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仙》春鱼

17、琴音

　　还未追到逃跑的东西，程家的人就迎上来，将他们围住，质问破坏的门窗的原因。

　　长歌眼见东西跑掉，指着飞上房顶的妖物。

　　趁着所有人回头，苍明已经飞身上去，速度快到只能看到残影。

　　琇莹刚要动身追上去，程夫人匆匆赶来，拉住老爷高兴地说：“女儿醒了！女儿醒了！”

　　程老爷听到这话，就没再追究房屋破损的事情，立刻往内院跑去。

　　下人们没有再为难琇莹，管家也是绕过琇莹让人赶紧修缮房屋。

　　琇莹与徐闰对视一眼后，拉着长歌一起往苍明消失的地方追去。

　　没走多远，琇莹就看苍明站在一间屋子顶，低着头往下看。

　　三人追上后，发现这间屋子做得精致秀丽，院内景色怡人，看起来十分幽静美丽。

　　“怎么回事？”琇莹落在苍明身边，问道。

　　苍明指着屋子里进进出出的人，说：“这里是程小姐的屋子，那个灵物刚刚逃进去，我就看到程夫人急忙忙跑出来。似乎是程小姐苏醒，现在我们恐怕不方便进去。”

　　“方不方便，问问就知。”说完，琇莹从房顶落下，来到程小姐闺房门前。

　　门口的丫鬟拦住琇莹，琇莹便打探道：“程小姐是已经醒过来？”

　　丫鬟只是虚拦，躬身回答：“我们小姐刚刚苏醒，若是仙人还有事，奴婢要先通报老爷夫人，还请稍等片刻。”

　　琇莹抬头向房上的徐闰点头，徐闰立刻抱起长歌落下。

　　“苍明哥哥！”长歌向房顶挥手，“我们等下可以进去了！”

　　站在房顶的苍明远眺时似乎发现情况，反而纵身往更远处跃去。

　　琇莹见状，立刻叫徐闰跟上去。长歌不见苍明，想要跟去，却被琇莹拉住。

　　“长歌！注意行止！”琇莹摇头道，“我们是客，不可乱闯。”

　　长歌委屈地点头，眼睛还是望着苍明去往的地方。

　　琇莹心中纳罕，没想到几日不见，平日里胆小怕生的长歌居然会如此信任认识不久的苍明。

　　正待琇莹开口问，丫鬟已经出来请琇莹入内。

　　琇莹拉住还在原地发呆的长歌，步入程小姐闺房。

　　刚进入闺房，琇莹闻到一股浓浓的奇特香味，旁边的长歌闻到后更是连打几个喷嚏。

　　正入眼帘的，便是桃红的纱幔，微微摆动间可见楠木案桌上摆放的香炉和一张古琴。

　　屋内古董字画一应俱全，纸墨笔砚陈列整齐，更有女工绣品挂在屋内一角，上面绣着一幅未完的山河秀景。

　　琇莹头一次见这样的闺房，感觉到新奇。

　　丫鬟将琇莹拨开分隔内外的帷帐，琇莹才看到正斜靠在床上喝粥的程小姐。

　　程老爷和程夫人坐在程小姐床边，关切女儿的身体健康。

　　琇莹向程家人说明来意后，走上前替程小姐把脉。

　　“小姐脉象平稳，想来身体健康无虞，还请老爷夫人安心。”琇莹把脉后，心想程小姐真是福大命大，遭遇如此事还能毫发无损，心中反念起长风的艰难处境。

　　程家二老听完琇莹报喜，脸上自是喜不自胜，出言挽留琇莹一行人接风洗尘。

　　琇莹想起掌门的命令，不便留下，想要拒绝。

　　尚未完全起身的程小姐开口道：“仙人们帮我摆脱困境，程家无以为报，若是连顿饭食都不曾提供，传出去程家在菡萏就无立足之地了。还请仙人们留宿一日，洗去身上风尘，才好继续赶路啊。”

　　琇莹听得程小姐言辞恳切，心中升腾一股暖意，原本着急赶回师门复命的急迫消散大半，便顺口答应下来。

　　程夫人见琇莹答应，立刻张罗丫鬟仆妇簇拥琇莹和长歌往客厅去。

　　待琇莹回过神，她和长歌已经端正地坐在客厅。

　　小丫鬟奉上两杯热茶，还说是程小姐特意为两人准备的。

　　“琇莹姐姐，昨天你不是还说事情结束，我们就要赶快回穹苍吗？”长歌啜饮一口茶水，“好香甜的茶水，我从来都没有喝过这样的茶。”

　　琇莹端起茶杯，茶水里映出自己的脸，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向长歌解释，抿下一口茶，只觉得茶香四溢，茶水甘甜又不涩口。

　　喝下茶水的那一刻，琇莹觉得脑袋昏昏，恍惚间听到一个小丫鬟走来，说是程小姐要与她相见。

　　琇莹懵懂地跟着小丫鬟往程小姐闺房走，无意间瞥见长歌已经趴在茶桌上闭目沉睡。

　　闺房内只留程小姐一人，而程小姐已经行至摆琴的桌案边坐下。

　　琇莹顺着程小姐手的指引，在客座坐下，正好在焚香的香炉边。

　　“仙子姐姐，小女有一曲只有在瑶台池边才可听闻，还请静心一听。”程小姐的声音冷漠，眼神里全是藏不住的杀意。

　　琇莹怔怔地看着程小姐拨弄琴弦的手指，耳边传来飘渺悠远的琴音，眼前倏忽虚影重重。

　　琇莹抬手揉眼睛，再睁眼便看见一幅山河秀景展现在眼前，只觉身体轻浮飘入画中。

　　若说江山风景，无论是峰峦重叠，还是孤峰入云，都各有一番趣味。

　　此时，琇莹正站在一叶扁舟上，顺流而下，伴着澹澹流水，遍游秀丽美景。

　　抬手便有一酒樽落入，清澈的美酒入樽，顿时酒香四溢。

　　琇莹看着手中的美酒，皱眉不饮。

　　没想到，酒樽就变茶盏，里面就是翠绿沉底的香茶。

　　琇莹举起茶盏，一把将里面的茶水倒入江中，晕开一片墨意。

　　随即墨色深沉，风雪已至，北风呼啸。

　　琇莹抬手阻挡风雪，在齐膝的深雪中，朝着远处的一点暖光艰难前行。

　　待进入温暖的房舍，琇莹听到咸香馋人的烤肉滋滋作响。

　　屋内不见一人，但屋中炭火上摆着喷香的熟肉，令人食指大动。

　　琇莹咽下口水，将焦香冒油的烤肉盛入盘内，端上供桌，请祖先神明享用。

　　喷香的热气模糊墙上的画像，变成一张血盆大口扑向琇莹。

　　琇莹猛地退后几步，抽出佩剑拦住锋利的尖牙，口中血肉腥臭令琇莹几欲呕吐。

　　琇莹念咒挥动长剑，一道剑气劈开尖牙利齿，琇莹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群猛兽中间，无处可逃。

　　猛兽的低吼让琇莹脊背发凉，只得祭出剑阵护体，挥砍咆哮扑来的野兽。

　　随着只剩一地的野兽尸体，鲜血滴在石面的声音令琇莹浑身疲惫，躺倒在地。

　　没想到水滴的声音更加清晰，眼前漆黑一片，耳边只有细细水流和水滴石的声音。

　　在这片异常的黑暗中，琇莹感受到痛苦的孤独，想要坐起却发现自己被困在狭小逼仄的地方，恐惧更盛，只能念起平日修练的经文，以驱散心中惧意。

　　大约是心境平和，睡意昏沉的时候，琇莹眼前忽见一片青天，耳边有悠远的凤鸣和百鸟的应和，身体一轻，便是急速下落。

　　琇莹以气御剑，踏剑而行，一对满身金彩的凤凰围绕在周围，带着琇莹往东方朝阳而去。

　　有吉祥神鸟为伴，琇莹的心更加平静，反倒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些许期待。

　　凤凰带着琇莹在太阳栖息的巨大扶桑树上落下，繁茂的枝叶中，传来越发清晰的琴音。

　　琇莹回神，意识到刚刚那段经历中所有的声音都由琴声模仿，而琴声的主人就在扶桑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