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李木米

11、第十一章 微妙的气氛

　　Victor将我拉到了底特律的河边，我有些不满的撇撇嘴。但最起码，他没有带我去看投影放映的海洋。
　　之前，有个女生邀请我去看水族馆，结果她把我带到了她的家。然后我坐在沙发上，看了一晚上的鱼缸。
　　这不能怪她，她小的时候，也想去水族馆玩儿，结果她爸就把她带到海鲜市场溜达了一圈。
　　当时，市场内有人正在杀鱼，吓得她整整哭了一天，做了一个多星期的恶梦。
　　后来，她都有了心理阴影，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吃海鲜。
　　Victor与我坐在河岸边的草地上，威风吹起他的发梢。不得不说，这家伙长得真不错，就是脑子有点儿不太正常！
　　Victor看向我，我急忙收回目光，他罕见没有笑，眼神儿之中带着一丝忧伤，问我道：“Elijah，你知道海与河的区别吗？”
　　我想了一下，十分认真的回答道：“海水很咸，河水有泥土的腥儿！”
　　Victor笑了，不过他的笑容，不似之前那么明朗，对我道：“Elijah，你应该对气味儿很敏感。”
　　说完，他望向死气沉沉的河面，轻声道：“海能够将自己送去万里之外的远方，河只能被永远的囚禁在一个地方。而且神秘的海洋，拥有永恒；而河水，可能会干涸消失！”
　　我看着Victor刀削一般的侧脸，被他脸上淡淡的忧伤，深深的吸引。
　　Victor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个口琴，然后放在嘴边吹奏起来，是我熟悉的前苏联经典曲目《三套车》，也是我唯一知道的俄罗斯民歌。
　　清脆嘹亮的口琴声音，像是生命力顽强的雪精灵，欢悦的在冰雪覆盖的伏尔加河冰面上载歌载舞！
　　我有些恍惚，不由自主的用中文哼唱起来“......乘车人问那年轻的车夫，为什么独自忧伤，为什么深深地叹息，歌声中充满凄凉；好心人我的爱情受折磨，我爱她快一年时光，可恨那工头阻拦我们，痛苦只能往心中藏......”
　　浪费时间，就等于浪费生命！
　　我是一个不喜欢浪费时间，又循规蹈矩的人。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明天可能会迟到的我，却完全沉醉在口琴声中，不想回家。
　　月光下的底特律河，闪烁着银色鱼鳞一般的晶莹光斑，就像是有无数的大马哈鱼，从贝加尔湖飞跃到了底特律河，正在狂热的翻滚庆祝它们的惊人之举。
　　Victor仰头看着天上圆得像是一个银色圆盘的月亮，问我道：“Elijah，你喜欢星星还是月亮？”
　　我立刻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喜欢星星。”
　　我真的很喜欢星星，所以书包上面一直挂着一个星星的挂件，房间的书桌上，还摆着一大瓶的星星糖。
　　我觉得，星星像极了恋人的眼睛，也像极了心中最原始的纯粹，令人充满幻想！
　　小的时候，我在夜晚感到孤单的时候，很喜欢坐在院子里面，傻乎乎的同天上的星星对话。
　　那时候，我一度想要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叫“Star”。
　　Victor听我这么说，笑我像小孩子一样天真，他躺在草地上，将双手放在脑袋下，凝视繁星点点的夜空道：“我喜欢月亮。”
　　Victor没有说他为什么喜欢月亮，而是扭头又问我道：“Elijah，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也躺倒在草地上，凝视天上一闪一闪，像是在朝我眨眼睛的明亮星星，答道：“去中国！”
　　Victor对于我的答案十分费解，笑问我道：“就因为，你中文说得好？”
　　不止一个人在听到我的梦想之后，感到十分的费解。每一次有人问我原因的时候，我都会心情复杂的回一句：“归属感！”
　　Victor越发的感到莫名其妙，笑着扭头对我道：“Elijah，你还真是一个令人看不透的有趣儿人。”
　　我才想说，Victor才是一个神秘又奇妙的人！
　　Victor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忽然坐起身，凝视波光粼粼的河水，莫名其妙的又问我道：“Elijah，你说跳进河里，最终会漂流到哪里？”
　　我有些警戒的盯着Victor，不知为何，就是会觉得，他会突然做出跳进河里的这种疯狂又惊人举动。
　　然而，只是我自己想多了。
　　Victor并没有去跳河，而是又问我道：“Elijah，你觉得，上帝真的存在吗？”
　　自从我十五岁梦遗之后，就几乎很少再陪着索菲亚外婆去教堂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悠悠开口道：“我相信上帝存在。但是，他并不存在我的世界里面。”
　　我说这话的时候，Victor双手撑在草地上，扭头静静的凝视着我。
　　我也扭头看向他，不知为何，也想要问他相同的问题，但是我未能问出口。
　　Victor静静的看着我，然后将脸缓缓的凑近我，我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
　　Victor的眼睛，绿得像是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
　　我像是将脚伸进冰凉湖水的旱鸭子一样，一下子就绷紧了身体。
　　一阵夜风吹过，Victor的脸距离我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了。然后。我忽然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声音响如惊雷！
　　Victor被我喷了一脸的口水，大笑着捂住了肚子，就差点儿没在草地上打滚了，我尴尬的只想一头扎进河水中。
　　笑够了的Victor，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俄语，然后站起身，朝我伸出手道：“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拍开他的手，想要自己站起身，结果脚踩到了鹅卵石，摔了一个屁股蹲！
　　Victor再次发出丧心病狂的笑声，我真担心他把自己笑背过气去。
　　我狠狠的瞪了一眼Victor，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对我调侃道：“Elijah，你太有意思了，是马戏团出身吗？”
　　Victor这家伙竟然都笑出眼泪了，我十分生气，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不发一言的一屁股坐在了车上。
　　Victor也坐到了车上，看着我，十分没诚意的笑着抱歉道：“Elijah，不是我故意笑话你，是你真的太有意思了！”
　　好吧！我是一块儿很好的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