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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步 ...

  •   童冉将竹牌从盒子里拿出来,这里一共三副,用来玩二十一点正好。
      “大人请看,这牌有四种不同花色,每种花色有数字一到十,以及卒、士、将十三张牌,一副共有五十二张,这里是三副。”童冉将每一种牌挑出来,给邓知县看。

      师爷在旁边,他跟着知县日子久,对赌一事也多有涉猎,这会儿也不自觉拿起一张竹牌赏看。

      然而他那竹牌的手才刚提起,邓县令的小眼睛便射来一道凌厉的光。师爷手一顿,立刻把竹牌放下。
      童冉的角度很清晰地看见了这一幕,但他没做声,又给邓知县讲起二十一点的规则。

      它的玩法不难,每一局由庄家发牌,每人两张,之后可选择停牌、加牌或者加注,最后看个人所持手牌的牌面数字的总和,大于二十一称为爆牌,输掉赌注,若小于等于二十一则与庄家比大小,数字大的一方赢,如果两方数字一样大,那便是平局。

      其中,一到十按牌面数字计算,卒、士、将一律按十计算。一比较特殊,可以算作一,也可以算作十一。

      邓县令有一阵子没赌了,他搓了搓手,拿着一张黑桃八,有些不忍放手。

      童冉说完,将牌放入盒子:“童某是无缘尝试了,大人若喜欢,留作收藏也好。”
      “谁说你无缘了?”邓知县道,“赌禁是要遵守,可小赌怡情,现在也中午了,不若去我府邸用个膳,下午咱俩来两把,圆了你这个梦。”

      童冉眼睛一亮:“果真?童某谢谢大人成全。”

      “哈哈哈,好说好说。”邓知县大笑,也不管现在还艳阳高照,丢下衙里的公务带童冉去了他家。

      邓府离县衙很近,没几步路就到了,不过邓知府不爱走路,依然叫了轿子,舒舒服服地坐到家门口。到了府邸,他先让管家带了童冉进去,又吩咐传膳,他本也想快快进去,吃完了好一试二十一点的有趣之处,可师爷一直给他打眼色,他无奈只好落后一步。

      等童冉走后,邓知县和师爷到外院的书房,邓知县一进门便不耐道:“要说什么?”

      师爷先是拱手告了罪,而后才道:“大人不觉得童冉这礼物送得太过巧合,小的怕里头有诈。”

      邓知县冷哼:“我当是什么,你以为本县没有想过这一节吗?”
      师爷:“是是,大人明察秋毫,小的愚笨,请大人示下。”

      邓知县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又道:“你当他是为何先送茶叶?那可是贡品的大红袍,一个瓦舍出来的小子,这恐怕是他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但他也不晓得这东西能否合我的意,所以又准备了这副竹牌。说到底,他不过是在赌,他拿了两样自己最拿得出手的东西过来,只要有一样得了我喜欢不就好了?说不定他带的还不止两样。”

      “这……”师爷不敢反驳,但他总觉得这不是童冉的用意。

      邓知县又道:“我还当他是个心性坚韧的,没想到也是阿谀奉承之辈,那等了一个时辰不见不耐也是心里害怕,不敢表露吧。”

      “可……”师爷仍然犹豫。

      邓知县彻底没了耐心:“叽叽歪歪个什么劲?他不过小小瓦舍出身,撞了大运才拿到这田畯的机会,第一次进官场在笨拙地讨好人罢了,我还能被这样的小子耍了不成?过会儿我带他进赌室,老规矩,你在外头望风。”

      “哎哎。”师爷不敢再多嘴,忙不迭地答应。
      邓知县一甩门,走了。

      午饭吃得很潦草,幸好童冉带了肉干来,小老虎没吃饱,很不开心地嚼肉干。
      抠门鬼,朕一个月发他十二吊钱的俸禄,自己大鱼大肉,却连块像样的肉都不给朕。

      童冉摸摸小老虎的头,安抚着它。
      楚钧嚼着肉干,它记住这个姓邓的知县了。

      邓知县本也不是真心请童冉,他吃到一半才惊觉,自己明明可以让童冉自己解决午饭,下午再来他宅子报道嘛!
      哎,真是失算。

      不过既然留了饭,他也不好现在赶人,最后只是把菜单上的肉食减半,只放自己面前便罢了。

      吃完饭,邓知县让人蒙起童冉和球儿的眼睛,带他们两人一虎进了赌室。
      那个带他们进赌室的家丁大概有些害怕老虎,搭在童冉肩上引他走路的手有些颤,被邓知县看到,骂了他一通。

      赌室的大小出乎童冉的想象,他本以为这里最多能容纳五六人,却未想到里面有三张台子,可供二三十人同时玩,有点像现代赌场里的贵宾室。

      进去后,邓知县在三张桌子旁来回走了几遍,最后在中间一张桌子前坐下:“就这张吧,今天这张旺。”
      童冉当然毫无异议,球儿拿出牌,洗了一遍开始发牌。

      球儿坐庄,他站在两人对面,他的牌一明一暗,明牌是四。
      童冉和邓知县都是闲家,两张都是明牌,童冉一张七一张士,邓知县则是两张三。

      童冉率先道:“大人先选吧。”
      邓知县却摇摇手:“你先。”

      童冉便要了牌,球儿揭开牌堆最上面的一张牌,翻开给童冉,是一张八。
      “哎,我超过二十一点,爆掉了。”童冉惋惜道,把桌上两枚作为赌注的铜板扔给球儿,“现在轮到大人您了。”

      邓知县也放了两个铜板道:“加牌。”
      他刚才吃饭时已经琢磨了一番规则,所有牌加起来共一百五十六张,其中代表十的牌共四十八张,远大多于其他数字,所以拿到十的概率最高。

      他现在只有六,可以放心大胆地拿牌。

      球儿翻开一张,红心五,邓知县立刻又喊了加牌。
      球儿再翻一张,是卒,卒等于十点,之前三张牌相加,正好二十一。

      自己果然神机妙算,邓知县志得意满地笑了。

      “恭喜大人,二十一点,您赢了。”童冉道。
      “慢着,”邓知县却道,“庄家还没翻牌呢。”如果要赢,他一定要享受最完整的胜利。

      球儿故作紧张地翻了几张牌,最后一脸懊恼地爆掉。
      邓知县拿到球儿给他的两个铜板,有些觉得无趣,他问童冉:“可带银子了?铜钱无趣,咱们用银子来。”

      童冉早就等着他这句话。
      他一脸心疼地拿出银子,又小心翼翼道:“大人也用银子吗?”

      邓知县不置可否:“我身上没有。”

      “我的先给大人用。”童冉立刻非常乖巧地递上银两。

      果然没见过世面,讨好起人还带三分青涩,邓知县心里更加得意:“不如我们再加个规则,若闲家之间没有输赢便不好玩了,不如这样,如果哪个闲家赢了庄家的同时也赢了另一个闲家,不仅庄家要赔他一份赌注,另一名闲家的椰也由他吃进,如何?”

      这条件放在任何赌场人家都不会肯的,但这小子还得在他手底下混饭吃,不由得他不答应。

      童冉果然点了头。

      球儿练了一天一夜发牌,他的手很快,发牌的速度也非常快。
      不过,还是快不过童冉的心算。

      二十一点有一种叫做“高低法”的算牌方法,简单来讲它把牌分为三类,当出现2、3、4、5、6点的牌,则记一分,出现7、8、9则记零分,1、10和卒、士、将则记负一分,只要将此前出过的牌都记下,将它们的分数相加便可对之后还未出现过的牌有个大致判断,再来决定加牌、停牌或者加注。

      球儿发了牌,童冉拿到九和八各一张,他内心默算此前出现过的所有牌,现在的分数为三。
      分数大,则说明之前出现过的大牌少,现在加牌不利,容易拿到大牌爆掉。

      “加牌。”童冉果断道。
      球儿发牌,是一张士,算做十点,童冉一共二十七点,如他所愿地爆掉了。

      邓知县也拿了一张牌,有十八点,轮到球儿拿牌时,他一连加了三张直接爆掉,全场赌注全进了邓知县的口袋。

      也不知今天是不是他的黄道吉日,从开头第二局童冉赢过一次后,便是他邓知县把把在赢。童冉的牌其实也不差,好几次一点之差惜败,可惜赌博看的是运,运势来了,谁也挡不住。

      童冉面上懊悔着,心下如一台精密的计算机,持续运作着,除了高低法外,他对每一个点数的牌残余的张数,与出现概率也有所计算,保证自己大半时候都在输,仿佛手气真的很糟。

      邓知县一连赢了二十把,不仅赢坐庄的球儿,也赢了童冉的赌注。他提出用银两后,他们的赌注都是一把一两,如此他每局可赢二两。

      他开头不过出了两文钱,现在却已经有了四十两银子。邓知县越发觉得,这二十一点果然是自己的福星,越玩越有兴味。

      又一局开,邓知县一把扔上五两银子:“童冉,咱们玩点大的。”他直接伸手到童冉那边,拿了他台面上放的五两银子,扔进下注的区域。

      这一局,邓知县拿到二十一点,笑呵呵地将童冉和球儿的十两银子,全都撸进自己怀里。

      有了一次大赌注的甜头,之后的赌注越来越大,五两、十两、二十两,到后来一局,邓知县又拿到双十的牌面,胜券在握,一口气将自己全部的筹码都推到下注区,甚至写了一张一百两的白条。

      “一共四百两,童冉,下。”
      邓知县已经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看着童冉,眼里尽显得意。
      这个小崽子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试图赢他,可把把都落在他的手里,如今已输得响叮当了吧。这一把四百两下去,定要让他连底裤都没得穿。

      哼,想要讨好他,光是送礼可不够。
      他要的是有求于他,有把柄给他。等这小子输光了,不愁不给他卖命。

      “行。”童冉道,他从怀里摸出十个金锭子。
      一个金锭子价值一两,一两黄金约等于一百两白银。

      邓知县眼皮一跳,这小子竟然这么有钱。

      童冉一摊手,苦着脸道:“这可是我最后的家底了,大人手下留情,这把四百两的赌完便罢,剩下的小的还要留点钱给我家老虎买肉吃呢。”

      “怕什么,跟着本县还怕没肉吃?”邓知县道,“这一百两黄金都下去,就算输了,本县也保你三个月内赚回来。”

      童冉:“大人此话当真?”

      邓知县:“当然,再过三个月便是大麦收获的季节,你是田畯,到时候你去收税不就可以……”
      再过三月确实是大麦收获,但一百两黄金哪这样好赚,邓知县心知肚明,但他笃定童冉这样出身瓦舍的少年不会懂地里头的事情。

      童冉将十两两黄金放入下注区:“那便听大人的。”
      他果然上当了,邓知县心中暗喜。

      童冉已经有一张将一张七,若不加牌必输无疑,若是加了,还有一线生机。
      “加。”童冉道。

      球儿发牌,一张士。
      童冉爆掉。

      那一瞬间,邓知县直直往那十锭金灿灿的金锭子冲去,然而却被拦住。童冉指指球儿:“大人,他还没翻牌呢。”
      他们的规则是,同时赢了庄家和闲家,才能通吃所有赌注。

      “对对对,快点快点。”邓知县已经不耐烦了,他的金子就在那里,他要快一点将它们收入囊中。

      之前所有的牌局,球儿都会继续拿牌直到爆掉。
      所以他这个庄家可说是一次也没有赢过。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继续拿牌,而是直接翻开了自己的那张暗牌。

  • 作者有话要说:  邓县令:老子要让他输得连底裤都没有。
    小老虎:他的底裤是朕的!
    童冉:……
    我怀疑作者搞hs,但我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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