天黑如锅底。
      潘玉看了一会儿,回到屋内,胡四已经睡着了,而且占的是屋内唯一的床,出乎意料,潘玉并不在意,点上烛,就着那一点昏黄的灯光,扫视着屋内的一切,甚至于,他用手摸着桌椅床柜,摸得很仔细,偶尔停下来,侧着耳朵,半闭着眼,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过了好久,潘玉才算把这间不大的屋子看完,坐在窗前,闭目静坐良久,蓦然睁眼,嘶啦,从衣襟下摆撕下一小块布条,稍一沉吟,咬破中指,鲜红的血液从破裂处渗出,趁着未干迅速在布上画了几下,一个古怪的图形跃然于布上,似咒非咒,在烛火上点着,扔到茶杯里,看着它化为灰烬,倒进点水,搅了搅,仰脖一口饮尽。
      晚饭很丰盛,鸡鸭鱼鹅,让胡四大饱口福,她几乎没有住过嘴,饿死鬼投胎的样子,莫老爷很和气,对于胡四的无理举动并不意,倒是潘玉,若是平时,他早就大为光火,可是他也似全不在意。
      胡四咬着鸡腿,满嘴都是油,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盯着不远处的那盘红烧肉,人间的美食的确与众不同,自打跟着潘玉,她就没有吃饱过,这次,她可要吃个够本。
      与胡四的狼吞虎咽相反,潘玉出奇的斯文,在胡四的眼里,他就像个斯斯文文的猫,在慢条斯理的吃食,胡四不明白,为何人前的潘玉与人后的潘玉会是截然相反的,想到这儿,胡四的头开始疼了,晃晃脑袋,把疑问甩到天外,专心对付眼前的美食。
      莫老爷见到潘玉和胡四吃着碗中的食物,唇边的笑容更大,亲手为潘玉斟上一杯酒,酒色在杯中呈琥珀色,浓香扑鼻。
      “潘公子,这是老夫窖藏多年的上好女儿红,请饮了此酒。”
      潘玉端起酒杯,在鼻端闻了闻,酒气清芬,中人欲醉,仰头喝下,赞道:“果然是好酒!”
      胡四端起酒壶,就要往自己的杯中倒,横下里伸过一只手,拿走酒壶,胡四不满的抬头,潘玉的笑容在她的眼里格外可恶:“你忘了上次喝多了,闹的笑话还不够么!”
      “我哪有……”胡四还待说话,在见到潘玉的眼神后,猛然住嘴。
      莫老爷捻须笑道:“贵仆爽快,这酒喝点无妨,大不了睡觉就是。”
      潘玉笑道:“莫老爷不知,我这仆人喝完酒会撒酒疯,预防万一,还是不要让她喝的好,否则到时打坏了贵府中的器物,我可是赔不起啊。”
      “呵呵,什么值钱的东西,坏了就坏了。”莫老爷不在意的道。
      “怎会是不值钱,我看莫老爷府中的器皿摆设俱是价值千金之物,件件都不同凡响。”
      胡四嘴里嚼着四块红烧肉,正在挟第五块,她不解的瞅了瞅潘玉,不知他为何对人家屋里的东西感兴趣,不过,她并不关心,她只想拼命吃。
      “哦,老夫不知潘公子还是个大行家,真是走了眼。”
      “哪里,我只是略懂一二,行家可称不上。”
      整个席上除了莫老爷、潘玉、胡四三人,偌大的厅堂里只有侍立的仆人。
      潘玉笑道:“为何不见尊夫人和令郎?”
      莫老爷道:“内子近日身体不适,犬儿在照顾她。”
      潘玉点点头,并未追问,一把扯起还在胡吃的胡四:“多谢莫老爷款待,天色已晚,我们明日还要赶路,既然尊夫人身体不适,我们也不打扰莫老爷了。”
      胡四不满的瞪着潘玉,嘴里还嚼着红烧肉,唧咕不清的说:“做什么,我还没吃完呢!”
      潘玉紧捏着胡四的细胳膊,一回到屋里,一把将胡四头下脚上提起来,抖啊抖,胡四脑袋一晕,还未等反应过来,刚才吃的东西一股脑的从嘴里涌出来,哇哇大吐了一番,直到吐干净了,潘玉才松手。
      胡四眼泪汪汪的瞪着地上的呕吐物,那可是她拼命塞的,就这么没了:“你有病啊,你见不得我吃饱吗?”
      潘玉慢悠悠的坐下来:“若你真的吃饱了,你的这条小命也没了。”
      没命?胡四一愣,皱紧眉道:“你又吓唬我!你还不是吃过了,不也好端端的没事么!”
      “我知道你没用,可没想到会那么没用,难道你没有看到,那莫老爷几乎没有吃么?”潘玉几乎要翻白眼了。
      胡四摇摇头,当时她除了吃,根本没有看到别的,吐完后身子很虚,她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雨已经停了,天仍然很黑,叫人看不出来到底现在是何时辰,按理这么大的雨,屋檐下应该会有滴水,除了空气温润,地上潮湿,根本就看不出来刚才下了这么大的雨。
      潘玉走到房外,同那时一样,四周一片黑暗,又是一层薄雾降下,潘玉眉头略皱,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吃了一惊,身后什么都没有,一片黑暗,没有路,没有屋,没有灯,他仿佛置身于一个虚无的空间里。
      嚓,潘玉的手心里冒出一个小火苗,堪堪可以照亮周遭,一条甬路出现于脚下,引导着潘玉向前行,来到一个精致的木门前,推开门,满室通明,一屋子的金珠宝贝差点耀花了潘玉的眼,乍见如此多的珠宝,心不由得狂跳一番,虽然明知是假的,却依然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到得后来,索性闭上眼,狠咬了下舌头,疼痛让他差点叫娘,不过,再睁眼时,所有的幻像消失无踪。
      这是一间精雅的卧房,陈设极为女性化,雕花大床,粉色流苏帐顶,绣着恩爱鸳鸯,不过最为吸引人的,是窗前的妆台,精致的妆台上摆着妆奁,珠宝钿盒旁是一面古老的蟠螭纹圆形铜镜,造型古典优美,线条流畅,正是古铜镜中的珍品。镜面光可鉴人,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绚烂奇异的光芒。
      潘玉轻抚着镜面,手指破处忽然一痛,猛然抽离,后退几步,原本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鲜血再次涌出,手指放到嘴里吮了吮:“你好凶。”扬手扔出一个火球,铜镜在火中燃烧,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潘玉见不起效,又扔出一个,火势更为猛裂,突然,一声凄惨的叫声从镜中传出:“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饶你不难,现身!”
      白光一闪,一道身影从镜面中蹿出来,跌到潘玉的面前,乌黑的长发披在柔弱的肩上,腰肢细软,楚楚可怜,抱住潘玉的袍角,昵声道:“法师,饶了奴家吧,奴家再也不敢了!”
      见潘玉似无行动,女子就像一条无骨的蛇,从脚下一点点向上爬,苍白柔软的小手轻柔的滑过潘玉的身体,似有意,若无意的挑逗着,如水的长发轻颤:“爷,你就可怜可怜奴家吧!”
      双手攀住潘玉的肩膀,轻重缓急的拿捏着,白玉般的纤纤玉手探进潘玉的衣襟,缓缓抚摸着潘玉的胸膛,长发垂下,轻拂着潘玉的颊,咯咯笑着:“爷,你就可怜可怜奴家吧!”
      柔软的发丝如同有生命般,轻轻缠绕着潘玉的身体,一层一层,瀑布般垂下,一缕缕的发划过潘玉的手指、胸膛、脸颊,留下一道道细细的血丝。
      突然,潘玉身子一颤,身上缠着的黑发疯了般的刺进他的身体,还有大量的头发像活蛇般的涌向潘玉的眼鼻口耳,被发梢刺中的地方渗出红色的血,血顺着发梢向上蔓延,潘玉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女子苍白的樱唇微张,铃般的笑声断断续续的回荡在空中。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呵呵。”女子拨开面上的长发,现出一张精致靓丽的面孔,冷磁般的皮肤,淡青血管若隐若现,细长的眼睛微微上挑,乌亮的眸珠闪着冷光,细长的手指轻轻触摸着潘玉已经毫无血色的颊,指甲漆黑尖利,轻刮着潘玉的皮肤,每笑一声,头发就向里扎进一分。
      “果然是一副好皮相啊!”咯咯轻笑着,小巧的舌尖伸出唇外,轻舔着潘玉的颈,那么温柔,如同情人之间的爱昵,冰冷的舌尖轻轻□□着,鼻子轻嗅潘玉的皮肤,头渐渐下移,雪白的贝齿轻啮起潘玉的皮肤,“奴家可真有点舍不得呢!”
      啊!潘玉惨声惊呼,身子猛力一跳,却被密密麻麻的头发紧紧缠绕住,动弹不得,全身剧烈抽搐,头发疯了似的往他的口鼻里钻,整个人就像一个巨大的毛茧,嘴里呵呵出声,很快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女子头向上仰,露出优美修长的脖颈,一丝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伸手擦了擦,舔舔唇,轻笑着:“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也不外如是,你的血也不比别人美味!”
      轻轻从潘玉身上滑下来,整头长发此时已变得血红,鲜红的血听话的顺着头发流进了她的体内,慵懒的甩了下宽大的衣袖,原本苍白的面孔稍微有了点血色,无色的樱唇变成淡粉色。头发缠成的茧终于不再抖动,无力的倒下,女子无声的冷笑着,也不见有何动作,长发缩回,露出一具干瘪的尸体,步履轻飘的走到尸体面前,皮肤缩紧,面如骷髅,黑洞洞的两个眼窝,嘴巴大张着,露出乌黑的牙床。
      柳眉微皱,玉足狠狠踏落,原以为会踩扁,不想,一脚下去,骷髅顿时化为乌有,骨碌碌,一个小木棍在地面上滚来滚去,女子吃了一惊,花容大变。
      一个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呵呵,很失望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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