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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临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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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临走
江家，荣光宅邸，奥帕馆。
奢华的大厅内部一片静寂，平日侍候在这里的诸多侍者全部被打发了出去，燃着松柏枝的壁炉亮起一片橘色火光。楚燃端坐在浅绿色金银丝镶边天鹅绒壁纸前，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大部头书籍，那是江念留在江家的所有文稿。苏戎侍立在她身旁，头顶精巧美观的水晶吊灯映出少女没有丝毫波澜的面容。
无数透明全息光屏悬浮在大厅半空，红绿线条交织一起此起彼伏，每一段线条曲折都是数亿星币眨眼流过，能让每一个懂行的人心惊胆颤，为此疯狂！
最前面的一道光屏上正在直播商业新闻，吐字清晰的女主持指向身边面容俊美的金发男子，向观众介绍道，“这位就是本次星际切商的主人公，阿尔法星域皇帝袭天麟陛下的三皇子，现任阿尔法星域财政部矿产管理司司长的袭耀阳阁下，相信他此次前来，会给天鹅星域带来崭新的商机。”
阳耀，不，应该被称为袭耀阳的人此时还未正式登台，英俊的面容投映在巨大的光屏上，言谈之间热情开朗，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爱丽丝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她只是兴奋地盯着光屏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曲线，散落在颊上的红发不知何时被汗水完全浸湿，紧贴在瓷白的肌肤之上，显出一丝不经意间的妩媚。
“还有三十分钟，记住，我一开口你们必须马上抛售手中的股票，然后购进我之前圈出来的几支股票，一刻不能停留！”爱丽丝语速飞快，初见时的冷淡自矜早已不翼而飞，对着通讯器那头的人员大吼道，“记住，是马上！”
“真的要抛售？这两天市场上涨的正好，从前两个月开始就有人一直在收购安土股票，安土的市场价格一路上涨。根据我们交易所的估算，如果再等两天，安土的价格恐怕会涨到顶峰，那时候抛售才最划算。”通讯器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
“没错，立刻抛售！”
为了避免引起那些常年游荡在交易场的资本大鳄们的注意，爱丽丝将楚燃和袭耀阳给予的800万星币化整为零，通过几家值得信任的大型投资事务所，在这段时间内收购了大量安土股票，为了就是这一刻的抛售。
没人会想到，偏远的没什么名气的阿尔法星域居然会出现大量安土矿脉。一旦这个消息正式公布，势必对现有的交易市场造成巨大冲击。
“难怪有人想绑架袭耀阳，这份利润，无论是谁看了都要动心。”楚燃看了一眼悬浮在半空的光屏，现在安土股票的价格已经涨到750.89星币一股，比平常的价格足足高出了4倍。
钱帛动人心啊。
“好吧，您是客户，事务所的规矩就是顾客为尊。”通讯器那头的声音里带了些可惜，出于职业素养，他们还是会认真执行客户的要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爱丽丝在多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光屏上不断输入些什么东西。随着她的动作，一道道指令随之发出，事务所内无数员工因为她一句话开始忙碌，熟悉而隐秘的快感再度升起。
爱丽丝觉得自己的灵魂撕裂成了两半，一边由纯然的理性支控，她能清晰察觉交易场上每一个数据的微小变化；另一半却如同落入了滚烫的岩浆，灼热而黏稠的物质裹满全身，掩住口鼻，强烈的快感让她甚至想大声尖叫。
这一刻，她意气风发！
楚燃望着面色酡红的爱丽丝，这时侯的爱丽丝和初见时的任人欺辱，逆来顺受的少女大不相同，眉宇之间神采飞扬，总算有了些原著中成立了索罗斯基金会的女子的影子。
“总算顺眼了一些。”苏戎侍见楚燃看向爱丽丝，替她拂去肩头因松柏枝燃烧时飘落的一点灰烬，“小姐是这样想的吗？”
楚燃没有否认，指尖翻过手上一页书籍。
初见的爱丽丝美则美矣，但更像摆在商店橱窗里，任人把玩毫不反抗的精致玩偶，表面完美无缺，内心空无一物，不带丝毫生气。
不得不说，比起之前那副淡漠空洞的模样，她还是现在神采飞扬的样子来得更顺眼一些。
身旁的苏戎侍露出一个微笑。
苏戎侍经常笑。他平日里一副优雅有礼的模样，面上随时都挂着温和笑容，唇角勾到一个最合适的弧度，外表挑不出丝毫过错。只是楚燃清楚，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变过，他的笑不过是为了掩饰内里已经长成的锋利獠牙，如同蓝星本土生长的一种名为虞美人的花，身形纤细，颜色艳丽，任谁都想不到这看似无害的花草全株都有着强烈的毒性。
就像在宴会上，当着众多宾客的面，他也敢对江思思使用精神攻击。如果不是楚燃为了给江宏则一个面子而打断了那次袭击，估计江思思会被那些幻觉当场逼疯吧。
不过，这一刻苏戎侍眼眸微弯，唇角勾起，可以同最纯净宝石媲美的暗蓝双瞳中有海浪奔涌，一瞬间的颜色变化堪称瑰丽。他说话，声音即轻且柔，“因为燃小姐您在。”
他也好，爱丽丝也好，甚至是还在家中进行第三阶段训练的亲卫，都是因为楚燃的存在，他们才能将自身同样置身烈火之中，方得浴火而生。
这世上，有些人只要站在那里，便足以点燃希望。
“三，二，一！”爱丽丝跟随者钟表数秒，“就是现在，全部抛售！”
光屏那头的袭耀阳还在侃侃而谈，言谈间不断说些天鹅星域商业繁茂，人民安居乐业，是一个适合养老的好地方，有机会一定会再来旅游之类的官话。随着时间的流逝，女主持的面色一如往昔，直播间的人数却不断减少。
“天鹅星域适合养老？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牛逼的笑话。”
“这人烦不烦，说好的商业交易呢？就在这儿一直说些废话。”
“前面的见谅一下，毕竟是阿尔法星域那种小地方嘛，能有什么好东西？我记得那里最出名的也就只有旅游业吧。”
“管他呢，小哥哥长得好看就行啦，舔颜截屏中。”
“呵呵，鸡笼又开了，花痴滚粗好吗？”
.......
因为演讲过于无聊，弹幕上甚至开始了一轮常规撕逼。
直到袭耀阳眼角余光瞥见腕间一颗宝石颜色忽变，他话锋突转，“不过，我此次前来，正是代表阿尔法星域，代表皇室，为了与天鹅星域交好而来。”
说话间，他身后的幕布轰然落下，硕大的水晶光屏无比清晰地投影一片赤色土地，巨大的裂缝在地面扭曲而狰狞地张开巨口，隐约可见其中闪烁着碧绿荧光。
“我们要和天鹅星域谈论的交易正是，安土！”
弹幕沉默了片刻。
如同装载定深引信，下沉到海中一定深度后才引爆的深水炸弹，所有的沉默都是为了之后那场盛大的爆炸。
仅是片刻空白，无数由众多不同种类语言组成的弹幕立刻疯狂暴涨，淹没了所有画面，只留下密密麻麻的文字。
那边的剧烈反响已经波及不到楚燃这头了，爱丽丝擦了擦额角汗水，双目炯炯，眼眸中的兴奋神色依旧没有褪去，“燃小姐，幸不辱命。”
她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原本的500万星币本金已经膨胀为1亿星币巨款，其中还不包括爱丽丝另外购买的一些阿尔法星域基建、交通等方面的股票，可以想象是何等暴利。
“可惜了，为了不引起星际炒家的注意，我们抛售的时间还是过早，不然价格还能继续上涨。”爱丽丝看着半空中的数字光屏，不甚满意地皱眉。
“不，已经够了，过分的贪婪永远会招致灾厄。”楚燃不慌不忙看完手头论文的最后一页，评估着从中获得的崭新信息，继而合上书籍，将手放在爱丽丝的头顶，让她平视自己的双眼，“做的不错。”
“爱丽丝果然很厉害啊，以后也要拜托你了。”
虽然接受了江宏则的馈赠后，楚燃就不再为了金钱问题而发愁，但财富永远只有流动时才能创造价值这一点楚燃还是知道的，看样子以后可以交予她更多信任。
“是.......是！我会继续努力的，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爱丽丝潮红的面色比额前红发更加艳丽。
明明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言语，然则被楚燃这样注视，爱丽丝的内心却仿佛滚进了一团火焰之中，每一寸肌肤都在被高温火焰不断舔舐，她却张开双臂坦然接受，甘之若饴。
因为，那就是地狱血池之中，井口垂下的登入极乐世界的蜘蛛丝啊。
生日宴结束之后，楚燃接受了江沅的邀请，在江家多住了些时日。期间除了处理完这笔股票交易后，她还用脚步丈量荣光宅邸每一寸土地，看过了母亲见过无数次的熟悉风景，甚至拓印了一份江念的论文合集，放在身边随时翻阅。
“从有文明记载开始，和平就是所有智慧生物共同祈求，但每一场和平的祈愿背后带来了无尽战争，仿佛只要扯上和平这两个字，所有的战争都具备了相应正义性，人类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举起手中武器互相厮杀。在神话传说里，天堂的神明允许圣徒进入天国获得永恒的安宁，在这之前却要进行末日审判，届时大地上遍布瘟疫与战争，饥荒与死亡。或许，所谓的和平不过只是一个虚伪命题？”
楚燃拂过书籍表面的文字，这是江念早期的一篇日志，文字中的困惑与青涩扑面而来，让她不禁想要轻笑。楚燃习惯性抚上胸口，却记起挂饰早已交还给江宏则，只能放下手指。
还是有些不习惯。
楚燃抿了抿唇，换了个话题，“不知道爱丽丝现在怎么样，习不习惯？”
“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那小姐也没必要为她担忧。”侍立身后的苏戎侍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枚融银铸造的纤细指环，指环内部一笔一笔刻上了楚燃的名字，穿在一根细细长长的铂金链子上，造型简单却极具造型感，明显是废了心思设计的。
第一军校入学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楚燃他们停留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够长，到了正式离开时候。不过思虑再三，楚燃把爱丽丝留在了天鹅星域，她本就属于这种地方，只有在这里才能发挥她所有能力，完成她内心深藏着的执念。
爱丽丝自己也清楚这一点，因此就算有再多不舍，也没有要求一起离开。她只是用眼睛虔诚描摹楚燃的面容，声音清冷而坚定，“小姐请放心，我会好好留在这里，经营好这里的一切。”
我会倾尽自身所有智力、努力与能力，为您铸造起注定只能让人仰望的财富，成为您最坚实的后盾与壁垒。
宇宙中所有荣华，都只是您指尖流淌的细沙。
您将所向披靡。
“之前就注意到了，归还挂饰后，小姐似乎一直都有些不习惯。”五官深邃的蓝瞳青年垂下眼眸，将手中细链戴在少女白皙的脖颈，动作专注而认真。
如果有人能看见苏戎侍此时的神色，一定会大吃一惊。那张英俊的面容上褪去了平日的温和优雅的外壳，亦褪去了乌黑暴戾的内里，神色平静得如同自愿献祭于神明的纯白羔羊，主动露出腹部最鲜美的一块血肉，安详地等待着高高在上的垂怜。
他在祈求，他在呐喊，他在疯狂。
他渴望与那人融为一体。
“指环里我植入了有联邦最新的定位系统，并将信号所有亲卫的私人光脑相连，一旦您有任何吩咐，附近所有的亲卫都将直接接收到您的命令。”苏戎侍用一句话打消了楚燃取下指环的想法，“最重要的是，融银包裹之后，所有晶体线也与融银化为一体，普通检测仪器根本无法检测出它发出的信号。”
“这样啊，看来你考虑的很清楚。”楚燃接过苏戎侍递过来的青苹果汁，“对了，另一边准备得怎么样了？既然马上就要离开这片星域，临走之前，怎么说也要给某些人送上一份大礼。”
“毕竟，楚燃的名字，可不是什么都能轻易动的。”
*
江顺从床上起身，意识尚且有些不清，太阳穴部位尤其胀痛。昨天他刚参加完一场所谓的“聚会”，男男女女在违禁/药物和酒精的刺激下肆意挥洒着荷尔蒙，疯狂一夜后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啧，如果不是那个楚燃，他哪里需要落到这种地步。江顺心中不忿，说到底都是那个女人的错，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不肯老老实实去死，自己又何须避开她。
等等，为什么没灯？眼前依旧一片黑暗的江顺终于察觉到不对，心中一惊，想要伸手却发现不知何时他的四肢已经被完全锁在床柱四角，不能动弹。
“看来江少已经醒了。”有人叩了叩桌面说道，“这很好，不然我们恐怕只能采取某些特殊手段来唤醒你了。”
“请相信，你一定不会喜欢那些小东西的。”
是个男人的声音，是谁？是荣光集团商业对手，还是一心求财的亡命之徒？江顺心思电转，面上却做出一副怯懦求饶的模样，“求，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了，我......我有钱！我父亲是荣光集团的江恒，我家很有钱，我可以给钱的，只要你们别杀我，我什么都会做！”
男人的声音依旧不为所动，“收敛一下你那拙劣的演技吧，江少。你身上的定位器、报警器和空间纽都被我们取走了，包括你牙齿里植入的那那颗微型定位装置，换言之，江家是绝对无法找到这里来的。”
“毕竟，整个天鹅星域除了江家，还有其他人不是吗？”
是江家的对手？江顺心知不好，荣光集团虽然势大，但也没到垄断整个天鹅星域的地步，再加上他发现自己此时全身无力，明显是被人下了什么药，让他无法反抗。
江顺见无法伪装，干脆冷笑一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阁下费尽心思把我抓来，不可能单纯只是为了羞辱我吧，想必我江顺还是对阁下有些用处的。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开门见山，大家都是商人，万事都好商量。”
“好一个万事好商量，看来就算是要你向买命，也是可以的了？”这次那头说话的换成了一道女声。
这声音好熟悉......可恶，究竟是谁？是比尔，汤姆，还是汉森尔顿？江顺内心生出了几分难以抹消的烦躁，是因为身边情况不明的敌人，也是因为生死一线的自己。
“看不见的感觉怎么样？很有趣吧。”那个熟悉的女声又开始响起，“对了，你知道吗，曾经有人做过一个实验，将一个囚犯蒙住双眼，宣称要让其血液流干而亡。然后有人割破他的手腕，滴答声在空旷的房间内响起，那个人听着血液一滴滴滴落在地板上，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恐惧而亡。”
“不过实际上，实验者只是打开了水管，囚犯所听到的滴答声只不过是水滴声，而他手腕上的伤口早已愈合。”
江顺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他手腕上比划，女子的声音适时响起，“所以你猜，自己待会儿听到的滴答声，究竟是水滴声，还是自己的血液滴落的声音？”
“不过，听说你的身体素质是A级，恐怕一时间也很难死亡吧。”
“没关系的，小姐，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男子的声音温柔了些许，“正好可以做一次感官剥夺实验，A级身体素质的话应该能做很久试验了。”
巨大的恐惧感猛然袭上江顺心头。
所谓的感官剥夺实验即完全剥夺一个人的所有外部刺激，剥夺其感官能力，最常见的方法就是将实验者放在一个空旷的房间，剥夺他的视野，不同他有任何交流，不给他任何娱乐，那种空旷的孤独感注意把任何人逼疯。
更别说他还必须听着单调的滴答声，忐忑等待着自己随时可能因血液流尽而亡。孤独、焦虑、恐惧，江顺几乎能遇见自己的未来。
“等，等等！”江顺急切地叫喊，逼到绝地，他脑子反而清醒了一些，一道灵感在头脑中划过，尖叫出来，“小姐，小姐，我知道我在哪儿听过你的声音了，你是楚燃！”
确定了绑架者的身份后，江顺反而不再着急，只是有些含混地说道，“楚燃，我和你也是亲表兄妹，我一直都很尊敬小姑姑。亲人间有什么没法直说的呢，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在他看来，就算是看在江宏则地面子上，楚燃也必须放了他。
“喔？是吗？”江顺眼前的布条被取下，他看见面容精致的少女站在床前，高高在上俯视着他，“所以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来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出去吃饭没更新，今天多更些，就当补昨天的了。
这一章会小修一下，不过具体内容不会变，只是捉虫和修改一些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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