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情碰傲娇》枫月舞

9、往日歌 1

　　冯烟烟第一次见到陆辰是在高中的一场篮球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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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烟烟高中上的是市立二中，远近闻名的高中名校，入学竞争极其激烈。作为升学名校，二中有两个尖子生班，十四个普通班，还有两个艺术班，其中一个班主攻美术，另一个班主攻文艺。

　　在很多人印象里，艺术班多半是学习不佳的学生不得已选择的出路，但是二中的艺术班不同，连续十年一本率百分之百，尤其是美术班。

　　而冯烟烟就读的就是二中的美术班。

　　升高中的时候，二中在全市只有十个美术生保送生名额，冯烟烟排名第二，而排第一的人叫肖扬。

　　在冯烟烟最初的设想里，肖扬应该是那种沉默忧郁的艺术系男子，结果入学的第一天，她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打脸打得“啪啪”响。

　　染了一头银发，抹了满头的发胶，更要命地是还戴了一副血红色的美瞳，穿着一件白衬衣，走在校园里的肖扬格外的扎眼。

　　冯烟烟嘴角抽搐地嘟哝了一句，“渚薰？”

　　不料恰好被肖扬听见了，顿时就投过来一个热切的眼神，“居然有知音懂我！！！”

　　后来，肖扬当然是还没嘚瑟够就被老师拎回办公室耳提面命了，隔天就染回了黑发，乖乖换回了校服，但是打那之后，他和冯烟烟关系就好起来。

　　有时候际遇就是这么奇妙，其实在美术班里，知道肖扬在COS渚薰的肯定不止她一人，但是就是那么巧，那个时候只有她开了这个口，也恰好被肖扬听见，所以也就由此开始了她和肖扬之间长达数年的友谊。

　　甚至她认识陆辰也是因为肖扬。

　　虽然二中的艺术班名声在外很牛掰，但是在二中内部，文化课成绩至上，所以在这样的氛围里，艺术班就是个处于食物链底层的存在，隔壁的文艺班好歹还因为女神男神多，所以地位还好，但美术班，可就是真的一点儿地位都没有了。

　　肖扬一直觉得咽不下这口气，终于，在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场篮球赛，也不知怎么分的组，竟然把他们和一班的那群尖子生分到一起打对抗赛。

　　如此机会，肖扬自然不会放过，动员全班投入这场比赛里。

　　正因为长期处在食物链底层被欺负，所以反而导致了全班同学格外的团结。

　　比赛前，肖扬给了冯烟烟一个DV，还特意叮嘱她，一定要把他英姿拍下来，千叮咛万嘱咐。

　　可是当冯烟烟坐在场边的板凳上手持DV拍摄的时候，一个俊逸的身影落进了她的镜头画面，迷住了她的眼镜，一瞬间好像万物静止，连心跳都停了。

　　冯烟烟的眼睛缓缓地离开镜头，视线紧紧地追随着那个跃动的身影，整个人都呆住了一样。

　　日语中把一见钟情翻译为一目惚れ，冯烟烟突然有些理解了，从字面上去看，仅仅因为看了一眼就心神恍惚，不就是一见钟情吗……

　　意识到的一瞬间，冯烟烟自己吓了一跳。

　　诶？

　　一见钟情？！

　　做梦也没想到这个词会用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过于陌生，以至于冯烟烟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害怕。

　　于是冯烟烟直接就把DV托付给旁边的拉拉队长黄秋静，借口自己不舒服，怂得逃回教室了。

　　看不进书，也画不出画，在教室里呆坐好久，心脏还是“扑通扑通”直跳，脑海里一直都是那个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同班同学都从运动场回来了，冯烟烟唯恐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赶紧拿出一本课本装模作样地挡住脸。

　　肖扬进门的时候有些垂头丧气，看到座位上的冯烟烟，更加抱怨起来，“说好让你录像的，中途怎么不见人了？”

　　“咳咳，突然有点儿头疼肚子疼，就回来了……”冯烟烟心虚地回答，“那什么，比赛怎么样了？”

　　如此一问，肖扬更失落了，酸酸地回答道，“一班的那个陆辰实在是太猛了，根本挡不住他，没想到尖子生班那群书呆子里还有手脚这么利索的……”

　　“陆辰？”冯烟烟有点儿疑惑。

　　“就是一班的那个前锋，10号球衣那个。”黄秋静解释道，然后把DV拿给冯烟烟看，“来看看吧，我都已经录下来了。”

　　肖扬不满，“喂，说好了录我的，你录那小子干什么？”

　　“人家长得比你帅啊，不自觉地就被当成焦点了。”黄秋静笑嘻嘻地回怼。

　　冯烟烟看着录像里那个挺拔的身影。

　　果然是他。

　　原来他的名字叫陆辰……

　　打那之后，冯烟烟就刻意注意起陆辰来，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些以前从没注意到的事情。

　　比如陆辰喜欢在操场上打篮球，而且操场正好就在他们画室的外面，每次她去操场边的一排水龙头冲洗颜料盒跟调色盘的时候，总能看到陆辰在打篮球，幸运的时候还能和他同时用水池。

　　但是她从来不敢站在陆辰的身旁，甚至连视线都不敢往他的身上落，像是生怕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人洞穿。

　　再比如陆辰喜欢去第二食堂吃饭，正好自己也经常在第二食堂吃饭，所以吃饭的时候总能碰到他，偶尔看到他打的饭菜竟然和自己一样，她竟然会有一种雀跃的感觉，原来陆辰的口味和自己是一样的。

　　虽然这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暗恋中的女孩就是这么容易满足，一点点的发现都能让她的心情大起大落。

　　越是关注陆辰，就越是发现他的优秀，同样的，就越是感到自己的平庸。

　　其实冯烟烟不是那种容易自卑的人，但是面对陆辰，她总是没有自信。

　　艺术班的学生们课业压力相比其他班要轻松一些，再加上冯烟烟原本就作画速度快，所以相比同班人，也相对空出了大把时间，于是她就在肖扬的怂恿之下开始进行漫画创作，两人私下里组成一个临时的组合，由肖扬负责编剧和上色，由冯烟烟负责主笔作画，创作了一篇短篇古风漫画《长歌》，一举获得了国内最知名漫画大奖白树奖的最佳新人奖，一时间，杂志专访，各种约稿，全都朝雪花一样朝他们两人扑来。

　　冯烟烟不喜欢抛头露面，于是所有的交际工作都推给了肖扬，自己不发言，不露面，隐秘得像一个影子，甚至当地的一些自媒体的采访也都回绝。

　　然而她接受的唯一一个采访，就是校报。

　　原因很简单，她参加这个大赛，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陆辰。

　　和他相比，自己太过平庸，唯一所长的一点，也就是画画，所以她才脑袋一热报了名，可是冷静下来之后，她又觉得自己简直太傻，这种二次元的漫画大赛，陆辰可能压根就不会关注，就算圈子里把她吹上天。

　　可是校报不一样，因为是校报，所以陆辰作为学生会成员一定会看，就算是走马观花地浏览一遍，说不定，他也会看到自己。

　　就是出于这样一个有点儿近似卑微的原因，冯烟烟才接受了采访，第一次在报纸上留下了自己的照片，虽然仅仅只是校报。

　　冯烟烟日思夜想地盼着新一期的校报早点出来，想象着陆辰在看校报的时候会不会扫到她的新闻，会不会下一次在操场边的水池旁认出她就是上了校报的那个女生。

　　可是校报真的出来之后，冯烟烟发现自己完全想多了。

　　自己获奖的消息在校报上只占了一个小小的角落，甚至连之前准备好的照片都没有放，只剩了干巴巴的几行文字。

　　没照片也就算了，这期校报居然不在校内发放，而是统统拿出来作为样报寄到各个初中做宣传去了，只拿出其中一份放在学校公告栏里公示。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公示了不到两天，学校就重新更换公告栏了，那份唯一能记录她荣耀的校报就这么被处理掉了，再也不见了。

　　冯烟烟委屈地想哭，她想陆辰一定没有看到那个新闻，最后落到这么一个结果，自己之前的那般努力简直就像个笑话。

　　肖扬不懂冯烟烟的委屈，明明他们都被国内最知名的几家动漫杂志轮番大肆报道，为什么她偏偏对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区区校报这么介意。

　　因为肖扬不懂，所以冯烟烟收到都只是些毫无灵魂的直男式安慰。

　　没多久，学校又组织了一次画展赛，优胜者的画作将被挂在公告橱窗里展览，冯烟烟又铆足了劲准备这次画展赛，结果身为高一的她硬是力扛高二高三的前辈们，一举得了第一。

　　结果在公告栏里又是展览了不到两天，就被换下去了，而且这次连画作都让学生会给弄丢了。

　　冯烟烟直接就在画室里泪奔了，肖扬和黄秋静一直在旁安慰她，指责学生会那群人干活不靠谱，随意弄丢别人的画作，甚至要去找学生会说理。

　　可他们哪里知道冯烟烟哭根本不是因为这个，画作虽然费了心血，但是没了还可以再画，真正让她伤心的，是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不管她怎么努力想要让自己映入陆辰的眼睛里，可总是不能如愿，简直就好像是……他们天生就无缘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