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摇梦》荼蘼雨

3、御史家的小娘子

　　江风咋咋呼呼地冲入茶厅，独属少年的嗓音中有半分稚嫩，一分沙哑，正如他的名字一般，如江上之清风吹过柳枝。安素提着裙摆，小跑着迎了上来。一袭红色春装，宛若枝上樱。
　　“江风哥哥，我都等你好久了！”言语中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与明媚，江风眸光一闪，有些呆愣。
　　“我准备好了，现在我们就去参加朱姐姐的婚礼！”
　　这“朱姐姐”是何许人也？京城一富商的女儿，才气冠盖满京华，容貌也清秀纤弱，奈何出生在一个重农抑商的朝代，安素无法让父亲御史大夫带着她去祝福朱姐姐，只好求小侯爷江风陪她去。
　　急着见朱姐姐的安素顾不上与愣住的江风保持规矩，牵着江风的手就要往外冲。脸上浮起一层红晕，大脑空白的江风随着安素跑了一段才想起来，“素素，我安顿的马车不在这边，你跑反了……”安素气恼地捋一下奔跑中散乱的头发，停了脚步。刚才的冒失劲儿被江风这一打岔就丢在了脑后，把手从江风的手中抽出来，端端庄庄地走向江风指的那个方向。被安素这一落差晃着眼的江风摸摸鼻子，像只女主人身边的忠犬，晃着尾巴跟了上去。
　　“素素，素素，你那天说的屈子我知道是谁了，“哀民生之多艰……”，你终于笑了……”江风说得更起劲了。
　　“唉，你可不知道我问夫子屈原是谁的时候，他那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哈哈哈。
　　“哎，素素，你突然走这么快干什么！”
　　本因朱姐姐嫁人而担忧焦急的安素，终于在江风独特的安慰下，情绪好了一些。
　　她也像给狗狗丢骨头的女主人一般，转向江风，问道“那你说，我为什么给香草取这个名字？”
　　少年一听，竖起来的狗耳朵都耷拉了下来，小声委屈地说“不，不知道……”
　　又极力为自己辩解“我改天再去问夫子……”在安素嗔怒的目光中声音消弥下去“我也可以问问香草本人，她自己也不一定知道嘛……”
　　安素只觉得无奈，这个幼时在书房里结识的伙伴似乎永远也像个童话里的小王子，长不大。其实作为武安侯的独子，生活的狰狞从未在我们的小王子面前展露过。父亲用生命赚取的功名保他能我行我素，他能够在他人即将考虑未来考虑安家立业的时候跟着自己心悦的姑娘在城里乱窜，能够倔强地认为一柄剑就可以行走天下，能够在学堂里睡过所有的诗词歌赋课程养精蓄锐只学习自己喜爱的骑射与兵法。安素和他很像，他们都在某方面任性地倔强着。其实，之所以他们，或是我们能恣肆潇洒，是有人在外挡去了风吹日晒，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江风明白这个道理吗？他知道自己的生活所依附的吗？额，或许吧……这时候，江风心塞地踢着路上的石子，嘴里念叨着“香草，香草……”嗯，他不知道。
　　马蹄声哒哒，月白色的车内玉珏摇摇。没有武安侯府邸徽章的马车行驶在小巷中。或许他知道。
　　马蹄声渐渐没入了喧哗声中，爆竹声，锣鼓鸣，唢呐撑起新婚的气氛。看热闹的百姓，上门贺礼的商业伙伴和依附朱家的官员，安素所在的马车淹没在马车的海洋中。
　　越靠近朱家，安素就越紧张，“朱姐姐会幸福吗？”，她晕晕乎乎地想着。同时，她有了不详的预感，红色的衣襟被她紧紧攥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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