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秦始皇》沈白桃

7、返尸

　　“地狱道？”赵月泽一听便暗暗慌了神，本以为所谓的力量和记忆只是关乎到自己一个人的事，没想到还会牵扯到这么多人。其余九位星君......魏冉之前就说过像他和刘邦、白起这种‘不能称之为人类’的人还有许多，指的就是这些人吗？赵月泽想起周天十四星的说法，可在场的人里面，魏冉、白起、刘邦和自己之外，不是应该还有十位星君吗？

　　鬼谷子究竟是算错了还是有什么隐情。
　　另外，自己的存在居然有这抑制上古魔神的力量？

　　“紫薇星君暂时不必恐慌，目前形势对我们来说还算有利。”鬼谷子呲溜的吸了一口鱼汤。
　　“没错，你现在休养身体就好。后天出发之后到达目的地了自然有分晓。另外，师尊刚刚给你疗伤之后应该伤口应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白起对着赵月泽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可以拆开绷带看看。”
　　赵月泽揭开绷带，刘邦用喂猫空闲出来的一只手拿起床头的小镜子递给赵月泽。只见先前不断渗血的伤口处已经变成了一条若有若无的红痕。
　　赵月泽十分不好意思的谢过鬼谷子，鬼谷子却道：“星君客气了，给徒弟收拾烂摊子我都习惯了。一会儿我还会再给他疗伤。”

　　赵月泽看着白起愈发苍白的脸色，此时微微皱起眉头愧疚的样子显得十分憔悴。
　　鬼谷子不紧不慢的在刘邦腿上趴着享受着鱼汤，大家都在盯着他吃东西的样子，把他盯的怪不好意思的。汤喝的差不多了，他又轻盈矫健的蹦到白起腿上，嘴边还被一小片鱼汤给打湿了毛。白起注意到了，于是扯过床头的纸巾，轻轻地扶住它的小脑袋给他擦嘴。

　　此时，魏冉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离开了房间到走廊里接听。
　　刘邦正为赵月泽削着苹果，无心抬头，赵月泽便半躺下来，看着鬼谷子和白起的互动，白起照顾一只小猫的样子让他觉得甚是有趣。
　　鬼谷子伸出小爪子，刚按在白起手掌上想要给他疗伤，触到了几秒之后，忽然像是受到了惊吓，细长的尾巴竖了起来。
　　那双紫金眸子与白起的双眼对视了几秒，俩人都并无话语。鬼谷子似是放弃了疗伤之事，脑袋有些失落的微微垂下，它收回了自己的小爪子，嗖的跳到了白起的肩膀上，小脑袋瓜蹭着白起异常白皙的脖子和耳朵，像是在感受什么？不过蹭了几下，它便一滞，停了不到片刻却又恢复了。白起用手把它带下来，一人一猫都安静了。

　　赵月泽发现了明显的异样，怎么了三个字还未问出口，鬼谷子便察觉到了，先行开了口：“为师累了，晚上再替你疗伤吧。”
　　白起点了点头，眼里是一片虚无。

　　他们在瞒着我什么？这是赵月泽的第一反应，不过既然他们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么就算问也是问不出来的，当下还不如装个傻。
　　刘邦笑嘻嘻的递过来削成兔子的苹果，赵月泽说了声谢，咬了一口，心思愈发沉重起来。

　　魏冉很快就接完电话，回到屋内，神色凝重的说：“王翦给我来了电话，是关于包着那把陨灵剑的白帛的事。白起，我先问你第一个问题，那帛书你为什么要用全篇加密的方式写，你想隐瞒些什么？”
　　“全篇加密？”赵月泽露出不解的表情。

　　“这帛书是白起以血为墨写出来的，然而除了第一句‘吾剑陨灵’之外，其他部分全部被白起用血涂掉了，刚刚王翦教授打来电话说已经把其余字迹全部复原了，然而文字的排列组合却很异样。这么说吧，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虽然都识得小篆，但这份文字除了白起，谁都看不明白。”魏冉诧异的看着白起：“文字的具体内容其实不算最重要的，王翦刚刚和我说的最可怕的在于，他由于好奇，在复原字迹的时候试着用星君之力感应了一下那看似普通的白帛，结果发现，那并不是普通的白帛，是玄女纱。”
　　“王翦教授也有星君的力量？”赵月泽吃惊道。
　　“没错，他也是你曾经麾下的一员将领。但现在这不重要，白起，你到底瞒着我们做了什么？玄女纱怎么会在你那里？”
　　鬼谷子听到这话，和白起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露出了了然于心的表情：“魏冉，你一惊一乍的太快，其实这些为师和白起有自己的安排，你瞧瞧你这么一说，把紫薇贪狼两位星君搞的不知所措了。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那就让为师再说几句吧。魏冉，你坐。”
　　众人安静下来，只见鬼谷子微微眯起眼睛，像是要讲述一件很重要的事。

　　“要说这玄女纱，其实就要从上古时代说起了...当年的神魔之战，魔神蚩尤的力量过于强大，操纵不知畏惧和疼痛的复活尸军让天下混沌，九天玄女与十四位星君合力才足以和他交成平手。万分紧急之际，太阳太阴两位星君牺牲了全部之力交与主宰星紫薇，从此变化成了两颗神珠，紫薇星君受到力量的融合，竟从体内产生了上古至尊神才拥有的灵脉，此时的十二位星君终于把蚩尤力战到势颓，封入地脉。而九天玄女斩钉截铁，把自己的法宝玄女纱覆住蚩尤之面，这才得以彻底完成了封印，算是彻底的做个了结。但是后来......紫薇星君被尸军残余所害，力量被封印了大半，太阳太阴两星君之灵合为一体投胎于世，九天玄女也不知所踪。紫薇之力一失，剩下的强力封印只有玄女纱。也就是说，这玄女纱一旦被揭开，可能就会被蚩尤破开封印，那时的人间，就会变成地狱。”
　　除了鬼谷子，此时众人都看向了白起，等待他的说法，但却是鬼谷子替他回答了：“ 玄女纱这件事我早已知道，虽然被取了下来，却用了另一种法子......代替了这玄女纱封印。白起在上面写了什么我大概也知道。这些暂时不必公之于众，因为也并不是能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问题。魏冉你不必怪他，为师自有打算。”
　　魏冉有些气愤，却只能无奈的自嘲道：“师尊不想告诉我就算了，鬼谷学派的事，就当我没资格知道。行了，你们好好休息，后天出发的时候我再来，行李之类的我会准备好。”说罢转身离去。
　　“舅舅！”赵月泽喊道，魏冉却头也不回直直的走了。

　　刘邦对鬼谷学派的话也不好插嘴，只得尴尬的沉默。鬼谷子对着赵月泽十分平和的说：“紫薇星君不必担忧，魏冉这小子的脾气就这样。所以我不告知他，是因为如果让他知道了，说不定会一时冲动而坏事。现下我们所有人最该做的，就是养精蓄锐，准备后天的出发。”
　　赵月泽点头表示赞同，而且从刚刚鬼谷子的话中理解到了一开始疑问的，为什么只剩下九位星君这件事。他这几天接受了太多了新的信息，大脑连续疯狂运转也来不及消化，但偏偏却又因为脑中的封魂钉而无法知道进一步的真相。不过一想到后天开始就会慢慢抽丝剥茧的让一切明了起来，还算是有了个盼头和安慰。

　　到了晚上，刘邦加了张小床准备在房里住下，鬼谷子在白起的枕头边用柔软的毛巾搭了个小窝，三人吃过晚饭，讨论起了要准备的装备行李，准备明天主动给魏冉打个电话一起去准备，说到底怎么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做这些。

　　再说，这么多年了，魏冉的脾气，不说鬼谷子和白起，连赵月泽都知道他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而且魏冉当时不被告知事实的时候受打击的心情赵月泽也不是不能理解，自己还是体谅一下他吧。

　　简单的商讨结束，吹着夏日里清凉的空调，盖着干燥柔软的棉被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吹的众人都开始困乏起来。
　　待确认了赵月泽和刘邦进入梦乡后的平稳呼吸，白起睁开了眼，鬼谷子也十分有默契的醒来，一双紫金眸子在黑暗中流动，白起和鬼谷子轻手轻脚的出了门，两人走到医院内花园上的长椅，一人一猫心事重重的坐在了上面。

　　“傻徒弟，你的返尸开始了。”鬼谷子语气淡淡的，眼神空洞盯着前方。
　　“嗯。”
　　“你的血液现在恢复的速度基本停滞了，为师也无能为力了。”
　　“师尊，我自己也感觉到了，不过离到达完全返尸的地步我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说到底，你要是不把血给紫薇星君，你的能量已经足以抑制住返尸，就算是他被封魂钉所伤没有了记忆，但是灵脉不会有变，只要取回力量还是能够镇压住蚩尤。你何必呢？”
　　“师尊，如果他忘了我...这对我来说，比让我返尸更可怕。”
　　鬼谷子听完这话跳到白起的膝盖上，小爪子在上面气愤的捶了好几下：“我还真是养了个好徒弟！你为了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别低头，看着为师！”
　　白起看向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悠远，像是一汪千年的湖泊：“师尊，对不起。不过这既然是我的选择，我心甘情愿为它付出代价。”
　　鬼谷子把白起从小养大，最见不得他这副默默承受的样子，他又想起了那个整日只知铸剑却会默默把一切打理整洁，魏冉去捉弄他时头也不抬，一身素净白衣眉目如画的少年了。到后来，鬼谷子还是长不大的少年模样，白起却已经不知不觉中从一个小不点儿变得比他还高了。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话多起来的呢？鬼谷子想，对了，是自己用太阳珠扭转时空让他去见紫薇星君之后的事了。

　　这一晃，再回头看。已过千年。

　　鬼谷子想到这些心疼的叹了口气，自我检讨一般道：“归根到底是为师的错，那日，为师若不是带你去见那紫薇星君，你今日的命运也不至如此。你还会是名震千古的破军星君，断不能沦落到......返尸成煞的下场......”
　　“师尊，这也许就是宿命。”白起残缺的右手揉上鬼谷子毛绒绒的小脑袋，安抚着他的情绪。

　　“傻徒弟，待你返尸成煞之前，为师会竭尽所能想办法帮你......”
　　“师尊，我已经害了你太多，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无法恢复人形。返尸一旦开始，再无可逆，这一点我们都清楚。也许返尸成煞也是对我的一个报应，我都想好了，现在还只是个开始，不过也快了......等到那一天彻底来临之前，我会自行到地脉深处做个了断。”

　　白起闭上双眼，像是还能看得到他以前与嬴政度过的那些岁月。
　　那时候，一到冬天，宫廷内院便会下起足以留下足迹的雪，洋洋洒洒，嬴政最喜欢院内那颗梅花树，白雪红梅下他穿着白狼裘驻足看，柔顺的皮毛被凛冽寒风吹的绽出花来，白玉雕刻出来一般的脸庞被这飞天漫地的白色衬的更加出尘。
　　而那双眼睛在看到自己的时候露出的笑意，让万物瞬间失去了颜色。

　　“只要不让他看到我返尸成煞后的那副样子，就好。我会完成...最后一次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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