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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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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努力就一定会成功的天赋啊,包括努力治疗就一定会痊愈哦。”
被绿握着手咬牙切齿的‘安慰’着,少女跪坐在榻榻米上,低眸看了眼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问出了身为女生理应询问的问题:“会留疤吗?”
“虽然是真实感官游戏,但是我们还是很人性化很尊重玩家的!”绿摇摇头,仿佛是对眼前人的钝感格外无奈似的,松开了手中重新包扎好的手掌,低叹道:“放心吧,不会留疤的。”
“那就好。”游花松了口气。
在绿为她包扎手的时候,Sai默默地飘在一旁,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游花忍着痛,微微蹙眉道:“虽然这个时代围棋在贵族公卿那里很受欢迎,但是民间是没有明面上的棋坊的,因为平民百姓大都不是因为单纯的兴趣去下棋,棋坊往往与‘赌’脱不开干系,所以民间私设棋坊,是违法的行为。”
眼看着Sai露出越来越低落的神情,游花维持着平淡的神情继续道:“但是,有资质的围棋世家所设立的围棋道场是正规的,在打听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名字。”
在Sai还迷茫的时候,绿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本因坊秀策。”游花念出这个名字,眼前的幽灵瞬间僵住。
“现在的本因坊秀策,可以说是日本第一棋手,现在他就在江户二条城任职,你想去见他吗?”她抚摸着包扎好的右手,“我们都看过秀策的生平,今年是文久元年,也就是说,还有一年,他将会染病逝世……”
她以为Sai会果断地选择去看这个时代的秀策,却没想到Sai沉默了。
容貌秀美如神祗的幽灵沉默着一动不动,他已经没有了对于虎次郎的记忆,只有在进藤对他的过往那简短的叙述中,能感受到跨越时光的温暖。
这个时代的秀策,身边有一个名为Sai的幽灵吗?如果存在的话,他与过去的自己相遇,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呢?
未知让人颤栗,让人踟躇。
“町民是等闲无法接触那些贵族公卿的。”一直旁观的绿忽然道,“我们居住在下町,去拜访在山之手的本因坊府邸,恐会被拒之门外。”
“但本因坊家有开设的围棋道场。”
“这个时代的围棋道场,没有介绍信和有名有姓的师傅,旁人很难正式进入,除非入仕坊门。”
“但是……”游花认真道,“喜欢下棋的人,总不会拒绝别人的挑战吧。”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还在纠结的Sai也不纠结了:“呜哇!花酱和绿小姐怎么就这么擅自为我做决定啦!”
“那么,你要拒绝吗?”绿笑眯眯地看着他,Sai涨红着脸,却说不出一句话。
“放心~我有办法。”绿倏的起身。
——感觉绿好像比Sai更想去见本因坊秀策。
游花直觉般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追溯到源头,在发现Sai是自身围棋数据的原模板时,绿就已经不太对劲了,用‘好胜心’来形容的话不太贴切,不是‘好胜’‘不甘’这种简单纯粹的情绪,而是更复杂,更难以挣脱的,‘追寻自我’‘挣脱禁锢’……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事情。
徒劳的尝试。
游花没有立场去劝绿。她也不准备去劝。
夜晚的时候,江户本所相生町的本因坊道场外,被人贴了一张画着纵横线条的和纸,纸上用实圆和空心圆代表着黑白两棋,绘出十四手的布局雏形。
先发现这张纸的是常来棋所帮忙的一名年岁不大的男孩四郎,他认真地看着纸上绘的棋,然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在他看来,这棋面的布局简直不知所谓,像是初学围棋的幼童,只知道把棋子往星位上放,白棋倒还好,黑棋居然下的是四连星?
四郎少年老成般叹息一声,抬手把这张纸撕下,感觉这张和纸质感不错,背面也未透墨,索性折好揣在怀里,心里想着将背面留作绘棋谱用。
第二天的傍晚,推开棋所的门,四郎又看到了墙上贴了张和纸,此时棋局已下到了二十四手,布局已初见雏形,四郎认真看了许久,隐约能看出之前以连星开局的黑棋是在借助外势向中央推进,初学围棋的人都知道围棋有着‘金角银边草肚皮’的说法,这盘棋却是反着来,简直是哗众取宠。
但有种棋手的本能直觉让四郎犹豫了,他隐约感觉到这二十四手棋每一步都似乎有着深思熟虑,绝不是胡乱下成的。
第三天的时候,墙上有了两张纸,棋局进行到了四十三手,定式已成,围棋道场的坊众大都看出此局不凡之处,这绝不是信手乱下,也不是哗众取宠,而是一种颠覆传统精妙至极的新定式!
第四日的时候,连同四郎拿出的第一张棋谱,本因坊道场的秀甫六段开始讲解这局棋,下午到晚上有专人守在门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其他道场听闻此事,有好奇的棋手前来听棋。
第五日的时候,扛着驾笼的町人顺路走到这里时,从怀里掏出绘着棋谱的纸想要贴上墙,却被早已等候多时的道场的人拦住追问,那町人一脸茫然,只说自己是收人钱财替人张贴棋谱,问及模样,却是每一日拜托的人都不相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线索于是就此断绝,第十日时,棋谱贴到了最后一张收官,按照现在无贴目的算子方式,结果是黑子胜十目。
这一局棋结束,讲棋却并未结束,这局棋时有妙手,其中每一点择出都能讲上许久。当秀甫抽丝剥茧般将这局棋讲予众弟子后,众人意识到围棋并不是固步在‘角边腹’这种顺序中,由此又有新的个中新论,再次便不一一道之。
时任[御城碁]的秀策在收到家中递来的棋谱时,惊为天人,深觉无论黑棋或是白棋,都是世所未见的棋道高手,江户城中关于此棋谱执棋二者是谁而争论不休,却无人敢冒认。
再之后,有一旗本尤好棋道,为此发布了重金悬赏。
彼时,游花的手已经大好,未留下丝毫疤痕,Sai将近一个月没有与旁人下棋,每日里只好缠着游花,导致这一月来游花棋力又涨了几分,反倒是剑道,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因为受伤连竞技场都没办法开,兑换的武/士刀、木刀、木桩、草桩、护甲、胁差、等等成就相关的物品也没怎么碰,只在绿的教导下了解了基本的剑道常识。
绿在听闻悬赏一事后,觉得时机已成:“现在只要拿下悬赏证实自己的身份,就不是我们主动去找秀策,而是这时代的各个有名的棋手,都会争相来找我们了。”
“那我……”
游花的话还没说出口,绿便打断她,用含笑却笃定的声音道:“这次让我来吧,Sai。”
Sai疑惑地歪歪头,不明白绿这句话的意思。
“这次,让我来做你下棋的手。”
*
手受伤的一个月后,化名‘莲见秋彦’的游花正式迈入了试卫馆的大门,开始了自己的剑道之旅。
因为之前的游花给试卫馆的人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因此对于顶着‘弟弟’光环的少年,试卫馆的众人大都报以友好的目光。
只是大多数道场中人都没受过良好的教育,而游花单从气质行止礼仪方面,就无形中与旁人有了隔阂,所以相处之时,游花很明显感受到与其他人的距离感。
在放置器具的房间里,近藤勇测量了一下她的臂长,为她找了一柄长度适宜的竹刀,并询问她:“莲见君曾经有进行过剑道的修习吗?”
“没有,我之前主要学习的是弓道。”
怪不得眼前少年颇有气度,近藤勇心中感叹。
“近藤先生叫我秋彦就可以了。”
少年接着道,那双浅紫色的眼眸中满是清澈纯挚,丝毫没有骄矜傲慢。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修习剑道,不希望近藤先生因家姐的原因对我有所厚待。”
“……我明白了,秋彦。”
近藤勇露出爽朗的笑容,伸出手拍了拍眼前少年的肩膀,那只宽厚的手掌带着让人心暖的温度,如同他的笑容一样,灿烂柔和。
“要和大家好好相处啊。”
游花怔了一下,微微别开眼,跟绿相比,近藤勇的形象更符合她曾经想象中的老师的形象。
宽厚,强大,温柔,爽朗。
像并不灼热刺眼的太阳,只要存在,就一定会吸引扑来的飞蛾。
来到道场,看到不少打赤膊的青年,游花微微别开眼,耳边响起近藤勇对他简短的介绍,烈日的阳光灼灼,照射在无遮挡的空地上,滴落的汗渍很快蒸发。
“……那么,秋彦,你就先跟着总司学习吧,”背后被柔和的力道轻轻前推,游花回过神,看向迎面走来的男子,这是一个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男性,他容貌俊秀,虽不是娃娃脸,却带着一丝稚气,个子与游花相差无几,面上带着有些距离感的笑容,沉沉的乌眸定定地瞧着她时,带来一种让人有些心悸的压力感。
然而当近藤勇的视线从她的身上转到那名为总司的男性身上时,游花身上压力感瞬间消失,身前蒙上一层阴影,总司走上前,笑眯眯道:“我知道了,近藤先生。”
近藤勇身为试卫馆馆主,自然不能只专注于照看莲见秋彦,他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向别的地方走去,留下游花和眼前的男性。
“那个,听近藤先生叫您总司,请问全名是……”游花拘谨地询问道。
“冲田总司。”他笑眯眯地道,“你可以叫我冲田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这个时代怎么能不写秀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