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兽小仙在星际》镜湖先生

37、第 37 章

　　“砰”一声巨响，飞船背朝下栽在雪坡上，激起数十米高的雪瀑。被厚厚的雪被做缓冲，飞船去势稍减，但仍滑行了将近百米，一直滑到坡底，被一块突出的黑岩阻了阻，才最终停住。玛妮的身体也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地砸在飞船后面的雪地上。

　　精神稍一松，桃桃的意识便立刻从玛妮身体里抽离，回到自己体内。她的身子居然也一直保持了同一姿势，不至于被气流吹飞，她将右手从网中抽出，袖子下，已是满胳膊的勒痕，又红又肿。

　　舱内惊魂未定的人们，虽然大头朝下被安全带捆在座位上，但好歹性命无忧，有勇敢的人先行解了安全带，扑通落到已是地面的船顶上，再互相扶持着救下其他人。驾驶员脱困后，立即发送了救援请求，但最近的有救援力量的城市，到这里可能要有四个小时以上，现在已是下午，夜间的搜救可能还会再拖延一段时间。

　　绝处逢生的人们互相搀扶着走出飞船，雪地上反射的光线刺痛了眼，有人忍不住落下泪，也不知是否是为生还而喜悦。力竭昏迷的空鲸就在一旁雪地里静静卧着。落地时砸起的雪沫，覆盖了它的半个身子。

　　刚才有见到空鲸飞行姿态的一位女工作人员忍不住上前几步，看见了在它身边的桃桃，问道：“空鲸怎么了？有没有事？”

　　“没事，只不过力竭了，要休息一下。”

　　桃桃一边回答着，一边伸长了受伤的胳膊，拍开落在玛妮身上的雪花。球球还未醒转，她另一手得抱着它。

　　“我来帮你。”女工作人员自知受了空鲸恩惠，也上前来扫开雪沫。有人做了表率，再把方才空鲸的行动一传，又有几人上前来帮忙，其余人清点人员、帮助伤员，井井有条。

　　“哎，陆风呢？”清点出来陆风不在，桃桃一拍脑袋，“对了，他还在货舱。”

　　陆风的后脑在飞船颠簸过程中磕了一个肿块，被人从座椅上救下来时，意识已经开始清醒了，被人安排在一边塞了瓶水，还有点发愣，“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简而言之，空鲸用它的能力帮我们活下来了。”桃桃不想多谈，一句话打发了好几个前来询问的人，此时怀中的球球也醒了过来，桃桃更加紧张它，问了它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得到了否定回答才放下心。

　　此时，几人从船内抬出了一具尸体，是被绳子捆住的一位机勤人员，头面部血迹斑斑，分辨不清五官。

　　头一次见到死亡的人类，桃桃胆小的本性又萌发了，她不禁后退了几步。

　　年长的驾驶员也走了出来，朗声道：“我们的情况我已经向科学院后勤部汇报了，他们将派军方来救援，他们可能夜间才能到达，大家先到舱内休息，注意保暖。”

　　的确，肾上腺素水平高的情况下，人是不容易觉得冷的。而在落地后的半小时内激素水平终于回到正常值的人们被他一提醒，纷纷觉得空气寒凉了，虽然人们穿的是长袖秋装，山上的气温也只在冰点以上，下午的阳光稍稍一斜，冰雪和高海拔的寒气便纷纷入侵，当场就有几人开始打喷嚏，人们纷纷返回舱内。陆风和桃桃见状也一同进去了。

　　飞船类的供暖设备同样完全失灵了，但好在客舱狭小，人多便暖和，还有随身携带的行李，多出来的衣物几人匀匀保暖便没什么问题了，食物和水飞船上本就有准备，虽然是凉的，但好歹能填肚子。

　　等待救援的时间虽然煎熬，但到底比飞船坠落的感觉好很多，大家心态都还算乐观，小小的客舱内十分平和。

　　桃桃一动，在身边休息的刚才帮助她的女工作人员便醒了，“你去哪？”

　　桃桃低声道：“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

　　“穿件衣服再出去。”名叫叶青青的工作人员三十出头的样子，不免带上了大姐姐的风范，带上了些许关心的意味。

　　桃桃点点头，从自己的行李箱中再拿了件长袖外套。都是龙穴统一配发的天蓝色工装，没什么款式可言，胜在材料好，保暖效果好。她套了两件，轻手轻脚出去了。

　　走出舱室，桃桃便看见了外面深色天鹅绒一样的夜空，星辰十分清楚，密密的分布于天穹。她呼出一口热气，又迅速在寒冷空气中消散了，她看向玛妮躺着的地方，太黑了，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桃桃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它身边，摸摸它微凉的鳞甲。

　　【你醒了吗？】桃桃试探一下，之前玛妮力竭，思维便一直在沉睡。

　　【我已经醒了。】

　　【今天谢谢你出手相助，不是你，我们一船都没命了。】

　　【他们也得谢你吧，你最后接管了我的身体，才让他们免于死亡的。】

　　桃桃摇摇头，【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不能让人类知道。】

　　【你不是人类那边的吗？为什么不能让人类知道？】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是人类，我以前所在的地方，我所属的阶层是管理加服务人类的，当然我的层次很低，管理基本上没我的事。后来阴差阳错之下进入了人类的世界，我发现，人类很多时候不是那么友好的……】桃桃用现学的知识描绘了一下天庭，不然也说不清。

　　玛妮对此深有感触，【是啊，那些贪婪的人类……】

　　【你对人类只有这一种印象吗？那为什么你还会救他们？】

　　玛妮一时语塞，它忽然回忆起了被送进龙穴后的一幕。

　　夜晚，人员都已经离去，黑暗中只有几台监控对着它。耳中灌入了细碎的声响，它的眼睛睁开一条缝。

　　入口门滑开，进来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高的人影举了个光源，不甚明亮的光线照亮了她的脸，是珊莎。

　　“妈妈，我怕……”那个矮的人影是她六岁的儿子，腿有残疾的他坐在轮椅上，一手攥着他母亲的衣摆，“好黑呀妈妈，可不可以开灯？”

　　“不可以哦，不是要偷偷地看一下嘛，开了灯，别人就全知道了呀。”珊莎温柔道。

　　儿子偶尔听她谈到了空鲸，对此很感兴趣，今天是他六岁生日，她想实现他的愿望。本是不允许带人进来的，但她离婚后一直将儿子带在身边，和她一起住在龙穴设施内，儿子也没有出去上学，是她拼命挤出时间教育他。珊莎将此事和萨门打了个招呼，萨门应允了，但要求她一定低调。

　　珊莎单手推着儿子的轮椅，靠近了伏于地面的空鲸，在警戒线边缘停下了，手中的光亮，照亮了空鲸的半个身子，剩余的一半还阴影中。

　　“妈妈可以再靠近一点吗？”看到这个庞然大物，孩子一点也不觉得可怕，眼里满满的是敬仰。

　　“再靠近可能就会有危险，就在这么远的地方看吧。”珊莎推着儿子绕着空鲸一圈。

　　“妈妈，为什么要捆住它的尾巴？”珊莎语塞，虽然困住空鲸今是收获星能石的必须条件，她也不能直接把种事情和幼小的儿子说呀，她只能拿科研来搪塞。

　　孩童虽然懵懂，但他沉思了一会儿，从另一个角度想出了自己的办法：“捆着它也难受呀，妈妈，你和它商量一下，你们给它想要的，它就会自愿留下来了，就用不着捆了。”孩子想到的是看的视频中有人收养流浪猫狗，用一碗粮食就将它们带进家了，他自己生活在几乎与世隔绝的环境，对此很是羡慕。

　　“傻孩子，没人能和动物交流，我们永远不知道它的想法的。”

　　“那以后你们的研究结束了，会放它自由吗？”

　　“会的。”这是违心的话，星能石的攫取大概是永不会停止了。

　　“嗯！”孩子开心地笑了，这笑容在作为母亲的珊莎心上添了一道愧疚。

　　假装睡觉的玛妮从眼皮缝隙里看见了全程，虽然它听不懂人类在说什么，但它依然从那个幼体身上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情绪，夹杂了敬仰、同情、祝福，这是它第一次感受到了除了贪婪，冷漠、恐惧之外的人类情绪，它将这一天的情景牢牢记住了。

　　就是因为对人类不止一种印象，它才会在这些人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稍稍出点力，即便当时那个幼体并不在这些人之中。

　　【……人类太复杂了，可能、或许有些人还是有一点闪光点的……】

　　对此，桃桃也是赞同的，她经历的比玛妮多许多，对此有更深刻的认识。

　　【东边有人来了。】玛妮提醒道。

　　桃桃抬头，东边的天际出现了数个闪烁的光点，缓缓移动着向这边靠近，应该是救援队来了。

　　她转身回到了舱内，向正在休息的众人通知了这个消息，昏昏欲睡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大家纷纷起身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不久，头顶上就传来了引擎轰鸣声。为了不出岔子，科学院后勤部请动了军方。军队的飞船比之前的大三倍，运载能力更强，人员也更加专业，保密性也好。

　　军机体积过大，相比之下，雪坡上较平缓的面积就不够它降落，无法，只能悬停于空中，吊下可容纳多人的升降板，被困的工作人员分三批移动到军机上。固定空鲸的网还能用，几个士兵手脚利索的攀至底朝天的货舱舱壁上，将绳扣卸下，再将其扣在己方军机垂下的钢索绳上，力道强劲的电机收紧钢索，将空鲸吊起，收入庞大的机腹中。

　　载着龙穴工作人员和空鲸的军机先行启程了。雪坡上留下底朝天的民用货船，自有人来料理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