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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回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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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肚子坏水的龙太子并未留意到母亲和姐姐那边的动静。
他要是知道龙母将他当作楷模,还号召女儿们来学习,一定会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不过眼下当着那无知鸟儿的面,敖印却可以堂而皇之的拿乔,良心上没有半点不安:夫夫之间的事,怎么能叫骗呢?
白啾愁眉紧锁,小心的搀扶着敖印的肩膀,慢慢朝寝宫的方向挪动步子,但因敖印整个人几乎挂靠在身上,这样简单的动作对他而言颇为吃力。
白啾忍不住轻声埋怨了一句,“你好沉啊!”又觉得到底书生文弱好,如他意中人那般青松翠竹般的姿态,才堪为君子风度。
敖印与他相处了这些时日,几乎可说是白啾肚里的蛔虫,怎会猜不出他此刻所想?然而敖印-心中也只暗哂而已:呵呵,那是小胖鸟没见过书生脱衣裳的模样,才会被假象蒙蔽过去。
他做人的时候可也是非常注重锻炼的。
白啾回到寝宫,腹中早就空了,早上睡得迟,请安又浪费了半日,要是在平时,他早就大快朵颐起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白啾虽然不吃虫,却也从不肯亏待自己的肚子。
不过龙宫不比家中,凡事诸多规矩掣肘,小胖鸟纵使饿得嗷嗷直叫,也不敢越过敖印擅作主张。
敖印瞅着他坐立难安的模样,心内便洞若观火,大发慈悲地命人传膳来。他最近正在习练辟谷之术,其实是用不着进食的,不过让人陪他饿肚子那就太残忍了。
须臾侍从端上饭菜,白啾的一双眼睛立刻发起了光,可怜他胃里早就警笛大作,却还是十分体贴贤惠的将碗盏向敖印面前推了推,道:“殿下先用。”
是谁将他教导成这样一只循规蹈矩的鸟儿,还是他自己学来的?但不管是哪一种,敖印此刻的心情并不算好,尽管白啾此时的言行更合乎龙宫的要求——作为王妃应有的仪态,可他更怀念从前那个灰不溜秋、却敢任意宣泄情绪的丑啾啾,他会恼他、会怕他,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如同对待陌生人般的尊敬他、对他客客气气。
他需要的不是尊敬,而是爱。
敖印原打算戏弄够了便尽快拆穿身份,两人好甜甜蜜蜜过日子——他简直一刻也等不得。但是现下看来,此事还需要下点别的功夫。他需要将白啾的印象扭转过来,就算胖鸟儿对于龙宫仍是生疏畏惧,至少在他面前该稍稍放开一些,床笫之间尤其应如此。
敖印从心猿意马中回过神来,就发现白啾仍在眼巴巴望着他,大约他不先吃,对方也不敢动筷子。
敖印只得端起一碗粥小口小口啜饮着,小胖鸟这才放心释虑,悄悄瞅他一眼,将离自己最近的一碟米糕飞快扫进嘴里。
他那胃就像个无底洞,很快几样点心就不见踪影。白啾吃得腮帮子鼓鼓,一面还留神偷看他,生怕他看出自己的不逊。可是敖印说过他不爱吃甜食,所以白啾专挑他不喜欢的下手,想来是没问题的。
敖印纵使心明眼亮,面上却不露声色。不同于小胖鸟那谨慎又豪迈的吃相,敖印的动作却狼狈多了。他戴着面具,本就不利于进食,加之为了伪装病弱,几根手指头亦颤颤巍巍,仿佛举动十分艰难。
结果一碗香喷喷的糯米粥被他吃得满地都是。
白啾看着都快心疼死了——不是心疼人,是心疼粥。想他一家子虽是地仙,日子过得也和普通的雀儿差不多,每逢冬天还要为了食物发愁,偶然碰上稻田里散落的谷米都欢喜得不知所以,觉得是难得的加餐,结果在龙宫被这样糟蹋。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白啾忍不住道:“殿下身子不方便,不如由我来喂您吧。”
敖印自然乐于从命,觉得这是小胖鸟关爱自己的缘故,遂老老实实张大嘴。
白啾小心的给他揩拭面具上的污渍,继而用汤匙舀起一勺米粥,仔细的放入龙太子口中,一壁问道:“烫不烫?不然我给殿下吹一吹。”
敖印含糊点了点头,活龙不怕开水烫,他其实根本试不出这粥的热度,不过乐得让小胖鸟多服侍他一会儿。谁叫白啾面相这么乖,让人见了就想欺负。
敖印深深为自己感到汗颜,他好像无形中扮演了恶婆婆的角色。
白啾却没觉得有何委屈的,在他看来不过是履行义务,要是他的爹娘或是龙母娘娘生了病,白啾也会耐心服侍他们,无他,怜贫悯弱而已。
小少年微垂着头,轻轻的向碗面上吹气,侧面轮廓分明,肌肤皎洁细腻,端好如画中人。
敖印看着面前露出的一截纤细白腻脖颈,难免有些蠢蠢欲动,很想凑上去抱着白啾的后脑勺来一个热烈的深吻,至于后续是更加热切的回应还是一顿毒打,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谅着小胖鸟不敢打他,也打不过他,可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敖印只能勉强按捺住躁动的思绪,在白啾重新盛了一勺放凉的粥递来时,啊呜一口吞下去。
看着病人将一碗薄粥吃得干干净净,白啾心内无比满意,他最讨厌浪费粮食的人了,从前龙三太子就常把点心放着不吃,那还是龙母娘娘亲手做的,亏他怎么好意思!
果然人大了就懂事许多了。
敖印-心道傻鸟儿,那明明是给你省的口粮呀!可惜这些话想解释都无从解释起,幼时的敖印是个傲娇刺头儿,纵使想和小伙伴分享点心也开不了口,只能采用这样迂回的法子,说是怕伤害小胖鸟的自尊心,其实还不是他自己的自尊心作怪!
诸如此类的事不胜枚举,敖印想起来都恨不得给自己一拳,早早地把事情说清楚了,哪来的许多误会?
可惜误会已经铸成,他再懊悔,也不敢贸贸然行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白啾掏出手绢,给他揩了揩嘴角,同情的看着他道:“殿下看起来很累,不如到床上躺着休息一下?”
是真的累。
敖印此时才发觉原来说谎也是相当消耗气力的,他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得先在心里斟酌一番,免得穿帮,可惜谎言一旦撒下,就得编出无数的谎话来圆它。敖印也怕多说多错,反而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他点点头,乖觉的和衣而卧。
白啾给他盖上被子,看着敖印慢慢阖上眼,方才悄然离去——可怜的三殿下,他看起来简直命不久矣。
床上还残留着胖鸟儿昨夜留下的气息,温暖而舒适,敖印原打算假寐片刻便偷偷溜下床,结果在这样难得的环境下,他竟安然睡去。
次早醒来已是天光大亮,敖印睡得太久,因此反而更显困顿,去昆仑山的路上不住打着呵欠。
今日正是回门之期,按礼该去白家见父母的。白啾瞅着夫君这副模样只觉得忧心忡忡,脸色仿佛好了些,可是软绵绵的模样更添病态,总觉得比成亲那日看着还要糟。也许是因为红衣显气色,加之人逢喜事精神爽,那日看着倒和常人无异。
今天他一身雪色缁衣,和白啾梦里的书生倒有些像,可惜是个病歪歪的。
白母的眼睛生得利,亦觉出女婿状态不佳,悄悄将白啾拉到一旁道:“怎么回事,才几日不见,三殿下为何憔悴成这般,看着怪瘆人的。”
该不会是被她家宝贝儿子给榨干了吧?阿弥陀佛,这罪过可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