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撞进怀里》提灯夜行

9、第 9 章

　　昏暗潮湿的小巷里，程琛意外地回过头：“燕戚 ？”
　　“嗯。”燕戚应一声，视线缓缓从他额头上划过，忍不住问他：“你头上？”

　　程琛领着她穿过小巷，时不时提醒燕戚留意脚下的垃圾，听到她的问话，苦笑地抬手摸摸自己伤处，明显踌躇会儿后说：“走路撞得。”

　　燕戚嗤笑一声。

　　出了小巷，另一头是一片破旧的老式居民楼。

　　深灰色的墙皮一块一块剥落，墙根阴暗处长着长久不见太阳而冒出来的青苔。灰暗暗的窗口里伸出长长的杆子，挂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横七竖八着，分割了本就狭窄的天空。

　　这可能是每个城市都会有的角落，仿佛被时间遗忘，古老，破旧。跟街道另一边的世界格格不入，又是它以前的模样。

　　燕戚跟在程琛身后，有点好奇的四处打量，嘴上道：“你要找借口也找个像点儿样的行吗？”
　　程琛点点头，痛快承认了：“这样一时半会哪里能想到，就别拆穿了。”
　　行。

　　燕戚不是不识趣的人，对方表明不想多说，她也不会讨人嫌地追问。

　　程琛明显对这里也不熟悉，带着她转了一圈，最后也只找在一家超市门口，找到可以供人坐下休息的小长椅。

　　说是超市，其实不过是家开在居民楼一楼的小卖铺，焊着防盗窗的窗口挂着个小超市的霓虹灯牌，闪着五颜六色刺眼的光。

　　燕戚撩起帘子进去转一圈，停在冰柜前说：“吃冰棍儿吗？我付钱。”
　　程琛没客气，过来侧着身子低头看看，选中一款，燕戚也随便拿了一个，就去柜台结算。
　　“五块。”柜台后年轻的小老板一心扑在动画片里，不耐烦地抬头扫一眼，张口道。
　　燕戚不在意地耸耸肩，拿着手机四处看了一圈：“你这二维码呢？”
　　“什...什么？没有。”小老板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头都不抬的应付。

　　燕戚wokao一声，一时不知道该吐槽老板这么差的态度还是该吐槽一线大城市也还有不能电子支付的地方。

　　她放下手机窘迫地摸摸口袋，这就尴尬了……

　　程琛靠门边上已经拆开了包装，刚咬一口就顿住，对上燕戚看过来的目光，也不抱希望的摸摸口袋。

　　完了。

　　可能一动不动的两个人终于引起了小老板注意力，他狐疑地看着他们重复道：“五块！”
　　“老板，你有手机吗？”燕戚试图挣扎。
　　小老板幽幽的视线扫过来，操着小奶音控诉：“我妈不给我买。”
　　燕戚和程琛：“……”

　　过了一会儿。
　　门帘一撩，程琛低着头微微弯腰先出来，语气微妙地对身后燕戚说：“你还挺有办法。”
　　燕戚想着刚刚自己拿着手机给小孩往游戏账号充点券的情景，哼笑一声：“反正是比你有用。”
　　程琛可能也想到一起了，俩人莫名对视一眼，都笑出了声。

　　燕戚咬着冰棍坐到超市前一排长椅上，程琛也坐了过来，把手里的袋子放在身边。燕戚随意一瞥就看见了透明塑料袋子里装着的几桶泡面和明显的烟盒。

　　她想起上次在操场问他抽不抽烟程琛无辜的样子。
　　“没，昨天在网吧粘上的。”
　　他还甩锅赵大河他们，这个大骗子。
　　“大骗子！”

　　“啊？”程琛迷茫的回头。
　　燕戚指指塑料袋里烟盒：“这个，恩？”
　　程琛反应过来，毫无诚意地道：“抱歉。”

　　也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窘迫到习惯了，语气毫无波澜。
　　燕戚看了看随着他抬手的动作露出骨节上细小的擦伤，视线上移又看到洁白的纱布，哼一声表示懒得理他。

　　倒是程琛开始没话找话，问她饿不饿。燕戚摸摸肚子，别说，已经在叫了。
　　“礼尚往来，请你吃泡面。”程琛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挑个味道，起身准备跟小老板借个热水去。
　　燕戚手已经伸过去了，嘴上还嫌弃地挑剔着：“什么垃圾食品啊，我……”

　　“那你吃不吃？”程琛直接打断她。
　　“吃……”燕戚为了肚子决定不跟他计较，翻了翻塑料袋喊程琛：“喂！我能不能要你手上海鲜的那个？”

　　“不能。”

　　徐风习习，树影摇曳。角落里夜猫嚎叫，飞虫扰着小腿。燕戚忍不住跺跺脚，后来觉得坐着吃实在不便，干脆蹲下去，把泡面放在椅子上。

　　程琛在旁边冷眼看着，一手端着桶香辣的泡面，一手拿过矿泉水仰头灌水，喉结上下缓缓滑动发出咕咚的声音，燕戚视线忍不住被吸引过去。

　　程琛拧上盖子舔舔嘴唇：“你干嘛？”

　　“你这人怎么和传闻一点不一样啊？”学校里那帮人把他夸的都要成神仙了，可事实上这人随意懒散，那点高冷还不如说是骨子里的万事不上心。
　　“你是说四中那些帖子说的？”

　　燕戚点头。

　　他无奈仰头：“照他们的说法我连饭都不用吃的，这帮人都是闲的吧？”
　　他又看了看埋头吃面的燕戚，随口道：“你不也跟那些传闻不一样。”
　　“那些啊，”燕戚戳戳剩下点根的面条，声音低下去，“你竟然也知道。”

　　程琛看着边上燕戚低垂的毛绒绒的脑袋，头发细细软软随便扎着。他手指微动，有点后悔提到这个话题了，不应该聊太深的。

　　“我还以为你都不关注这些呢。”燕戚继续道：“也对，当时热热闹闹的四中少有人不知道了吧。”

　　程琛没说话，心里倒是挺赞同的。当时四中校园里全是在说她的事的。一套统一的说辞和所谓的燕戚欺辱同学致人退学的证据，还印了很多狗屁不通传单，守在在四中上下学的路口见人就发。

　　真的可以说很恶毒了，高中生哪见过这种疯狗手段啊，一时间不少人都信了。
　　“你这是得罪谁了？”程琛都忍不住感慨一声。

　　燕戚抬起头，借着暖黄灯光看向他：“你问都不问下情况，这么信任我？”
　　“啊？”程琛对上她莹亮目光，一触即离扭过头避开：“大概因为你‘欺辱同学’时我正在现场吧。”
　　“哈？”这会是燕戚懵了：“怎么可能，你又不在光耀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