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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一百零二章 ...

  •   “你们来了,先坐会,毅儿刚睡着,等我把他放到小床里咱们再聊。”

      小皇子的寝殿里,看到忧心忡忡走进殿里昆彻和丁满,抱着孩子的陈筝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看到刚才殿里的场景,这两个人心中应该有不少疑虑吧。

      等小皇子睡熟了,陈筝把他轻轻放进了小摇篮里,盖上小被子之后顺势坐在了一旁的园墩上,定定地瞧着酣睡的孩子。

      “我儿子可爱吧?”半晌,陈筝回头问两人。

      “可爱可爱!你倒是快说说皇兄他到底怎么回事?就三个月不见,你就从国师变成了内侍,是你疯了还是皇兄疯了?”昆彻焦急不已,目光不由自主往陈筝下三路瞅了瞅。皇兄不会真的把他给……察觉到昆彻的目光陈筝哭笑不得。

      “在你们看来,他出了什么问题?”没接昆彻的话茬,陈筝瞅了眼自打进门还没开过口的丁满,反问道。

      “其他都还好说,皇上他怎么像是不认识你了?”丁满斟酌了片刻,皱眉回答道。

      陈筝默默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皇兄他不认识你了?他失忆了?”昆彻暗暗心惊。可是不对啊,如果是失忆了,皇兄为什么还能记得他和丁满?

      丁满同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忽然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性, “总不可能偏偏忘了你一个人吧?”

      “这肯定不可能啊,阿满你别逗了。”昆彻讪笑道。

      “这个,好像还真有可能。”丁满挠挠侧脸,有些为难地纠正了昆彻的说法。方才他看到昆彻说“偏偏忘了你一个人”的时候陈筝忽地眸光一扇,他心里顿时产生一种不妙的预感,莫非真让自己说中了?难道昆战生了个孩子生得得了那什么狗血小说剧情里高频发生的选择性失忆?!

      “放心吧,你皇兄他没失忆,他什么都记得……”陈筝给小床里的孩子掖了掖被子,起身说。

      昆彻和丁满双双沉默不语,两人都在等陈筝话里的下文。

      “他只是忘记了所有关于我的事而已。”陈筝故作轻松地说。

      “其实说忘了我也不太准确,毕竟现在在他记忆里,国师陈筝正在北方草原上跟他的旧友把酒言欢。而我,小筝子,不过是新近入宫的福公公的养子,因着跟皇子有几分眼缘才有幸能分到皇子殿里的差事。”

      “这……”昆彻目瞪口呆,居然真的让阿满说中了。

      “那你和福公公就没有试图,呃,提醒一下皇上?”小说里的桥段活生生发生在眼前,丁满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

      陈筝苦笑着摇头,“无论我怎么解释,怎么装作风尘仆仆,他都不相信我已经从北方回来了。这话说一遍两遍的时候,他虽然不信但还算有耐心听,说得多了他就发火生气摔东西,叫我滚出去。”

      想象昆战冲陈筝发火的样子,联系到之前陈筝做的那些不长心的事,丁满脑中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出来混的,迟早都是要还的”,套在他俩身上真是刚刚好。

      “所以你就当真扮成内侍待在宫里整天带孩子?”昆彻总觉着这样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陈筝眼神黯淡,“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出其他能留在他身边的办法了。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他忘了我犯下的那些错,忘了我做过的那些让他伤心的事,仔细想想反倒是我占了便宜他吃亏了……”

      陈筝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服上因为抱孩子而压出来的皱褶,眼神里是难以言喻的萧瑟凄凉。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皇上他生产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丁满问。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环可能出岔子了。

      在昆彻和丁满担忧的目光中,陈筝慢慢讲起了昆战生下孩子之后的事。

      那日,当小皇子终于平安降世之后,连日来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庄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连小皇子中气十足的哭声,听在众人耳中都夹了几分喜庆的意思。

      然而守在产床前的徐召却没工夫跟着一起高兴。他给意识昏沉的昆战把了把脉,脉象上看并无任何异常,可孩子虽然娩出,可胎盘却迟迟未落,这可是宫缩乏力的征兆,加上伤处还在持续少量出血,徐召心头惴惴不安,不踏实极了。又等了一刻钟后,胎盘总算落了下来,可还没等徐召一口气松完,昆战身下迅速蔓延开的鲜血狠狠刺中了他的双眼。

      “大出血!是大出血!”年轻的太医此时声音都在颤抖。

      孩子生下来之后,陈筝便亲自动手帮着清洁并未离开,所以他几乎是和徐召同一时刻发现了昆战身下的异常出血。

      像是溃堤的洪流,鲜红的血大股大股地流出,迅速在单子上蔓延开,顷刻间染红了整张产床。

      “愣着做什么?!止血!快给他止血啊!”陈筝叫喊着。

      老太医从药匣子里一通翻找,找出一瓶止血药捏在手里就往床边冲。

      “哎呀师父您糊涂了呀!皇上这又不是外伤,止血药它,它也撒不进去呀!”徐召拦住已然慌了神的老太医夺下他手里的瓶子。

      “哦对对对,那可怎么办啊!若是现在把止血的汤药给皇上喝下去,至少也得小半个时辰才能起效,皇上这情形,怕是等不了了啊!”老太医六神无主,腿一软跌坐在地。

      太医的话听得陈筝一颗心直往下坠,孩子已经平安降生了,怎么会这样……

      “若是以止血汤配以,配以……或许能起效……”忽然间徐召的小声嘀咕仿若一根救命的稻草飘在陈筝的眼前,他蓦地起身,一把抓住了徐召的肩膀,“止血药没用,你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

      “说啊!”见徐召面上似有犹豫,陈筝大吼道。

      “诶呦徐召啊,都这会了,你有法子就别藏着掖着了!赶紧说出来啊!”老太医也跟着催促道。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这在场的所有人怕不是都要跟着陪葬!

      加在肩膀上的力道几乎要把他的骨头捏碎,徐召转过头看了看脸色惨白,面露死气的皇帝,咬牙开口。

      “卑职确有方法,只是,只是这事关龙体,卑职实在不敢擅自作主啊……”徐召想想那不太体面的止血方法就觉得十分不妥,可眼下也没有个能给皇上做主拿主意的人,万一这法子没用,岂不是白白折辱了一国之君……

      “你大胆说,我保证时候不开罪于你!快说啊!”陈筝见徐召还在纠结,恨不得要给他跪下了,就他们说话的这几息工夫,刚换的白巾又染红了。陈筝看着单子上蜿蜒的红色,眼泪刷的就落了下来。

      如今他终于后悔了,如果拥有一个两人的孩子所要付出的代价是昆战的生命的话,他宁愿一开始就放弃这个孩子……

      “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求你救救他……”陈筝腿上失了劲扑通跪倒在床边,双手紧握着昆战的手,几乎用力到骨节发白,仿佛这样就能替他抓住一线生机。

      沧然泪下的国师看得徐召眼皮直跳,他直觉陈筝嘴里的喃喃自语是一些他不应该触及的事情。说不上是被陈筝打动还是陈筝允诺事后不治他的罪,徐召快速对守在一旁的侍女吩咐道。

      “来人,拿几块开水煮过晾晒过的干纱来!”

      当干燥的纱布填塞进出血处的时候,止血的汤药也送了上来。

      “皇上,皇上,止血的药来了,喝了血就不会流了……”陈筝把昆战上半身扶起,一边念叨着一边把药喂到昆战的嘴边。

      “皇上?阿战?你醒了?!”

      许是体位改变的动静加上鼻尖清苦的药味唤醒了昆战,他缓缓睁开眼睛,依稀记得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大出血”?来不及理会周身逐渐流逝的温度,昆战环顾一圈,目光锁定了他想要找的人。

      “福公公……”昆战有气无力地开口把人叫到床前,“就,就按,朕之前安排的,一定,不能,出岔子……”

      昆战强撑着说完这句话就又晕了过去。

      “皇上!”福公公跪在昆战身边恸哭道。

      “你看我做什么?还没讲完呢,皇兄交代给福公公什么了?”陈筝说着说着莫名其妙地停下来看他,弄得昆彻一头雾水。

      “他生孩子的时候,我们作为他最亲近的人却一个也不在他身边。阿战他没办法,拟了遗旨……”说到此处陈筝默默红了眼眶。

      “你说什么?!遗旨?!”陈筝的话听得昆彻心中一阵激痛。

      “阿战的意思是如果他不在了,就封你为摄政王,满月后将这孩子扶上皇位。旨意早就拟好盖了印被福公公稳妥地藏在宫里,若是真的走到那一步,福公公会立刻派禁卫军把你秘密召回来坐镇,稳住朝堂上下。”

      “我……”昆彻喉头哽咽,他一想到皇兄孤零零一个人在这偌大深宫里,挺着肚子一笔一划写下相当于遗书的托孤遗旨,仔细筹谋好他身后的人和事,就忍不住鼻酸。

      万幸这封遗旨最终并没有昭告天下的机会。在喝了止血的汤药又在徐召持续压迫止血的不懈抢救下,昆战总算脱离了危险,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皇帝在昏迷了两天后逐渐清醒了过来。

      清醒后的昆战休息了半个月之后就恢复了早朝,皇子诞生的消息也正式公布了出去。昆战对外宣称皇子的生母是宫里地位低下的婢女,因难产而死,昆战还有模有样地给这个并不存在的女人追封了个妃位,配上他苍白的脸色,众臣只当是皇上因痛失所爱而伤情难以自已,压根没有往别处猜,皇子的身世就这么在众臣面前过了明路。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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