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撞进怀里》提灯夜行

32、第 32 章

　　教师办公室里，程琛过来取书。
　　美术、音乐等课的教材今天才到，虽然课是一定不会上的，但书该发还是要发的。
　　老班把程琛叫过来，让他点出数，抱回去发了。

　　七班一共43人，程琛照着人数点好课本，放到老班桌子上，拿张取书表填好让他签字。
　　老班正打着电话，一边跟电话那头嗯嗯应着话，一边在程琛指的地方签个字。

　　“行了行了，我撂电话了，我这有点事儿，”老班这么说着就挂了电话，叫住程琛，“程琛啊，最近压力是不是有点大？”
　　程琛要离开的脚步顿住。
　　“来坐这聊聊。”
　　程琛无奈坐下：“老师……”

　　老班语气平和：“不是说我一个人这么感觉啊，我听其他任课老师反应，说你最近作业做的情况不太行，当然啊，是跟你自己以往比。”
　　老班看他一眼：“是不是时间有点紧？”

　　不承认也不行，确实没别的理由，程琛只能点点头：“确实有点。”
　　老班组织下语言，委婉地问：“是不是竞赛那边比较忙？”

　　程琛垂下眼，已经知道了老班要说什么，便先开了口：“可能因为我兼的项有点多。”

　　想说的已经被说了出来，老班清清嗓子，又问：“那为什么要参加这么多比赛啊？精力太过分散，反而不容易出结果。”
　　在他们心里，程琛绝对是成熟稳重的人，不至于看不清这些。

　　程琛心底“腾”地升起些烦躁，不是烦老师的关心，而是烦自己糟糕的生活。
　　凭什么其他同龄人能轻轻松松地上学，每天的烦恼也不过是作业能不能完成，最大的压力也就是学业上的，而他却有这么多麻烦。
　　这种不平衡让他第一次这么直白地道：“因为我需要这笔奖金。”

　　说完，程琛就后悔了。
　　何必呢。
　　他一点也不想让自己的窘迫被别人知道。
　　所以，在老班接下来的连声追问中，程琛缄默不语。

　　老班心中不解。
　　他脑子里回忆着程琛的家庭资料，怎么看也不像会缺钱的样子啊。

　　老班最后没办法，嘱咐道：“不管怎样，有问题都可以来找老师，不要自己硬扛。你还是学生，还是未成年，求助大人并不丢人。”

　　程琛点头，知道老班是好意，他是个负责的好老师。但程琛实在不想再多说什么，便抱起那摞书，道：“谢谢老师，那我回去发书了。”

　　“去吧。”老班拿起保温杯暗叹口气，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找程琛高一的班主任了解下情况，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转念一想到程琛以前的班主任是苏前程，想到要和苏前程打交道就开始头疼。
　　也不知道怎么惹他了，这苏老师看他百般不顺眼。

　　竞赛培训这活儿本来学校领导也是安排他去来着，结果被苏前程强硬抢了过去。就算老班对带不带竞赛没多大执着，这苏老师这么办事也让人不高兴。

　　周五这天晚上放学。
　　因为周末，住校生也可以回家了，所以同学们都很兴奋。燕戚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听着耳边同学叽叽喳喳地讨论去哪儿玩的声音。
　　只听见燕戚比较熟悉的唐博宇哀嚎一声：“还想去哪儿啊！我周末的时间都被各大辅导班塞满了，不然我们相约辅导班吧？”

　　燕戚轻笑一声，心里的紧张得到些许缓解。
　　她从书包夹层拿出邀请函，递给程琛：“这周日我生日，晚上一起来聚聚？”

　　“基本都是熟人，你都认识。”怕他不来，燕戚又紧忙加句，然后又道，“中午我爸爸在酒店也要给我办个宴会，不过就是找个由头和生意伙伴联系联系感情。我露个面就走，你们下午就可以过来了，我们玩到晚上，通宵也可以！”

　　燕戚一边叨叨一边心想：完了，话太多了会不会被看出其实很紧张。

　　程琛诧异地接过来，看一眼道：“我都不知道你生日到了，怎么不早点和我说，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想到这，程琛不禁有些头疼。他连朋友都没有，还真没有经验。
　　燕戚：“没必要，就朋友们聚一起，不用准备礼物，人来了就行。”

　　程琛没应，心里暗自盘算着。

　　礼物不礼物的燕戚真的不在乎，要真想收礼物，她生日那天在酒店能收到一堆。但燕戚确实很想暗示下，暧昧已经酝酿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捅破玻璃纸了。

　　燕戚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说明白，嘴巴张了几下，只好色厉内荏地威胁，假装凶巴巴地道：“我不管，反正你必须来，不来你就完了！”
　　燕戚委屈地想：大不了我来主动，反正看你也不是很机灵的样子。

　　也不知道程琛跟她到底有没有默契，燕戚离开的时候都还在忧虑。
　　总之，答应来生日聚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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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琛在回去的路上都还在琢磨燕戚反复的欲言又止是为了什么。
　　燕戚从来不是能忍住话的人，到底是什么让她这么迟疑呢？

　　正想着，程琛手机响了一下，他点开一看，是燕戚在群里又发了一遍周日聚会的时间地点。
　　这个群是燕戚以前拉的，里面都是赵大河、李停他们这些人。
　　是何博不是河伯：[放心吧放心吧，不止去，我们还都给你带了好东西。先给你看看我的。]

　　土气又艳俗的大红条幅上，白色的字体写道：[大海啊全是水，燕戚啊全是腿，对象啊从来没有，脱单啊全靠队友。]

　　大河向东流啊：[你干嘛，不是说咱们悄悄挂上吗？]
　　是何博不是河伯：[我给@程琛看看，快来加入我们，一年一度能坑燕戚的时候来了。]

　　程琛看着群里刷消息没说话，看着看着突然就悟了。
　　何博这是特意给他看的，在暗示他。

　　暗示他什么？
　　程琛心跳开始加速，“砰砰” 声敲击着胸膛。

　　突如其来的惊喜一瞬间冲破他大脑的防线，少年人幸运地被爱神眷顾，便再也不顾那么多困难，只觉得有满腔的勇气要走到一起。

　　他的手不禁紧张地握拳，骨节瘦削的双手带着淡淡的青筋。

　　公交车哧的一声停下，程琛看一眼站名,大脑空白地跟着人群下去。

　　站台旁高大的梧桐树上几片树叶晃悠悠地落下，身旁买菜回来的阿姨们暗暗打量着程琛，附近老居民区，都是处了十多年的邻居，互相知根知底。
　　程琛这么一陌生面孔实在显眼，阿姨们不禁暗暗猜想这俊俏的后生是谁家的。

　　程琛没注意到阿姨们直白的目光，持续发呆，直到旁边一阿姨问他：“小伙子怎么还不走哩？找不到路啦？”
　　程琛猛地回过神，不好意思地冲阿姨笑笑，谢过她的好意，大步穿过了马路，走进熟悉的小巷。

　　以程琛贫瘠的想象，实在想不出什么有意义的仪式，干脆一边往超市走一边打开了手机。

　　周六日没办法再继续在食堂解决餐饭，他只能继续买些速食对付自己。

　　网上别人夸得天花乱坠的意见被他一一比较又一一否定，总觉得都不完美。
　　他干脆又放弃能从别人的经验里得到什么，因为一旦带入他和燕戚，程琛的选择就不自主地变得挑剔。

　　掀帘进小超市时，程琛的脑子还被各种想法填满，满心地想燕戚会喜欢什么。

　　“哥哥！我在喊你！”小老板气急败坏的声音终于拉回了他。
　　程琛心不在焉：“嗯？还是老样子，我拿些……”

　　“不是，哥哥，你听我说，”小老板有些着急，“你是不是惹什么事了？昨天有两个人总来你家门口等你，还跟我们打听你来着！你自己一个人住太危险了，要不先别回去了。”

　　程琛晕乎乎的大脑终于清醒，他转过头，进来后第一次认真看向小老板，冷声问：“长什么样？”

　　小老板被程琛突然冷下来的脸吓一跳，竟然有点害怕，指了指门外道：“那个男的今天又来了，等了有一会儿了，要不你悄悄看一眼？”

　　程琛摇摇头，心里猜到是谁了。
　　“不了，我认识。”

　　“啊？”小老板傻眼，“那怎么联系还靠偶遇啊，不熟吧？”

　　程琛已经掀帘离去，只听他凉凉的声线传来，道：“我父母。”

　　小老板：“？？？”
　　小老板傻眼道：“哥哥还有父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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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俩怎么还不在一起！气！
我不想写两个人的拉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