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央赋》Y千山鸟

29、清零

　　“十八岁，一个十分特殊的年纪。过去的十八年里，我的家庭经历了巨大的变故，但这些事情并没有给我的人生蒙上阴影......”易十安按着秦万川助理写的稿子念，越念越觉得肉麻，干脆收起稿子打算临场发挥，抬头刚好对上遽央的眸子，随即不易察觉地莞尔一笑，“并且我坚定地认为，从此以后的人生，将常伴烈阳。”

　　“在未来，我们还会有下一个十八……”

　　话未说完，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将易十安扑倒在地，易十安重重落在地上，霎时口腔里满是血腥味，在场众人一片惊呼后四处逃窜。

　　遽央瞳孔骤然一缩，立刻抬手拉起一道屏障，起身护在易十安身前。

　　易玄一个闪身出现，遽央赶忙扶起易十安，边检查易十安的伤势边问道：“怎么回事！”

　　“我一直带人在结界四周巡视，没有任何异常，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司命大人身边聚集着戾气，正准备出手，可是来不及……”易玄也有些慌乱，语速极快地解释着，

　　遽央紧皱着眉，轻轻唤着易十安的名字，目光迅速扫了一眼司命，“先别管这儿，秦万川呢？叫上一起先疏散现场的人，送到结界外。”

　　百里青不可思议地看着面部狰狞的司命。

　　“司命！你在干什么！”

　　“呵，下一个十八年？看我让你活得过今晚？”司命一转手，一把青龙杖出现在手中。

　　陈暮羽一把拉住怒气上头的百里青，

　　“等等，那不是司命！”

　　“青龙杖在他手上，不是司命还能是谁？”百里青一把甩开陈暮羽，抖开玄机扇转而劈向司命。

　　周围埋伏着九重天和黄泉的将士看见此场景，犹豫了许久，决定不去参与黄泉的家务事，继续巡视结界。

　　穆雷死死抓着通天镜，倘若不是他亲眼所见，又怎会相信司命真的出手伤了易十安，他离开的这些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恍然间，穆雷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瞬时间他的额间渗出了冷汗，“来人，快来人！”

　　几分钟后，秦万川、陈暮羽等人纷纷收到来自九重天之上的消息：

　　“夜幽已经出现，在……司命体内。”

　　穆雷此话一出，众人还没来得及从惊讶中回过神，瞬时间结界周围咆哮声四起，各路恶鬼全都冲进结界四处寻找易十安。

　　夜幽借着司命的身体在百里青面前狂笑起来，“果然天帝还是不一样，竟被你看出来了，不过……我还以为你有多爱他呢，到现在才看出来？”

　　穆雷在通天镜前，忽地掀翻了身前的桌台，额上青筋暴起。

　　百里青和陈暮羽此时不敢再轻举妄动，他们不知道如果轻易动手，司命会怎样。

　　正在犹豫之际，一道红光将两人和夜幽隔开，遽央的泣灭剑在空中转了一个回旋，稳稳地落在夜幽脚尖。

　　“滚出来，我黄泉的人是你随便想用就能用的？”四处逃窜的恶鬼掀起漫天的尘土，遽央踏过尘埃站在夜幽面前，抬手将泣灭剑收回手中，在遽央身后忽而扬起丈高的红黑色热焰涌向四周，将众人笼罩于炙热的焰气之中。

　　“这是……遽央的法相”陈暮羽有那么一刻竟忘记了眼前的处境，只顾四下观察着遽央的法相。这是所有人第一次见识遽央法相的真面目，据说他的法相是在四百年前一线天大战之后修成的。

　　三界的法相有三绝，分别是邪、清和柔，而其中黄泉就占了两个，百里青的法相显于水，是柔相，而遽央则是三界绝顶的邪相。

　　“呵，我当是谁，好大的口气，原来是摄政王啊，”夜幽冷笑一声，“怪不得，有玄冥将军撑腰呢。哦不对，是过去有玄冥将军撑腰呢，现在……”

　　“你找死。”遽央咬紧牙关一抬手，泣灭剑出鞘，带着一道红光直冲夜幽而去，“把小鬼清了，别叫它们跑到人界去。”

　　夜幽一个闪身躲过，手中现出一把噬毒匕朝遽央刺去。

　　噬毒匕带着夜幽的灵力，遽央在人界灵力受限，手中泣灭剑也只如同一把废铁一般，只能硬着头皮去接这一刀。

　　夜幽看准了遽央的顾忌，干脆将噬毒匕收了直接用灵力发起攻击。

　　遽央咬咬牙，将泣灭剑划过自己的手心，血腥味伴随着曼珠沙华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泣灭剑发出暗红色的光。

　　夜幽没想到泣灭剑的剑灵竟还能如此唤出，不禁吃了一惊。

　　遽央冷呵一声，一剑朝夜幽刺去。

　　四处蹿动的鬼魂虽如黑夜中的老鼠般难缠，但百里青和陈暮羽很快便见识到了遽央法相的邪处——那些被困在法相里的野鬼，只要触碰到法相的边界，就会立刻化为灰烬，陈暮羽很快反应道：“往边上赶就可以了！”

　　百里青越过法相，朝黑暗里喊道：“还愣着干什么，等着它们去黄泉给你们拜年吗？”

　　这一句话，黑暗中潜藏的鬼差立刻奔涌而出，虽说数量不多，但对付野鬼也还算势均力敌。

　　穆雷在通天镜前急得团团转，奈何自己不能离开九重天。

　　“哥，我要下去！”穆清换了战袍小跑了进来。

　　“你下去干什么？送死吗？那夜幽是上古神女所造化之物，你遽央哥哥都难以降服，你……”

　　“让我像你一样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他们陷入危险，我做不到！”穆清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喊了出来，转身疾步离开了。

　　穆雷愣了半晌，怔怔地瘫坐在地上，“是啊，像我这样废物吗……”

　　遽央在人界使用灵力本就是成倍的耗损，血祭的方式剑灵很快又会消失，和夜幽交过几回合，自知撑不下去，得想别的办法了。

　　百里青与小鬼纠缠，眼见遽央躲避夜幽的速度慢了下来，情急之下念了一道彼生决就将眼前几只小鬼全都打散，迅速脱身。

　　百里青身为黄泉的人，在人界使用灵力必然也是不可行的，彼生决一出，百里青立刻涌起一丝不适，他强撑着甩出千丝刃朝夜幽劈去，分散夜幽集中在遽央身上的火力。

　　一道清光闪现，穆清出现在易玄身边。

　　易玄内心崩溃，“你来干什么！快回去！出了事……”

　　“闭嘴！我十安哥哥呢？”

　　这边秦天宇死命摇晃着易十安，“哥你别吓我，你醒醒啊！”

　　易十安只觉得嘴里一股血腥味，睁开眼睛，连星光都觉得刺眼，“没死。”

　　秦天宇立刻收起哭腔，“你吓死我了。”说着将易十安扶起来。

　　“怎么回事儿？”

　　“我还想问呢，这都什么情况？”秦天宇扶起易十安，看着天台下混乱的场面，在易十安昏迷的这一小段时间里，秦天宇就像看电影一样，还是特效贼牛逼的那种。

　　易十安看着眼下的场景，心中始终平静无澜，暗道:“这一天还是来了……”

　　自从那个夜晚看见遽央散发的戾气，从过生日时遽央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家里，从夜幽出现后遽央对自己的隐瞒……一切的一切，易十安不是不怀疑，更不是不知道，他只是想让两个人都能更轻松一点罢了。他已经不能再欺骗着安慰自己——只要什么都不知道，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但没想到，这背后竟是这样的画面。

　　夜幽猛地回头，看着站在天台之上的易十安，易十安的视线似乎被定格了一般与夜幽那双诡异的眼睛对视着。

　　遽央正奇怪着夜幽怎么突然停下，顺着目光看去，看到了站在视线尽头的易十安。

　　一时间，空气都静止了一般，每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怎么没把他送出结界？秦万川呢？他……”话没说完，遽央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掀倒在地，他咳嗽着站起身，夜幽正向易十安扑去。

　　“卧槽，没仇没怨的这是干什么啊啊啊啊。”秦天宇边吼着，拉起易十安就要躲，“还愣着干啥，跑啊！”

　　来不及了，夜幽一个蜷身稳稳地落在二人身后，抬手把正要张嘴尖叫的秦天宇掀飞出去，秦天宇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上，一瞬间一口鲜血喷出，朦胧中看见夜幽掐住了易十安。

　　秦天宇失去了知觉，闭上眼似乎听到了秦万川的声音……

　　“玄冥将军，我们又见面了。”夜幽笑着掐住易十安的喉咙，将人悬空提起。

　　易十安在夜幽手中挣扎着，“放开我。”

　　遽央一个闪身站在易十安身后，“放开他！他现在只是一具凡体，你若将他杀了，岂不让三界笑话！”

　　“笑话？真是笑话！当年他易十安险夺我一条命，今日他死了也只是他还我的！四百年，我凭着一缕魂魄像狗一样活着!不叫你们给他陪葬都不足还我这四百年！”夜幽手上用力，“怎么？第二次看着他死去，这滋味很难过吧？”

　　说完，夜幽卷起一阵黑烟消失在遽央眼前。

　　遽央慌了神，正要用灵力追踪，就听到身后有人来，

　　“跟着我。”

　　是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