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我可能是个假灵媒》羊笔笔羊

33、33.救兵

　　“至少我们不能原路返回，我试过。”许久之后玛蒂率先开口，耸了耸肩，“那面镜子简直比金刚石还坚硬。”她试图笑得轻松一点，但失败了。
　　彼得则不断用手捋着两侧的头发，过了一会儿说道：“你们知道卡尔·萨根是怎么解释宇宙中其他维度的吗？”
　　其余三人默默看着他。

　　“好吧，”彼得说，“所谓的其他维度，通俗来讲也就是另一个世界。”
　　玛蒂问：“像平行宇宙那样？”
　　“对，也就是所谓的‘多世界诠释’。”彼得在说了几句之后逐渐变得流畅起来，略带兴奋地继续他的科普小课堂，“布莱斯·德维特曾这样形容，即宇宙进行100次略有缺陷的自我复制，不停地分裂成进一步的复制，而最后变得面目全非。”
　　巴基口气温和地打断他：“很精彩，但或许现在不是上物理课的好时候。我想你大可以把这些废话省掉，因为没人能听得懂。”
　　“我不是想说这里是什么平行宇宙，”彼得脸孔有些发红，不过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但本质上它们很相似。我们的世界，和眼下的这个世界。”他说着轻轻跺了跺脚。

　　乔问道：“我们怎样才能连通这两个世界？”
　　“这就是我想说的。”彼得激动地说，“理论上来讲，这两个世界、两个时空应该永远都不会接触。但如果，”他将自己的手掌对折起来，举在面前，“如果在更高的维度进行折叠，将这两个世界挤压到一起，那么连通就是有可能的。”他说着兴奋地看着众人，似乎期待某种热烈反响。
　　巴基抱着胳膊看了彼得一眼，确定他把话说完了，便说道：“听上去很振奋人心，但我们怎么，”他说着故意做了个苦脸，“怎么在更高的维度进行折叠？”

　　“不需要，既然我们能够过来这个世界，说明连通的条件已经达成了。”彼得说道，带了几分希冀地看着他们，“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通道是现成的，不需要我们再费事了。”
　　乔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中流露出太多的失望：“但那条通道是单向的，彼得，我们只过得来，但出不去。”
　　“就像地铁站里那种单向通道？”玛蒂忍不住问，“那我们能不能干脆把单向闸机破坏掉，我是说，如果真的有单向闸机这种东西的话？”
　　彼得用力摇头：“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这条通道已经存在了，它就一定是双向的，就好像你把一面墙打通了，没道理只能从一面过来。”
　　“那你怎么解释我们没办法回到自己的世界呢？”玛蒂有些尖锐地问道。
　　“因为这条通道不是我们平常理解下的通道。”彼得抓耳挠腮，想要把问题解释清楚，“它就在那儿，但不是可以随意通过的。就好比有一条电路是可以连通的，但连通需要达到一定的电压等级。无论是正向连通还是反向连通，都需要一定的条件。”

　　巴基的表情大概就跟主修美术的艺术生不小心走进了天体物理学讲堂一样。他可以精通格斗器械，可以学会说很多门语言，顺便掌握一下黑客技术。但探索宇宙奥秘？多谢，还是算了。于是他叹了口气，直截了当地问道：“什么条件？”
　　“通常情况下，需要非常多能量。”彼得回答，“虽然比不上建立通道需要的那么多，但也得很大才行，这样才能维持通道保持打开状态。”
　　巴基继续叹气：“所以我们的任务是建造一座核电站？”

　　“不是这种能量。”乔忽然开口，她抬起眼睛望向巴基，“还记得那个女人是怎么说的吗？”
　　巴基微微皱起了眉头。
　　“快乐和恐惧是最好的搭档。”乔把话说完，“这就是我们来到这里的条件。那个女人只是像海妖一样诱惑了我们而已，但真正让我们走到这一步的，是我们自己。我们这些人所产生的强烈的快乐和恐惧，正向打开了那条通道。”
　　巴基舒展开眉头：“那么反向打开通道的条件应该是……”他孩子气地冲乔眨了眨眼睛，和她一起说了出来：“痛苦与悲伤。”
　　“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自己难过一点儿？”玛蒂忍不住咧开嘴，随即又把嘴巴闭上。
　　彼得打了个响指：“就像《随风而来的玛丽·波平斯阿姨》里面讲的那样。”
　　巴基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揶揄的眼神好像在说：好吧，真没想到这故事竟然还没过时。

　　然而乔却摇摇头，说道：“没那么简单，反向打开通道要更困难。琳达之所以邀请了这么多人，就是因为人越多，情绪的总和就越大，打开通道也就越轻松。但现在其他人都……”她低头想了想，“也许我可以试试，试着把情绪无限放大，或许能达到所需的效果。”
　　“你确定？”巴基有些担忧地看了乔一眼，不过没有出言反对。也许是因为他知道，乔可能是唯一能够打开通道的人。
　　乔点了点头，然后轻轻舒了一口气。她说：“之前通道都是借助镜子形成的，也许我们也需要一面镜子，大镜子。”
　　“这个穿衣镜怎么样？”玛蒂说着扯下了墙边扇着的一大块暗红色绸布，露出了后面与人等高的镜子。
　　乔下意识地朝镜子望去，有那么一瞬，她在镜子里看到了艾娃·迪尔伯恩·汉尼根的脸，但那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对玛蒂点头道：“当然可以，棒极了。”
　　然后她上前用手掌贴住镜面，心脏跳得有一些快，但还不算太糟。身后的蜡烛发出短促的爆裂声，室内的光骤然明亮，复又黯淡下去。
　　乔闭上眼睛。

　　然后她听到彼得·帕克对她说：“我来帮你。”
　　乔有些惊讶地回头朝他看去，疑惑地问道：“你说什么，彼得？”
　　“我说让我来帮你，我知道我的力量大概微不足道，但多一个人总是好的。”彼得说着深深吸气，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乔摇摇头：“相信我，彼得，你一个人真的帮不了我多少。与要打开通道所需的相比起来，你的力量实在太小了。”她说完咬住嘴唇，因为看到彼得往后缩了一下。
　　但这也是事实，这群还未尝过人生百味的小孩子，又能有多少痛苦与悲伤能拿出来呢？相比之下，快乐和恐惧的确要更廉价一点，至少对于孩子而言是这样的。
　　“那加上我呢？”巴基忽然问道，抬起之前沉思时低下的头，冲乔笑了笑。
　　“还有我。”玛蒂举了举手，“拜托，乔，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把风头都抢走吗？”

　　乔默默地看了他们一会儿，最后终于伸出了一只手。
　　玛蒂立刻拉住了她，然后回头拉住了巴基的手，她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镇定，但却足够坚定。巴基则看了眼身旁的彼得，一边把手伸给他，一边扮了个鬼脸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一般不和男人拉手。”
　　彼得则因为被巴基称为“男人”而高兴得涨红了脸。

　　“好了，伙计们。”乔也笑了笑，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感动，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对他们说道，“我需要你们现在忘记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想都不要去想。把你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回忆上面，不快乐的回忆、甚至是糟糕的回忆。”
　　玛蒂勾了勾嘴角：“比如说和男朋友分手。”
　　“比如考试不及格。”彼得耸了耸肩，当然他指的是体育课。
　　巴基没说什么，但他的确在回忆那些许久未曾触碰的往事，苦涩得有如四月新生嫩叶的汁液。

　　乔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她好像再次回到了实验室，看到了马克·哈兰流下血泪的眼睛，他最后说出的是儿子的名字。她看到了那个躲在柜子里的孩子，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显得如此空白，也许永远都无法恢复神采。
　　究竟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还清这些血债？答案将是无限。因为大西洋的水都无法洗清她双手染上的鲜血，因为这是她一辈子的枷锁，而她想要弥补。向万能的上帝发誓，她真的想要弥补。

　　然后乔看到更多，不仅是属于她的，也有属于别人的痛苦。她看到玛蒂拎着沉重的行李独自走出火车站，走进这个陌生的城市，头一晚在简陋的旅馆里趴在枕头上哭。她看到彼得被人狠狠推倒在地上，那个领头的管他叫“微不足道的帕克”，而除非身临其境，你真的很难相信这类话对人能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还有更加黑暗的画面，浓重的血腥气、哭喊声、枪炮声……

　　乔忽然意识到，原来不止是她有痛苦的权利，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而感到痛苦。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是成年还是孩子，他们的痛苦都是真实的。
　　她或许可以自以为是地认为，他们所痛苦的事情根本微不足道，但她不能质疑他们的痛苦。
　　在更遥远的地方，沉重的齿轮被推动的声音缓缓响起，通道朝向他们这一边，正在一点一点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