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哥谭没有蝙蝠侠的第五十四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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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吉诺德·波普？天，真是他？我在电视上都没敢认——嘿！老巴诺德，你不是跟他们家最熟悉吗？”
唾沫横飞的居民聚集在镜头前，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他们知道的那点儿与雷吉诺德·波普有关的微薄记忆纷纷抖落出来。他们当中最活跃的那个已经开始扯着嗓子喊“场外支援”了。
这可能是这条老旧街道最近几年，不，可能是几十年都未曾有过的热闹。
从采访车驶进街区，后面就跟上了一溜儿小尾巴，连最喜欢疯跑的孩子都放弃了好不容易抢来的篮球场，想来凑凑热闹。
“谁？老波普家的小儿子？”
临街一扇锈迹斑斑的窗子“吱呀呀”的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秃顶的老人叼着只缺了口的烟斗靠在窗台上往下看，他就是刚刚被人提到的老巴诺德，从他年纪一把反应却无比迅速这点上看，这老人坐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就已经分出只耳朵留心外面的动静了。
“您认识波普一家？”记者殷切地递高了话筒，因为这里建筑不规范的缘故，老人所在的一楼平白要比地面高出小半层的高度，她不得不踩着两个木箱才能让话筒采集到老人的声音。
“我跟他父亲比较熟，”老人吧嗒着烟斗，明明很有倾诉欲，却还是绷着脸摆出了矜持的派头，“不过雷吉诺德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们一家的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参加过他的婚礼——”
“暴力倾向？哦不，没有，波普家的男人都很有责任感，他们对谁都很友好。老波普不容易，越战带走了他的两个儿子，谢天谢地要不是雷吉诺德当时的年纪不够，他也得去当炮灰——”
可能是上了年纪的缘故，老巴诺德絮絮叨叨地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他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那孩子当初想通没去跟人鬼混还成功应聘了工厂的活计，我还以为他们家能时来运转，谁能想到他这么多年居然过成了这样儿……”
他显然也已经看过了其他采访，听说了雷吉诺德没了条腿的事儿。
“那他是什么时候搬走的呢？”记者追问，并敏锐地抓住了“鬼混”这个字眼，“能跟我们讲讲他年轻时候的经历吗？他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老波普两口子见了上帝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老人磕了磕被堵住的烟管，“我只能说，他是个好孩子，而且脑子比他两个哥哥灵活，他们家最难的那两年，都是靠他撑过来的——”
“雷吉什么都没跟我们说过，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不信……”短发女人在记者的追问下掩面而泣，“谁告诉你们他混过□□的？他只是年轻的时候差点走错路！他谁都没有伤害过！他早就跟那些人没有联系了！这些该死的、嚼舌根的混蛋！他们根本不了解他——”
电视上的画面陡然归于一条横贯屏幕的亮线，而后暗了下去，玻璃屏上倒映出一个下巴尖尖的男人苍白的脸。他已经不想看这些经过诱导和编排的新闻了，而且在这些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请上，他也不愿意浪费自己太多的时间。
他想了一会儿，招来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
他眼中的梅琳达·波普跟其他平庸、愚笨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她努力维护自己丈夫、保护自己女儿不被记者骚扰的行为让他尊敬，所以他决定多给她一点额外的照顾，确保她在此间事了之后能够跟自己的女儿回归平静的生活。
起身推开手边的窗子，奥斯瓦尔德·科波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无人看到的地方露出一个志在必得又充满野心的笑容。
他要成为名副其实的哥谭之王。
曾经的科波特输过，但这没有关系，今天，将是他重回阳光下的第一步。
推莫瑞上台是他从两年前下的决定。不是没想过自己亲自走到台前参加竞选，但他知道因为自己的出身，那些所谓的商界名流、政治新秀不管表面上对他如何，骨子里都看不起他，但科波特的目光远大，他要做的事需要他们心悦诚服，至少是不得不心悦诚服的支持和执行。
所以他不介意慢一点，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愿意再多花些时间、多使些手段去拉长成功的过程——这也是种享受，科波特这么认为。
科波特没想过自己会失败。而且这次动手之前惊喜得到的那个小小铺垫，让他后面的安排得以顺理成章地将整个流程推向一个高潮，开局如此顺利，连他自己都很意外。
或许等成功推莫瑞上位后，他该亲自去一趟黑门监狱，见见那个给自己送上这份小礼物的“谜语人”。科波特心情不错地想。
不过这件事还有另一个意外，那就是一直没怎么掺和过政治的布鲁斯·韦恩的出现。
科波特不会以为韦恩与格莱斯顿在这个时候突然决定合作是仅仅出于商业目的，毕竟大家都不是傻瓜。
不过这样也好，因为擅长的领域不同，科波特至今还没有跟布鲁斯·韦恩正面对上过。
虽然同样出身自哥谭的四大家族，但到了科波特这一代他几乎可说是白手起家。当科波特为了生存在一堆危险份子中间摸爬滚打的时候，布鲁斯还是个除了钱一无所有的小男孩儿，他们知道彼此的存在，但几乎从来没有碰过面。
直到最近几年，布鲁斯·韦恩突然锐意进取扩大了韦恩集团的产业版图，科波特这才开始将目光放到这个曾经他眼中的幸运男孩儿身上。
科波特一直认为，如果易地而处，他可以做得比韦恩家现在这个继承人要好得多，布鲁斯·韦恩的很多做法在他看来天真又幼稚，比如那可笑又被他珍儿重之的基金会，又比如抛弃老盟友、收缩地产板块转投互联网烧钱的决定。
所以如果这次有机会正面对上，科波特想，他一定要狠狠地给对方一个教训，让他明白哥谭的规则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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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没有将太多的精力放在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上，他把关注事态动向的任务扔给了约纳斯，自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里梳理思路。
他一直知道格莱斯顿不算一个很理想的合作者，但比起其他人，在哥谭这个大染缸里，格莱斯顿已经是比较“干净”的一个了——感谢这些势力的排外，他还没来得及被编织进这个城市埋藏最深、最盘根错节的关系圈里。
至于布鲁斯自己，他只能说或许曾经的韦恩家是在这个核心圈里的，但韦恩家的子嗣渐渐凋零，到了他这一代甚至仅剩这么一个独苗，还年幼失怙，自是早就被排开了——虽然布鲁斯也并不想加入就是了。
在他的计划里，是希望能够改变哥谭这个犯罪之城，而他将要做的事，毫无疑问要动到那些人的利益，所以他才需要找一个相对安全的“伙伴”从一个相对安全的切口开始试水。
而且比较被动的是，虽然明面是几个市长候选人斗法，但这次出手的究竟是哪一方他还并不清楚，莫瑞和现任市长支持的那位候选人都有嫌疑。
哥谭之疾积重难返，所有人都可能是他的敌人。布鲁斯决定起步稳一点，这次按兵不动，让格莱斯顿去跟那背后的人周旋，毕竟不管怎么说，市长也是他自己要竞选的。
让布鲁斯感到不舒服的，是雷吉诺德·波普。
虽然是一次几乎摆在台面上的算计，但这个被推出来当导火索的男人的那些经历却是真实的。
布鲁斯对雷吉诺德的过去抱以同情，对他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更感到遗憾，但在产生这些情绪的同时，布鲁斯又不禁在内心唾弃自己的虚伪。
阶级之间的差异不可能抹平，他不可能真的对雷吉诺德的经历感同身受。事实上，布鲁斯认为，这些看似高尚的情绪背后更像是他自己的一种自我满足，因为他身处在“掠夺”的阶层，财富与社会地位的天壤之别决定了他离雷吉诺德的苦痛其实非常遥远。
他一度想与约纳斯分享那一瞬间情感与理智的矛盾让他产生的迷茫，只是话刚出口，却发现自己的谈话对象同样也是“高高在上”的人——那是另一种不可逾越的差距，布鲁斯当时其实很想问问约纳斯，为什么他可以怜悯野兽，却不愿怜悯自己同类？亦或是说，其实像他们这样不具备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在他眼里从来都不是同类？
不过布鲁斯也并不是打算做圣父，也没打算强求所有人都认同自己的想法。
雷吉诺德·波普带给他的不适感，更多还是源于他对自己还无力改变哥谭的失望和迫切。
布鲁斯深知哥谭种种难以根除的罪恶源自上层，而其带来的巨大影响却一直都是更为广大的普通人在买单，与此同时，这基数庞大的普通人又向罪恶反哺，将犯罪行为普遍化，这就形成了哥谭犯罪率居高不下且无从破局的局面。
当罪恶成了一种“文化”氤氲在哥谭上空时，他还能做些什么去改变呢？这是布鲁斯自父母去世后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当然，他现在仍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但他已经想到了一些办法，也采取了一些行动。他从不质疑自己的意志力和决心，但每每看到犯罪事件再一次在自己眼前发生，他还是会感到内心被刺痛。
年轻男子的笑声远远地从窗外飘了进来，惊扰了布鲁斯自虐般的自省时光。
不用看都知道那是约纳斯。
布鲁斯叹了口气，走到了窗边。
修剪得整齐如羊皮纸卷的草地上，翻滚着一个四肢修长有力的青年，而在他的上方，一头黑熊正兴奋地扑来扑去。不过那青年方才明显是有意放水，黑熊刚以为自己抓到了机会拍出一掌，眨眼就又被人揪着膀子按在了地上。
约纳斯又发出一阵大笑。
“啪！”
布鲁斯木着脸关上了窗户——就算是知道真相，突然看到这么一幕也还是非常考验人的心脏呢。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哥谭没有蝙蝠侠的第五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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