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渣前夫他舅》遥舟无据

2、第 2 章

　　而此时萧府的四姑娘萧元娘也早已换了个芯子。

　　前些日子雍城老家派人来送节礼，姑娘们得的是时下最时兴的绒花头饰，因着雍城老家的奴才从未见过府上的诸位小姐，将四姑娘错认成了三姑娘，将绒花先交给了四姑娘先行挑选，三姑娘不忿，推了四姑娘一把，因是在湖边上，四姑娘直接就被推下了水去。

　　正是春寒料峭，湖水冰冷刺骨，姑娘家的身子又怎禁得起浸泡，四姑娘被救上来后已是半昏不醒了。

　　“我这是......在哪儿？”元娘一脸茫然，她不是死在东宫了么？

　　就在瞧见青梨端着药走过来时，元娘下意识地将她手中的药掀翻在地，并疾言厉色道：“你怎还在此！”

　　青梨委屈地看了一眼元娘，眼泪当即便下来了：“姑娘，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不在您身边，还能在哪儿？”说完又扫了一眼地上的药，眼里委屈更甚。

　　四姑娘生母失宠多年不问世事，元娘自然在府上无依无靠，贯受人欺负，是以她们这小院的生活一向过得紧巴得很。

　　三姑娘是正经的嫡女，上头有大姑娘和主母护着，将这回的事按了下来，只不过给了她们家四姑娘几两银子抓药，旁的什么交代也没。

　　青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姑娘且忍一忍，熬过出阁便好了，三姑娘毕竟是嫡女，咱们斗不过她的！”

　　元娘眉头一皱，忽地想起自己十五岁时曾被萧慎宝推下湖，亏得她命大，才捡回了一条命，可从此便落下了体弱之症。

　　而今......莫非是她十五岁那年？

　　她佯作无意，询问道：“青梨，你今岁多大了？”

　　青梨道：“奴婢与小姐从小一同长大，奴婢和小姐一样大的，小姐您忘了吗？”

　　果真是十五岁岁。

　　元娘忽地笑了：“没忘，不过是想考考你忘了没有。”

　　数十载的主仆情分，她自问待青梨如姐妹，可到了最后，才知道这些年自己身边究竟养了个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元娘视线扫过床榻边的碎瓷片，漫不经心道：“去寻些东西来将这些收拾收拾扔到外头去吧。”

　　等到青梨出了房门，元娘才捡起一块碎瓷片，又藏了些药渣一并放在妆台的抽屉里。

　　徐柔说的对，在这波云诡谲的后宅之中，不能相信任何人。

　　她方将东西收拾完，一瞥眼就瞧见了搁置在梳妆台上的那朵引起一连串祸事的绒花头饰，恰时青梨拎着苕帚进了门，撇嘴道：“都怨这朵绒花，给小姐招来了这许多事！小姐都已经避着三姑娘的喜好挑了，再说，这又不是小姐故意的，明明是雍城家仆履职不当，三姑娘竟这般跋扈！”

　　元娘倚在床边，仍是一幅柔柔弱弱的样子，青梨观她神色无异样，又继续说道：“倒是大姑娘，一样的嫡女，怎么差别这样大？小姐，这回多亏了大姑娘替咱们说情，夫人才没有责罚于您呢。”

　　元娘心中冷笑，孰是孰非一目了然，不惩戒犯错之人，反而怪罪于她这个无端受祸之人，世间竟还有这样的道理，倒真是闻所未闻。

　　她按捺下心中不悦，心里寻思着，前世自己是有多蠢，竟那般信任青梨，以至于养成一幅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性子，前世的很多时候她都曾有一搏出路的念头，可回回都被青梨说服了去。

　　“嗯，我晓得了，屋子里没水了，你去烧些热水来吧。对了，青梨，头上的簪子很好瞧，新买的？”

　　青梨欲言又止，刚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待瞧见自家小姐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后，莫名的心虚了起来：“不是，是我娘的遗物。小姐，我这便去给您烧热水去。”

　　等到青梨踏出房门，元娘的面色才冷了下来 ，然后直勾勾地盯着门口。青梨家贫，恐怕有这样的簪子早也被当了。

　　那支簪子，只怕就是她那好嫡姐的手笔。据她所知，这次的事情大夫人还不知道，后来东窗事发，三姑娘不肯过来给她赔罪还被大夫人狠狠罚了一顿，连带着大姑娘也受了牵连。

　　前世她还以为是大夫人赏罚分明，家教森严，才这般对自己心尖尖上的两个女儿，如今看来，这怕这回的事大姑娘也有参与，恐怕那几两银子就是萧慎珍所谓的“善后”了吧。

　　方才青梨出去时，她试探过桌上茶壶的温度，并无热水。

　　青梨虽作态之中全是忠心，可有些事，但看细节，便可知晓了，这些事都是元娘在东宫时学到的，太子寡情多变 ，她为了自保，自然时时要揣度他的心思。

　　她病了两三日，随时会醒来 ，榻边竟连一口热水也无，可想而知伺候的人是有多不上心了。

　　可笑自己从前竟全然不知，简直痴蠢无比。

　　萧家祖上便是大齐的重臣，到了元娘的父亲这一代，虽声威大不如前，却仍在上京城王孙贵族中独占一席，家中四女，嫡女萧慎珍惊才绝艳，名满天下，二女儿萧慎珠文静内敛，也是美人坯子一个，三女儿萧慎宝倚仗着嫡姐的名声，终究是得了些耳熟，至于小女儿萧慎玉——便是元娘的大名了，自出生以来便不曾在人前露过脸。

　　旁人只当是四女儿自卑于其庶女身份，不敢登大雅之堂 。

　　可个中缘由，只有萧家人知道了。

　　萧慎珍自觉是天之骄女，任何事都不许旁人压她一头，是以大夫人便不准元娘这个遗承了她娘亲十二分美貌的庶女出去落了自家大姐的面子。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还有很大一部分确实是前世的元娘对这些宴会真心不感兴趣，也无意抢了嫡姐的风头，平白招了她的恨意。

　　只不过现在嘛，她巴不得早些在人前揭穿萧慎珍那伪善恶毒的面目。

　　她轻轻握了握拳，嘴角上扬 ，心中冷笑道：萧慎珍，今生我不会再屈服于你了，你所珍视如生命的，我都会一一夺走，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家沁竹园

　　萧慎珍和萧慎宝都在大夫人处。

　　大丫鬟红缇是大夫人钱氏陪嫁嬷嬷家的女儿，十数年来忠心耿耿。

　　萧慎宝一向没心没肺，张口便道：“娘，昨儿个大姐姐给了我支钗子好看极了，今日我出门时竟忘记戴上了，真是遗憾，我已嘱咐了青霜，明儿个可千万不能再忘记戴给您瞧了。”

　　钱氏听了簪子二字，有意识地瞥了眼萧慎宝的发髻，将手中茶碗重重搁下，淡淡道：“萧慎玉那里你去过了没有？”

　　母亲怎会知道这件事？大姐不是说早已料理好了么？

　　萧慎宝撇了撇嘴，将目光投向自家大姐姐，期望着这位深受父亲母亲宠爱的大姐姐替自己说一说话。

　　钱氏眉头一抬，止住萧慎珍的话头，红缇立即道：“三姑娘生性鲁莽，不慎将庶妹推下水，虽然大小姐已解释清楚，可萧家到底是礼仪之家，稍有不全便会惹人非议，三姑娘还是听夫人的话，好好的去赔个不是，如此才不至于招人口舌。”

　　钱氏点了点头，转头带了些笑意，看向萧慎珍：“你素来是最让我省心的。”然而转眼便换了神色，脸庞耷拉下来，道：“可这回竟也这样糊涂。赔了三五两银子，还收买了萧慎玉身边的丫头，指望着那丫头在萧慎玉打几个马虎？我打量着是打发门口叫花子呢，她再怎么不济也是萧家的女儿，是你们爹的骨血，此事一旦传扬出去，损的可是咱们萧家的脸面。”

　　“世家门阀，名声比命还要重要，古往今来，凡是丢了脸面的，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你将来是要飞上枝头的，怎能在这等小事上落人话柄？是母亲看错你了，竟叫你这般不顾脸面，做下这样的丑事去遮掩另一件丑事。”

　　萧慎珍自小未被这样重责过，当即便跪了下来:“母亲大人恕罪，是女儿思虑不周，辱了萧家的门风。”同时又朝着萧慎宝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向母亲赔罪。

　　可萧慎宝是个倔的，全然不理会她大姐姐的眼色，拗着脖子就是不肯低头。

　　萧慎珍连忙道:“母亲见谅，妹妹还小，不明白……”

　　钱氏冷笑一声:“她多大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既然她不愿意在我这跪，也不愿去瞧瞧她四妹妹，便去祠堂里跪着好了，只怪我平素实在是太宠她，竟纵得她无法无天。”

　　萧慎宝一听祠堂，立马便慌了，现下可是初春，祠堂那般的阴冷，便是跪上半个时辰她恐怕都受不了，母亲怎么……竟这样的狠心！

　　“娘……”她话头刚开，钱氏别开脸，看也不看她，萧慎珍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母亲还在气头上，不宜再刺激她。

　　萧慎宝领了罚，忿忿地冲出门去，临走前哭声逸了出来，惹得钱氏不自禁地瞧了眼门口，叹息道:“她终日这样胡闹，往后是要吃大亏的。”

　　“难为母亲了，妹妹性子烂漫，确实是令人担忧。”

　　钱氏拍了拍她的手:“还是我的珍儿最乖巧懂事，不愧是我的女儿。”

　　母女俩又说了会话，萧慎珍便提了告辞:“母亲，既然妹妹不愿去看看三妹妹，便由我代劳吧。三妹妹也是可怜见的，都怨我行事不当，失了长姐的气度。”

　　钱氏点点头:“你的身份，萧慎玉也该知足了，她必会感恩戴德，更挂念你的好，你去吧。”

　　萧慎珍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二等丫头青琪替自家小姐拉了帘子，扑面而来的冷风，竟生生冻出了好几个喷嚏。

　　萧慎珍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然后转头微笑着对青琪道:“可是受了寒气？若是受了风寒就先回去休息几日再来。”

　　青琪感激道:“小姐细致入微，心善体贴，奴婢等真是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