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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城郊,桃花林。
      春晖一露,桃花始放,粉白成团,浅粉如脂,在一片杂乱的绿意中点上诗意的浪漫,入眼皆温柔,所到之处皆诗意。
      十里桃林,游人如织。三五知己带上美酒佳肴,寻一树花海,席地而坐,闲聚或游戏,也是人生一乐也。
      几年前大赵王偶然路过被一树桃花,惊艳了眼。又因小赵王喜食桃子,于是他着人修整道路,剪枝埋肥,让一片野林成了金都城百姓春日最爱的一道风景。
      桃花一开,金都城的百姓纷纷前往赏花,一时幽静的桃花林,车马喧闹,人与蜂蝶,花与人连成了一片。
      不知是人赏花,还是花赏人。

      桃花林,某条小道上——
      申画师今日仍是一袭柳黄,不再绾那随意的随云髻,结了简单的圆髻,簪了枝竹状玛瑙,在花间行走,像一株秀丽的黄素馨。
      俗话说:蝶恋花,蜂恋花,人更恋花。
      东村先生提着两壶酒在后,见这朵气质非凡的小黄花,也不禁叹道:“借问佳人家何处,东村答礼城南庄。”
      闻言,申小枝恼瞪他一眼。
      东村先生抬头假装观花。
      倒是一旁的虎头笑道:“哎哟哟!说你人比桃花艳还不高兴。女人,就是矫情!说你像钟离春还不灭了咱俩。”
      虎头生得高且壮,横眉立眼,说是强盗也可,山贼也行。谁又料到他是绘画界的名师,与一旁温文的中年男子东村先生,并称为:上村下头。
      两人是申画师的画友,趁着春暖花开,约申画师出门赏花,檀香不喜凑热闹主动留下来照顾阿秀。

      申小枝脚一住,回道:“申某以为你们是来赏花作画,而不是评论女子的相貌。”
      “花要赏,画也可作,两不相误嘛!”虎头不愧是绘画界的虎头,从不懂羞悔二字如何书写。
      朋友多年,自然了解他的“花”并不单纯是指桃花。话锋一转,她说:“论起花鸟之作,申某尚不比不上虎头呢!”
      闻言,虎头搔了搔脑瓜子,笑道:“小枝,我们做人要低调,就算是事实也不用直接说出来呀!”
      本是讽刺之语,他却分毫不知,引得申画师扑哧一笑,声如黄鹂,笑靥如花。
      虎头夸张地举起大掌,不满地叫道:“哎哟哟!小枝别乱笑,再笑花都失色了,让我们瞧啥子哟!”
      说罢,挤眉弄眼一翻,问身边陪行的晏子般。“是吧!子般兄弟,我们申画师可是人比花娇!”
      申画师是绘画界之花,害人总想拎回家种下,不让旁人欣赏。只是后话,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明言。

      申画师虽非绝色,但笑脸可人,着实好看。
      晏子般一脸正经地点头同意。
      虎头见此,拍腿大笑。
      这小子一如传闻过于正经木讷,不愧是老古究们看上的佳婿。只是这样一本正经的少年竟看上了申画师?!
      虎头是百思不得其解。
      游人见他仰首狂笑,吓得倒退几尺之外。本来少/妇人与三名男子出游赏花,这组合已是怪异,加之其中一人模样像山贼,举止像恶霸。
      安全为上,还是远离为妙!

      这半旬,晏子般前往大椒小舍作客已有三回。这日凑巧碰到三位画师相约出门赏花,他自然陪同。
      独身女子与男子出游,若没有长辈相伴,易招人闲话。
      日后有机会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他自然不愿她惹人非议。
      东村先生与虎头见两人气氛暧昧,二人借故赏花,落后一段,但四只大眼仍时不时瞄向那对举止不自然的男女。
      赏花与八卦两不误。

      申小枝自然看在眼内,只能叹了一口气,走进桃林,行至一树白桃树下,回首问:“妾身有一疑问,盼晏公子为妾身解答。”
      晏子般紧随她的步伐,离她三步远。
      “申画师,有话请直言,子般知无不言。”
      申小枝也不客气地质问:“晏公子因何上门提亲?”两人几面之缘,只是点头之交,她断不信那什么一见钟情的鬼话。

      没料到是一记直球。
      闻言,晏子般一怔。
      这,该如何说起。
      是说我阿爹娶不到你阿娘,所以着我来娶你,补尝一下他那段遗憾的感情?还是说我阿爹爱屋及乌,不愿所爱女子的女儿成为和离之妇受人非议,故让他的独子娶她?
      不论哪个说法,估计申画师都不爱听。
      想了想,他含蓄地答:“家父听闻申画师才德兼备,属意申画师为媳。”

      申画师竟不意外,淡定地追问:“哦!那就是说。你娶妻,不是你自己的意思,而是你父亲的意思?”
      晏子般老实地点头。
      申小枝讽刺道:“那是他娶妻,还是你娶妻?”
      晏子般不语。
      身为人子,他何尝不想反抗,只是反抗他家宰相的下场……

      申小枝跨前一大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倾身,轻语:“我阿娘曾吩咐过妾身,金都城男子皆可为婿,独除了一个城北晏氏。晏公子,可知是什么因由?”
      晏子般眼眸一怔。
      原来申画师知道长辈们的恩怨。
      申画师的指尖划过他的衣襟,少年明显一颤,屏住呼吸。“回去告诉晏老头,我若入晏家门,必是晏氏灭族之时。”

      小时候她不懂阿娘总是背人泪垂。阿爹宠她,家有儿女双全,她却不快乐,总是愁眉不展,郁郁寡欢。
      以前她不知因由,随着年岁长大关于他和晏宰相的闲言杂语传入耳中,她曾大胆质问:阿娘你是不是想丢下阿爹,大哥和小枝,和那个人在一起?
      申夫人抱住女儿说:阿娘怎能抛下我可爱的小枝。
      她问:那阿娘怎么办?
      申夫人没有回答。
      只是临终时,她神志不清时仍念着那个人的名:子南呀,子南……你在哪里?明明说好了,都说好了……子南呀……我……我不等你了……再也不等——

      生前,申夫人已着人在程家做好墓碑,死后,她归葬程家祖坟。
      此举引来申氏家族非议,只是申老爷虽是商人,却宠妻无度的软骨头。朝中贵女,聪慧娴雅,美名倾城,却愿下嫁一名普通商贾之子。
      程门三姝,才色双绝,名倾三原国。
      一人入宫为妃。
      一人是樊郡王妃。
      最后一人竟下嫁商人。

      他倾慕她。
      明知她心中有人,宠爱不减半分。
      她说:一人来,一人去。但愿路上没人相随相伴。
      这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申老爷顶着各方责难,也要完成了她的遗愿。而程氏三姝虽是堂姐妹,亲疏不同,偏申夫人与樊郡王妃不约而同死后归葬程家祖坟。

      晏整,字子南,乃当朝尚书令。
      她曾拿着杀猪刀冲到晏府,可惜在门前被好友徐有墨拦下。有墨言:明知杀不了,拿刀有何用?
      七岁那年她在晏府的门前留下一堆恶臭的狗屎,
      和一把生锈的杀猪刀。

      那指尖用力一点,温热的气息随即扑面而来。
      申小枝质问:“知道了么?”
      若不是阿娘不许她复仇,兄长也不愿她受伤,她早想灭了晏整这个负心人,竟有狗胆着儿子上门向她提亲。
      她一直忍耐,忍至直今日才说破。

      一树桃花赛白雪,纷纷扬扬飘落,俊秀和佳人相依相伴,瞧得两名画师一个眼直,一个害羞。
      皆不知树下两人演的是复仇大戏,而不是才子佳人。
      晏子般寻常行为端正,洁身自爱,哪曾与女子如斯贴近,传递体温。那股浓郁的铃铃香缠上鼻端令他脸红耳赤,不知言语。
      就在此时,有人刹风景地高声打断——
      “好巧,两位也来赏花,呀!”

      游人闻声一瞧——
      一道嫩绿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那桃花树背后,身上沾了几朵桃花,英姿飒爽,如一树翠竹迎着春风。
      孙苓!
      真是阴魂不散。
      申画师冷哼一声,一甩宽袖,掉头就走。
      晏子般则拱手道:“孙姑娘!”芙蓉楼一聚尚不知她是申画师的弟子,后在大椒小舍偶遇方明白两人的关系。
      他总觉得孙家姑娘瞧自己的目光过于热烈,不是仰慕,倒像是仇恨。为此,他特地回去问阿爹是不是也曾追求孙家夫人而不得。
      晏宰相说:你老子对老女人不感兴趣!

      孙苓的目光追随着那一抹黄至远方。
      明知心伤,又何必苦苦纠缠?只因心底无法放下。听闻申画师与男子出行赏花,等她回过神来,人已到了桃花林。
      她管不住自己的心,也管不住自己的脚。总想靠近她,哪怕是一步也好。

      近来上门提亲的人众多,她却只对一个晏子般关心有加。
      她,
      是不是——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片有故事的桃花林。
    最近发现李多喜小姐姐好帅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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