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吹过云岭街》花立林

3、第 3 章

　　“不能”
　　陆实毫不在意地回答。
　　只是他这个样子，更让梁西洲生气。
　　“那你还结什么婚？你这样不仅对自己不负责，更是对跟你结婚的女孩子不负责。”
　　梁西洲想跟陆实说这句话，但梁西洲更明白，做这样的决定，陆实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梁西洲看着陆实一脸绝望的样子，又想骂他一顿，但张了张口，她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陆实见她欲言又止的，笑道：“你有话就说嘛，干嘛吞吞吐吐的？都不符合你的人设了！”
　　梁西洲冷笑一声：“哼，我不知道有没有资格跟你说这句话。”
　　陆实见梁西洲好像生气了，换下痞子一样的神情，认真地说道：“你说吧！”
　　梁西洲深吸一口气，顿了顿，还是硬下心说道：“我只是觉得你不能害了别人……我最怕的是你最后会害了自己。”
　　陆实被这句话说得鼻酸，仰着头看着天花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梁西洲见陆实脸上的表情着实难看，自责把话说重了，毕竟陆实在这个关头来找自己就是想得到些许安慰的。
　　梁西洲：“对不起，我把话说重了。结婚这个事其实只要你自己想清楚，你能担起这个责任，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况且现在结婚又离婚的那么多，不碍事的。”
　　梁西洲说完，陆实“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
　　梁西洲不解，纳闷地看着他。梁西洲皱眉：“你不会耍我吧？你不结婚？”
　　陆实不答话，看着梁西洲发笑。
　　梁西洲觉得他就是在耍自己，作势要打他。
　　陆实拦着梁西洲挥到自己眼前的手，做求饶状：“姑奶奶，我没有耍你，我真的要结婚了。”
　　梁西洲不信，扇了他一下，说道：“那你笑什么？我说的那么认真，还替你伤心，你还笑？没心没肺。”
　　陆实正经起来，他拍拍自己身旁空出来的位置，示意梁西洲躺过去。
　　梁西洲横了他一眼，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就坐这。”
　　陆实笑她：“姐姐，咱俩认识十几年了，还这么生分啊，你太伤我心了！”
　　“不行，你是个男人！”
　　梁西洲跟往常十几年一样，总是这个理由。
　　陆实会心地笑了，他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其实，跟我结婚的那个女的跟我一样，我们是协议结婚。”
　　“协议结婚？”
　　梁西洲脱口而出。
　　陆实点头说道：“对，协议结婚，婚后互不相干，但在双方家长及亲戚面前，要互相帮忙履行义务。”
　　梁西洲像听天方夜谭似的，回过神来，重重地挥手扇了陆实一巴掌：“你疯了？结婚又不是打游戏，随便组个队就能打啊？”
　　“卧槽，你手劲能轻点吗？怎么还这么暴力？”陆实捂着左胳膊，疼的龇牙咧嘴。
　　梁西洲不屑地撇他一眼，毫无歉意，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要是协议结婚，你知不知道这样是欺骗了多少人？你爸妈、你姐，还有你身边所有的朋友，到时候要是东窗事发了，你怎么解释？”
　　陆实笑道：“我这不是提前就跟你坦白从宽了，不算欺骗你吧！”
　　梁西洲一听这个主意，就觉得陆实脑子被驴踢了。
　　鼻子里重重呼出一团气，房间里的温度不断上升，本来就困倦的身体，随着一阵阵燥意更让梁西洲不耐烦了。
　　“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梁西洲起身将大衣脱下，转身看到了陆实被自己说的尴尬又落寞的神情，她将衣服仍在床上：“身上现在还冷吗？”
　　陆实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梁西洲叹了口气，往床头挪了一点，坐到了陆实身边。
　　“我没有怪你，是怕到时候不好收场，不过只要你自己想明白了，我就支持你。”
　　陆实“嗯”了一声，面色还是哀伤而失落的，他望着窗外，雪下的已经看不出天色了，灰茫茫一片。
　　梁西洲心虚自己说话没有顾忌到陆实的心情，伸手碰了碰陆实的胳膊：“真的，我没有怪你，这么多年，我不知道你心里的苦吗？只要事情你觉得自己能把握好，那你就去做吧！”
　　梁西洲说完，陆实两只眼愣愣地看着她，隐隐有泪光闪现。
　　梁西洲赶忙打趣道：“哈哈哈，才说几句好听的啊，就把你感动了。”
　　陆实被说的不好意思，吸吸鼻子，对着梁西洲翻了个白眼。
　　梁西洲：“陆实，说实话，每次只有你做出特别不符合男生性格的动作的时候，我才会意识到你喜欢的是男生。”
　　“怎么？你不会一直暗恋我吧？”陆实作死地调侃梁西洲。
　　“哎哎，不准动手，把手放下。”
　　梁西洲手已经抬了起来，陆实赶忙拉被子捂住自己。
　　梁西洲冷笑一声，顺势拿过床头柜上的一杯水。
　　陆实得到梁西洲的支持，对于结婚的事他心里就有了底气。不管梁西洲是不是真心同意，至少有人站在了他身边给他支撑。
　　事情说完，两人放松下来，各自玩着手机。
　　梁西洲突然想起刚才在商场碰到卞南风的事，便说道：“卞南风回来了，你知道不？”
　　陆实低头看着手机，摇头说道：“不知道，今年又要搞同学聚会吗？”
　　梁西洲：“没听说啊，群里好像没人说同学聚会的事。”
　　陆实啧啧两声，吐槽道：“搞什么同学聚会啊，糟心，还不如在家里睡觉呢！”
　　梁西洲推他：“哎，你参加同学聚会糟什么心啊？前两次聚会，大家是不是都围着你转啊！”
　　陆实：“那是围着我转吗？还不是看在我爸他们公司的面子上，要不是那个谁说我爸是荣鑫的老板，你看他们谁理我！”
　　梁西洲想到前两次聚会，陆实被围着敬酒的情形就觉得好笑。
　　陆实横她一眼：“你还幸灾乐祸，下次要是再去，我就说你跟我有仇，让他们灌死你。”
　　梁西洲：“去去去，你别害我啊。”
　　梁西洲翻着手机，微信的通讯录已经找到了卞南风的名字。梁西洲心里在琢磨，卞南风为什么反驳自己，无缘无故对路平说那番话，他说话的神情带着点愤怒，还有些不屑和嘲讽。
　　“其实我刚才是碰到卞南风了……”梁西洲说完停顿下来。
　　陆实纳闷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道：“嗯，然后呢？”
　　梁西洲轻皱眉头，咬着下唇，像是在思索什么事情。
　　陆实见她这样迟疑，有些好奇，催促道：“说啊，怎么了？”
　　梁西洲将商场门口的情况简单分析了一下，然后鼓足勇气，下定决心承受来自陆实的嘲笑：“你说，卞南风他是不是喜欢我啊？”
　　不等看陆实的反应，梁西洲说完这句，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扑倒在床掩饰自己的脸红心跳。
　　然而在梁西洲跟他说遇到卞南风的时候，陆实看着她眉开眼笑的模样，心里就渐渐慌张起来了。
　　只是梁西洲沉浸在欣喜得意的情绪中，没有发现陆实的异样，她说完话就扑倒在床，更是错过了陆实眼中显而易见的惊愕和悲伤。
　　梁西洲趴在被子上，看着房间的电视机，叹了口气：“不过卞南风这样的人，肖想一下还是可以的，要真的去追得多大的勇气啊！”
　　“咳咳……”陆实嗓子不舒服，咳嗽了两声。
　　梁西洲翻起身：“感冒了吗？是不是刚才冻着了？”
　　陆实慌忙低下头，错开梁西洲的目光，鼻子里嗡嗡地说道：“有点，好好睡一觉，应该没多大问题。”
　　梁西洲站起身，拿起衣服：“那你睡吧，我回去了。”
　　陆实慢慢缩进被子里，眼睛偷偷打量着梁西洲的表情，只见她穿上外套，将空调的温度调了一下，又去外面的服务台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
　　“那你睡吧，我走了。”
　　做这一切的时候，梁西洲面色一切如常，只是对陆实有些碎碎念。
　　陆实看着床头的热水，心头涌上一阵阵酸意，他压着嗓子问快要走出门的梁西洲：“你相亲相得怎么样了？”
　　梁西洲抿嘴笑了，坦然地说道：“还行，打算试试，到时候可以了，让你见见。”
　　陆实点头。
　　梁西洲挥手示意陆实快睡，她打开房门，听到陆实又叫她一声。
　　“怎么了？要什么东西吗？”
　　梁西洲探头望着半坐在床上的陆实。
　　“你是不是喜欢卞南风啊？”陆实一副探究八卦的模样：“你刚才说到他的时候，脸都红了。”
　　梁西洲没有扭捏矫情，大方地点了点头：“以前是喜欢过，不过现在没什么感觉了，但他人还是挺不错的。”
　　陆实：“什么时候喜欢的？”
　　陆实问话的表情很认真，梁西洲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实话实说：“初中吧，怎么了？”
　　梁西洲心里转了一个弯，轻声问道：“你不会也喜欢过他吧？”
　　梁西洲的话像一根刺，扎了陆实一下，陆实浑身一抖：“你瞎说什么呢？”
　　梁西洲眼睛盯着他，陆实举手：“我发誓，我没喜欢过卞南风。”
　　“那你这么认真地问我干吗？”梁西洲靠着墙，等陆实说实话。
　　陆实眼神飘忽，不敢直视梁西洲的目光，说道：“你不是说要跟相亲的人试试吗？刚才说到卞南风时候，又一脸的春意，所以才问你的。”
　　陆实说到这，梁西洲也不计较了，就算他曾经真的喜欢过卞南风，现在跟她也没关系了，毕竟连卞南风这个人跟她已经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好吧，相信你！”
　　梁西洲意味深长地说完这一句就转身走了，她将门关好，蹬蹬蹬下到了一楼。
　　陆实听着梁西洲的脚步声在木地板上渐行渐远，心里的悲伤就一点一点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