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烟火》我饮一盏茶

6、第六章

　　回了家里，秦铂翰本来想问一下秦梦瑶过几天学校组织的野营他能不能去来着。结果一调头就看见她面无表情的走上楼。
　　到喉咙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秦铂翰就感觉他跟秦梦瑶竟然亲密起来。
　　当然不是指感情亲密，而是在公事方面。
　　他能看出来秦梦瑶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太好。
　　他没必要这时候上去找晦气。
　　韩晶在秦梦瑶合上房门的时候才敢到客厅，奇怪的问，“翰哥哥，你们吵架了？”
　　秦铂翰挠挠头，“没。”
　　韩晶嘟起嘴吧，显得格外纯真可爱，“切，你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
　　小姑娘的娇憨让少年一下子笑了起来，摸摸她的头说，“真的没事，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
　　韩晶眯着眼打量了他半天，才吃吃的笑了起来。不一会两人便打闹成一团了。
　　而秦梦瑶回了房间，重重的坐在床上。
　　然后她就不动了。
　　她在想，是哪里不对？
　　是哪里做的不对，让他提前回来了……
　　有魔鬼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喘不上气来，脸色变得煞白。
　　她不敢想象她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
　　她也不敢回想，那被他威胁的那整整一年的岁月……
　　她站起身走到浴室门口，手放在冰凉的门把手上，她忽然脑子清明起来。
　　不行，这样不行，得做点什么……
　　晚上的时候秦铂翰还想问一下秦梦瑶野营的事，走到她房间门口了才发现灯都关着，怕是睡了。
　　他看看手机，现在也才十点多，怎么今天睡的这么早？
　　奇怪。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秦铂翰问了一下昨天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秦梦瑶略一沉吟，说，“去吧，之前学校的户外活动你从来没参加过，再不去就该有人起疑了。”
　　韩露在旁边听着，心道，好学校就是不一样，自己女儿的学校一年能出去那么一趟就不错了，更何况条件差距肯定很大。
　　在这时，她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秦梦瑶每天忙于秦氏，季氏，学校与秦贺之间，这几年她处理业务的能力已经变得很强了。秦铂翰的工作能力也渐渐凸显出来，秦梦瑶用他用的得心应手，两人在工作上倒是颇有默契。
　　某日吃饭时，韩露终于说出了心里的那个事。她想让韩晶去秦梦瑶他们学校上学。
　　秦梦瑶冷笑一声，讽刺道，“怎么，想让她以什么身份上明晟？秦家主宅保姆的女儿？”
　　秦齐皱起眉，“明晟不比别的学校，晶晶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就算去了那里也对她并不好。”
　　秦铂翰撇了一下嘴，这位秦家的先生，给了大女儿星星月亮，却连一点余辉都舍不得分一点给小女儿，真是可笑。
　　韩露咬咬唇，眼睛里又聚起委屈，“可…可晶晶现在的这个学校真的…我怕会毁了这孩子啊。”
　　对于秦家的事秦铂翰早已学会闭口，虽然他有心替韩晶说两句，但想必也没人会理他，只好作罢。
　　这件事被秦齐理所当然的回绝了。
　　纸包不住火，虽然这么多年以来还是有不少风言风语流传出去了，但让韩晶去明晟跟秦梦瑶待在一个学校里，置季家的面子何在？
　　虽然他也很想补偿韩晶，但不是这么个补偿法，孰轻孰重，他还是分的清的。
　　晚上的时候韩晶找秦铂翰哭诉了一通，说是就是想跟他一个学校。
　　秦铂翰耐不住韩晶的软磨硬泡，硬着头皮就去敲秦梦瑶的房门。
　　韩晶知道，秦梦瑶一旦同意了，就不用担心秦齐会不同意。
　　他不觉得自己说了就有什么效果，但看韩晶那么想来明晟，他就心软的一塌糊涂。
　　里头传来秦梦瑶清丽的声音，“进。”
　　秦铂翰看了一眼站在他房门口的韩晶，正傻乎乎的给他做了个打气的动作。顿时哭笑不得。
　　他进去之后秦梦瑶刚洗完澡，头发都没吹干就坐在椅子上处理一些看起来极为复杂的数据。
　　听到进门的声音她转过椅子来一看，笑道，“稀客啊。”
　　秦铂翰快速瞥了眼她半湿的长发，配着她精美的脸蛋，宛如出水的莲花般清新无害。
　　但他却最知道她，她不是莲花，但她却披着这莲花一般的外表做了那么多操。蛋事。
　　她切开是黑的。
　　“你上次给我的资料我都背下来了。”秦铂翰寻了个能坐的小沙发坐下。
　　秦梦瑶挑挑眉，“你是来跟我说这个的？”
　　秦铂翰一下尴尬起来，清清嗓子又整整衣服，扭扭捏捏的开口，“那个…就是…就是…”
　　秦梦瑶也不接他的话，恶劣的等他坑坑洼洼的说出来。
　　秦铂翰看见她脸上好像看戏一样的表情气红了脸，说话竟顺溜了，“韩晶她真的很想来明晟。”
　　“不行。”秦梦瑶拒绝的斩钉截铁。
　　秦铂翰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一想到韩晶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他就没办法不帮她做点什么。
　　他说，“我知道为什么，可是你说她成绩中等，要是不来明晟怕是很难考上个好一点的大学，她，她不比你，她没有家族企业可以继承，这样下去，你让她怎么活啊……”
　　秦梦瑶静静的听他说完，然后面无表情的环起胳膊，挑挑眉，“关我什么事？”
　　就是这样，他最讨厌她这样。讨厌她的自私和冷漠。只要无关她利益的事情，她绝不会多管半点闲事。
　　哪怕她再热心那么一点，不那么铁石心肠一点，他们的关系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缓不过来。
　　他恨死了她作壁上观的样子。
　　那会让他感觉，他是俗世之中的一块泥巴，而她却是天边看不清轮廓的一片云。
　　“我知道你不喜欢韩晶，可，可她从小活的就那么卑微了，你就不能高抬贵手，放过她吗？”
　　秦梦瑶皱起眉头，“你觉得，是我跟她过不去？”
　　秦铂翰想也没想的反驳，“你从小是怎么对她的我都看在眼里，她胆小，你也不能这么欺负她啊。”
　　秦梦瑶气笑了，咬牙切齿的说，“你倒是挺有正义感的。嗯？”
　　秦铂翰不爽的坐在沙发上，两个人的气氛很僵。
　　空气凝了又凝，好像过了很久，最后秦梦瑶深吸两口气，妥协般的问他，“你真的想让她来明晟？”
　　秦铂翰说，“我也知道明晟不好呆，可是她只有这样，才有机会给自己的未来选择一条路。”
　　她又问他，“如果她去了明晟，她就只能以秦家保姆女儿的名分呆在那里，到时候她的日子可不会比在别的地方好过，这样也没问题吗？”
　　秦铂翰又说，“明晟不是每年都有特招生吗，他们家境也不是很好，现在也待的好好的。”
　　秦梦瑶心说那是因为那些人受欺负的时候你没看见。更何况连那种成绩突出的特招生都只能忍气吞声的生活，更何况是韩晶这种什么都不会的空降兵。
　　但她最终也只说，“她过的不如意了，别赖我。”
　　秦铂翰“蹭”的站起来，脸上一片惊喜，“你这是同意了？！”
　　“嗯。”
　　他道了几声谢就兴高采烈的出去了。没看见身后秦梦瑶欲说什么的表情。
　　唉，又得被舅舅念叨了。
　　郊游就定在三天之后，秦贺不的道从哪得了消息，听说要走三天两夜立马就要把秦梦瑶锁起来。
　　秦梦瑶本来事情很多，也不想走，但是她又一想秦贺那个神经病，突然觉得郊游变得那么可爱。
　　于是她软磨硬泡硬是以“学生会长不去不行”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参加了郊游。
　　秦贺自己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即使他再不愿意，也总不能把人拴在身边。
　　在临出发前两天，季辰俊大半夜给她打了个电话颠三倒四的说不清楚话，但听意思应该是磕了点药，完了把一小姑娘给勒死了，现在警察还没来，但估计有人偷偷报警了。
　　季辰俊是季家最小的儿子，季钟离的弟弟，秦梦瑶的小舅舅。
　　说起她这个小舅舅，从小到大除了花天酒地之外什么正经事都没干过。
　　好在季家也不指望他发扬光大，季钟离重点培养秦梦瑶可不有大半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指望不上么。
　　他每次闯了祸季钟离给他擦屁股的时候都得抽他一顿，往往抽完他他就半条命都没了。长此以往，等秦梦瑶开始做事之后，手里也有了一些人脉关系，季辰俊就把擦屁股的重要任务交给了她。
　　因为她暂时还抽不了他。
　　这次的祸怕是闯大发了，估计那玩意完全不敢让季钟离知道这件事。
　　秦梦瑶皱起眉，如果可以她真想把他掐死。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把他送到C市读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回来了，犯了事才知道找上她。
　　小姑娘也是倒霉，被这么个操.蛋玩意看上，怕是挣扎不成，他脑子里又混沌，才把她活活勒死了。
　　她心道，你特么的让我怎么办。去死吧狗东西。
　　她差点把这事告诉季钟离，但又怕季钟离一怒之下真的把人揍死，想了又想才按耐住自己气的生疼的心脏。
　　她打了个电话给那家酒吧的老板封了口，又让助理通知媒体别乱写，想了想，拽了件外套急匆匆的出门去了。
　　秦铂翰刚辅导完韩晶作业，从她房间出来时正好看见她略有一点慌张的背影，不在意的想，怕是又出什么事了。
　　有钱人家就是事多。
　　秦梦瑶出了门就笑眯眯给有条件的朋友打了两个电话，大半夜约人家出来吃饭。
　　过程没有很艰辛，朋友卖秦家面子，答应给疏通疏通。
　　秦梦瑶松了口气，又听说季辰俊终于被逮进了公安局扣着，她心里恶劣的想，最好那些警察无良一些，把那东西打个半死。
　　第二天下午她把事情全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就让助理去把季辰俊接出来。
　　结果等了两个小时助理却一个人回来了。说是那边扣着人不给。
　　秦梦瑶顿时怒了，这年头什么东西敢动季家的人了？
　　她略收拾了一下就往局子里奔了。
　　她很忙，但她的助理都接不上人，那就只能说明那边至少有一个能跟秦家季家对上的人物，对付这种人，下属去显然不合适。所以她亲自去，好让对方有点跟秦家季家为敌的觉悟。
　　贺玄正在整理资料，刀削般的英俊面容上总是有着积年不化的寒冷，虽然身着简单的常服，却莫名有一种强大的气压。这时办公室的门毫无征兆的被打开了，而且动作不是那么温柔。
　　他皱起眉打量对方，精致的脸蛋，及腰的长发被高高的挽起了一个马尾辫。穿着一字领的衬衫，到大腿半中间的黑色短裙，不高却显得高挑的高跟鞋，带着亮片的斜挎包。
　　可不就是那个从小就跟自己定下亲事的秦家大小姐，秦梦瑶么。
　　他瞬间不高兴道。“搞什么？”
　　秦梦瑶看见贺玄稳如泰山的身影一时间也有点懵，什么意思？为什么贺玄在这里？他不是一直都在B市吗？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原来是熟人呀，贺少爷。”
　　贺玄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不喜欢这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如今几年刻意躲开她，一朝见面，竟然没有丝毫改变，依然那么……惹人讨厌。
　　“你有什么事？”
　　秦梦瑶挑挑眉，见他没有要招待自己的意思，心里也明镜似的，反正他也不喜欢她，她何必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当即不客气的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涂着红色指甲油的纤长手指有节奏的敲起桌子，她说，“贺少爷这是升职了？加薪了？”
　　贺玄把一个文件夹放到办公桌上，语气里有一丝不耐烦，“你到底要说什么？”
　　秦梦瑶瞥了他一眼，这么多年不见，这东西越来越不知道人话怎么说了。
　　“也没什么，就是我助理没用，来领个人都半天没领出来，所以我就只好亲自来一趟喽。”
　　贺玄终于明白什么情况了，绕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面无表情，“他杀人了。”
　　秦梦瑶毫不犹豫的接话，“他没有。”
　　“证据充足。”他盯着她的眼睛。
　　秦梦瑶含笑与他对视，“不，不充足。”
　　他终于有点怒了，“你什么意思？让我放走一个杀人犯吗？”
　　秦梦瑶一点都不畏惧他的怒火，冷冷淡淡的，“他不是杀人犯。所以请您放人好吗？”
　　贺玄冷哼一声，伸手把系的一丝不苟领带拽松了一些，简单的一个动作，做的很好看，很禁欲。
　　但秦梦瑶没有一点兴趣，她继续道，“您自己心里不也清楚吗？证据并不充足的呀。”
　　贺玄看不起这种人，有点钱就不把人命当命的操.蛋玩意。
　　他说“那个姑娘死的很惨。”
　　说完他把刚刚扔到桌子上的文件夹打开，拿出几张照片放到秦梦瑶面前。
　　秦梦瑶捡着看了几张，惨白的□□满身伤痕，什么痕迹都有，沾满了猩红的血和肮脏的泥土，看着非常可怖。她放下手里的照片，语气平静，“我承认她看起来很可怜，可即使您给我看这些，这依然不是我舅舅做的啊。”
　　贺玄还想说什么，就被秦梦瑶抢断，“行了贺少爷，知道您侠肝义胆，但是且不说我舅舅没杀人，就算杀了，”她嘴角轻轻勾起一抹艳丽的弧度，“您又能怎么样呢？”
　　贺玄被她蛮横无理的话噎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或许是无从反驳。
　　确实，就算季辰俊真的被证明是杀人犯又能怎样呢？
　　他既不能杀了他，甚至不能动他一根汗毛。
　　可是这样，那那个姑娘呢？她的冤屈呢？
　　秦梦瑶似有所感的说，“我们不会亏待她的家人的，所以这个案子就到此为止吧贺少爷，如果再查下去，对他们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坐在车里，季辰俊瞥了眼秦梦瑶的脸色。
　　很臭。
　　他也知道这次他的祸闯大了，悻悻然的坐在旁边，不敢开口。
　　这个侄女虽然年龄小，可不妨碍她有心机有手段，他有点畏惧她，也是怕她一生气就把这事告诉季钟离，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路上车里都安安静静的。
　　秦梦瑶自从见到他就一个字都没跟他说过。
　　她没必要委屈自己跟这种人渣交流。
　　把人送到酒店，秦梦瑶面上无喜无悲的盯着他拿好自己的东西下车，关门，进酒店。
　　助理小付坐在副驾驶，愤恨的说，“天杀的混蛋，杀了人还这么不要脸的活着！”
　　司机跟着附和了两句。
　　秦梦瑶突然头疼起来，就让他们开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