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秦始皇》沈白桃

17、针锋

　　那狗扑进赵月泽怀里，呜呜的低声撒起娇来。

　　白起看到这一幕，眼神变得柔软起来，轻笑道：“每次它见了你，总是会开心成这样。”

　　赵月泽抱着那名为战风的狗，觉得莫名的亲近。
　　“他在这儿待了多久了？”赵月泽问道。
　　“两千多年了，你前世身死后，它失了庇护，便被逐出宫去，然而却整日围绕在庭前不肯走。最后我找到它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白起回忆起往事有些不忍再提，却还是接着道：“后来在九天玄女的帮助下，赐了它一部分灵力，做了这墓的守护神。”

　　赵月泽最知道狗对主人的依赖和忠诚，听到白起说的这些不由得无比心疼起来，他捏了捏战风的耳朵，在它的额头亲了一大口。
　　战风开心的舔起赵月泽的脸和脖子，把赵月泽搞得湿漉漉起来。然而他仍旧没有撒手，温柔的抱着战风，让它尽情撒娇。

　　“战风，该起来了，你主人还有正事呢。”白起这句话才让他想起，他只沉浸于揉着皮毛的舒适，差点忘了来这之后要做的正事。

　　“战风，等我办好正事，再来宠你，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吧。”他拍拍它的头。

　　那狗却是十分通人性，一下子就理解了赵月泽的意思。跳下来站到石桥边，隔着几步的距离望着赵月泽，尾巴不住摇动。

　　“灵脉被你封存在了什么地方？”
　　赵月泽转过身问，于是白起从半倚墙壁的姿势起身，走向前去，望着那石桥穿过的金色河流：“灵脉即是眼前的这河水，也就是说，想要取回力量，你需要...”

　　“难道说我需要...跳进去？”
　　赵月泽跟随白起一起向前去观察这条河，那河有两米宽，水流澄澈却泛着金色的光芒，一眼望去还真不好看出深浅。

　　“怎么了？”白起看出赵月泽内心的不安，安抚他道：“你只管进入其中，我有十足的把握，断不会做对你有所损伤之事。”

　　“我就这么直接跳进去？”
　　“嗯。到时你就会完全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赵月泽水性倒也不差，只是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恐慌，不知是因为这目不可测的深流，还是因为之后要面对的前世记忆。

　　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秦始皇，这个名留青史却又身后万千谜题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还有白起望向他时那副眼神和偶尔窜入脑中的、支离破碎的回忆。
　　一切的一切都在预示着他们之间那，绝对不会寻常的纠葛。

　　“好，我这便去了。”赵月泽扔出一句话。
　　“我会一直在这等你。”白起望着赵月泽的背影，有些心绪复杂。

　　白起想起那年的围场之上，眼前这人长身玉立，眼神清冽的像是天山的冰石一般。他驱使着射虎车，对着自己朗声道：“这回便给你打点野味。”
　　白起自知嬴政兴起之时无可劝阻，只能劝他小心行事，万不能被那猛兽伤到。
　　嬴政头也不回的疾行而去，广袤无垠的天地中四面而来的风吹起他的衣角，他仿佛一只无坚不摧的鹰一般高扬。
　　“寡人这便去了，将军只需待寡人归。”

　　恍惚中，两千年前的身影和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

　　赵月泽伸出一只脚探入水中，没有想象中的冰冷，却是温热的，且带着些许厚重的质地。然而探入之后毫无停踏之处，他心一横，小跳纵身沉入那水中。
　　那水一样的金色却是一瞬间变得质地奇特，如同一层厚厚的糖浆一般将他周身包裹于中，不久便沉得深重，直至看不清楚面容。

　　那名为战风的狗望着沉下去的主人，有些焦急的看着那刚还起伏不定，现今却平如镜面的河流，左右踱步不想离开。
　　白起唤它，它便恋恋不舍的看了那水中模糊不清的影子一眼。迈步到白起身边，用头倚靠着白起的腿。

　　静待故人归。

　　玄铁门外，一群人百无聊赖得百态横生。
　　刘邦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仿佛在计算着时间。
　　鬼谷子合眼睡在魏冉膝上，忽的耳朵一抖，背上的毛都直立了起来。
　　魏冉本抱着它倚墙而坐，昏昏欲睡，这一下被惊得困意全无。
　　“师尊，怎么了？”
　　“...有人在靠近我们。”鬼谷子坐立不安起来，跳到地面上趴下身子仔细听。颤抖道：“为什么...有人已经进来了，而且正在靠近我们...”

　　王翦愕然：“白起说过，若是关闭那门，当不会有人进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良最先想到，当时队伍中负责断后的是刘邦，他瞬间暴怒，一把揪住刘邦的领口：“是你！你故意没有关闭那门是不是？你想把我们全部害死是不是？”

　　随即一拳挥过去，刘邦竟是不躲，正正的挨了那一记拳头，嘴角被打破，渗出血丝。
　　“咳咳...无心之失......你要不要这么激动？”
　　“我早该知道！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张良觉得不够泄愤，正准备挥出第二拳，却是王翦擒住了他。

　　魏冉顺势把张良拉到身后，道：“张良你先别激动，现在大敌当前，你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刘邦冷笑，眼中看不出任何感情：“怎么，相交许久，却是连这点信任都不肯给我？”

　　“那好吧。”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既然这么不信任我，那么就算我倒戈，也是情有可原了。”

　　刘邦此时退到了他们来时那隧道入口处，他的背后的墙灯开始烛火摇曳，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幽然鬼火映着那高大修长的身影，像是个来自地狱的鬼将军。

　　他的身后探出一个青面獠牙的人，由于制作的过于逼真，细细看去才看得出这原是一张面具。
　　那人身边还有众人之前会过面的韩信，另还有未见过的一男一女。
　　那男子生的极其魁梧又有股子带着点粗旷的英俊，看着便自然有一股霸王之气。那女子身量高挑纤细，乌发如云，面似梨花。俩人又挨得极近，看得出来是一对璧人。

　　来者不善。
　　但鬼谷子又从这面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只有白起才有的熟悉的气息，于是便猜到了这应当就是断他爱徒手指之人。

　　“来的好像不太凑巧。”那面具人站在刘邦身前，观察到他破裂的嘴角，想伸手去查看他的脸，却被刘邦神色厌恶得一把躲开。

　　那人到也不恼，收了收停留在半空的手：“是我僭越了。”

　　鬼谷子的紫金瞳孔发出光辉，质问道：“徐福，你到底想干什么？”

　　“鬼谷先生，某此次前来只是为了会一会故人，顺便取些需要之物。”

　　魏冉啐了一口：“抢就说抢罢了，说什么取？真是不害臊。”
　　那魁梧男子听到这话似是要动手，却被那女子按下了：“不可意气用事。”

　　“敢问紫薇星君现在何处？”徐福的语气依旧不急不缓。
　　魏冉看到他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灵脉已物归原主，你那恶心的鬼伎俩封魂钉此时也大约无用了。此话暂且不提，只说你当日伤我师弟之事，今天若是不把那截形骨还来，休想走出一步。”

　　“魏大人好大的口气，毕竟我带来的这几位星君也并非等闲，若真动起手来，胜负倒也未知。”徐福诡异的笑起，那笑声从面具之下穿出，回荡在墓道中更显阴森。他对魏冉接着道：“更何况，某现在还能够感知灵脉的流动，可知紫薇星君还未融合这力量...想来现在出手，也不算迟。”

　　韩信听完此话，从那面具人身后走出，他有些挑衅的看了对面一眼，伸出的右手指尖随着灵力的流动缓缓勾勒出一把长枪，那长枪周身包裹着一层雷电，韩信右手一挥，便在地上刻出一道沟壑。

　　“让我来对付他。”张良与韩信对峙，目光交接之时双方都没有退缩，张良指尖的灵力化作数把青刃匕首，飞向韩信的一瞬间便被长枪击落大半，剩下的被那魁梧男子大手一挥，用灵力吸住，全数震到了那玄铁门上，上头的玄鸟被震出了裂痕。

　　白起刚缓和下心境，准备在外面静候赵月泽的归来。便听到数声刃物凿门之音，这玄铁门及其厚重，在内并无法听得到对面的声音，但眼下这情形告诉他，有人动用了自己的法宝进行战斗，那么恐怕十有八九是外面的众人遇到了危险。

　　白起望了一眼依旧平静的水面，想着自己先前给他输送了不少血液，那么此时的他，除了前世的记忆，也能够看得到自己当时的记忆了。想到这儿，他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在心里默默对那水中之人说了声，对不起。
　　随即恢复原样，眼中是决绝的杀戮。
　　眼下外面的不速之客是谁，他已经猜到了，因为那处残存的半截指骨正在隐隐作痛。
　　伤吾及吾亲者，死。
　　他手一挥，向战风唤到：“随我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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