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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 82 章 ...

  •   《胡旋女》:“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花楹树上,胭脂香绯。

      只听得一阵女子笑闹之声,随后铮铮琵琶领头,琴瑟鼓萧皆随之悠扬,此番喧嚣热闹混不合天界煌煌气象。

      蟠桃园中一应的锄树力士、运水力士、修桃力士、打扫力士守在桃林外,远远眺目望见一朵内蕴紫雾的白云由远至近,再一眨眼已驾临头上,还未等众力士反应过来,便叫破军星一声叱骂吓破了胆。

      “大胆!见到陛下车架还不速速让路!”

      “可、可娘娘让我等守在林外不得打搅……”

      一众力士早在看清破军星时立马跪了一地,唯有一个傻愣愣的还站着,丝毫没眼力见儿,憨傻地答道。

      嘶——这谁啊!不要命了!

      果然听见“铿锵——”宝剑出鞘的声响,其余力士皆瑟瑟发抖,朝左右跪行两步,让出道来。

      “破军——”

      二位身着绛纱衣,头戴芙蓉冠的仙使上前,垂首低眉撩起以星子串起的车帘,露出天帝真容——只见一年纪并不大的青年端坐于车架之上,乌发以碧玉冠束起,银白二色的衣袍外罩一件石青罩袍,面色白皙如玉,鬓如刀裁,眉如墨描,顾盼间神色有若秋水,淡漠无情又生出丝丝絮絮的深意。

      那愣头青一般的力士看呆了眼,生平第二次见到这般风采卓绝的人物,前一个正在蟠桃园内宴请众位仙娥神女,与面前圣洁玉像般的男子比多了股柔媚的风情。

      ——原来天帝与天妃,竟然长的这副模样?

      “你乃御殿将军,何须与一力士计较。”

      天帝踏下车架,一挥袍袖,淡淡吩咐道:“守在林外,没有本座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他听到桃林间传出的隐隐笑声眉峰微微一颤,眼尾微红,面上显出一分薄怒。

      桃林草地间,只见许多彩衣仙娥盘膝而坐,正中铺着一块猩红毛毯,穿一袭浅青的舞姬正伴着曲儿在毯上飞旋而舞,挂在腰间的金玲叮叮作响,一时欢声笑语。

      桃花树下,各位仙家穿粉着绿,端的上姹紫缤纷,窈窕百态,此情此景可堪金花玉萼形缥缈,香风飞舞影浮华。

      “陛下!”

      不知哪位仙子先看到了从桃林中慢慢踱步而出的天帝,当即发出一声惊呼,随之娇吟一重叠一重,仙娥纷纷下拜,连那放肆旋舞的舞姬都硬生生停下舞步,晕头转向地跌在毯上犹自不忘行礼。

      指下琴弦犹颤,忆如眉梢微挑。

      往日都不曾白日里寻过来,恐怕今日来者不善呐!

      “全都退下吧,我与天妃有事相商。”

      路过那娇喘连连,全身薄汗的舞姬,润玉多看了她身形一眼,又重将目光放到天妃身上。

      眼见其他人都退了,唯有她身边傻呆呆的胖头鱼还懵然不知所措,忆如温声斥了一句。

      “绛紫,还不退下?”

      待得林中只剩他二人,一阵清风带着柔意卷起簌簌落下的粉色花瓣,于林间降下一阵绵意的粉雨。

      忆如臻首低垂,手指搭在琴弦上随意弹拨,淡金的光当空照下,长长的眼睫在她脸上留下阴影,晃眼一看,宛如一幅端庄娴静的仕女图。

      若是往日,润玉定会悄悄将之一笔一划记于心头,待闲暇时好好将之描摹成画。但今日,实在一股邪火不消,烧得他面红耳赤,全无往日的心情。

      “你的手钏呢?”

      果然来了!

      忆如笑魇一收,双眼瞟了下说话声中掩不住怒意的素衣郎君,心中暗自戒备。

      “还是我来说一说下落?”

      润玉执起她右手,衣袖滑下,露出她光秃秃的手腕。

      知道和看到果真是两回事——润玉面色生寒,薄唇抿紧,一股撩天火气直顶心肺,冲煞的他额侧生痛,头晕目眩,却不知这份怒该冲谁去!

      “水神有你这样一位挚友,还真不枉此生!”

      “你握疼我了!”

      忆如扭了扭手腕,却挣不开他的钳制,峨眉微褶。

      虽知此行定惹怒润玉,但真真直面这股怒火,却叫她双目视线不知看向何处,生出一股胆怯来。

      伤你,终非我之意——润玉勉力抑下怒气,深吸一口气,一指一指松开手,见她皓白手腕上已然留下赤红的五指痕印,刺的双眼微痛。

      我到底……要拿你怎生……是好?

      “你连与我解释一句都不肯?”

      忆如揉了揉手腕,张口欲言又止,旋即咬紧下唇偏过头。

      “没什么好说的,我已把金丹送于水神,讨不回来了!”

      “你!”

      忆如眼见他伸手,立刻闭紧双眼,高高昂起头——她自然知道金丹珍贵,他肯定花费许多心思,但,她绝不愿继续欠水神的人情债。

      “……终是你赢了……”

      润玉幽幽一叹,神色萧索孤零,再度望了她一眼,旋身离去。

      “当日我说过,世上唯有你能赢我……你果然赢了。”

      忆如望着他落寞的背影,鼻中一酸,几乎想拔足立刻追上去,又一股说不出的委屈化作钉子将她钉在原地。

      她仰起头让发热的眼眶冷下来,起码别掉下泪,这件事她不冤,有何好哭呢?

      “——娘娘?”

      绛紫期期艾艾地靠近她身侧,担忧地伸出手搀住她胳膊。

      天妃娘娘一贯妩媚风流,虽神色间惯常懒洋洋,但……但从不曾如今天一般露出摇摇欲坠的羸弱之态。

      直到她靠到近前,忆如方才恍惚有人接近她。

      今日的太阳,真大——

      她闷哼一声,足底一空,往后倒入绛紫怀中。

      “娘娘!”

      “啊!——”

      红光一闪,一条蛇尾凌空甩向地面,失控地蜿蜒在她下身。

      忆如捂住肚腹,唇色渐渐惨白。

      蓦然无法控制的妖身让她脸庞更加失色,她勉力扯起嘴角,绽出一笑,随后吸了吸鼻子,囔囔地轻声抱怨一句,“……我怎么,全身都疼呀。”

      “娘娘!我为您去请岐黄仙官!”

      她伸出手死死扯住仙侍衣袖,阖上双眼,反露出一股倔强。

      “我只需歇息一会儿便好……”她急急喘了两口气,稳下全身紊乱的灵力,“将水神给的清霜灵芝取一株煎成汤药予我服下。”

      不能、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她这副模样!绝对不能!

      ****纪念第三十一条出现的分隔线****

      “天妃今日……可有话托你带出?”

      绛紫跪在九霄云殿,垂头望着面前的地面,怯怯回道:“并不曾。”

      她法力低微,原本跟在天妃身畔才难得面见天帝几面,更莫说上这大神仙才有资格踏足的九霄云殿——没曾想,如今日日循着三餐要跪上一跪。

      若叫她说,还不如不曾知道九霄云殿的地砖长什么模样呢!

      躬身退下时,她眼角余光望见魇兽闭目握在天帝脚畔,而天帝手上正握着一枚蓝色灵珠。

      ……

      “叩叩——”

      “小仙人,可睡了?”

      梳着双环髻的小脑袋从窗后冒出,一双灵动的眼瞳带着笑意直直与他对视。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李姑娘还请自重——”

      “我来给你送礼,送完就回去歇息啦!”

      稚气未脱的女娃娃趴在窗台上,小脑袋左摇右摆,做贼也似的探头探脑,这番小心翼翼倒真跟梁上君子似的。

      “瞧,这柄剑漂亮吧?”

      宝剑嗡然出鞘,剑长三尺七寸,重七斤三两,剑身乌黑中泛出紫气,寒冷剑气刺入皮肤——好一柄冷冽的宝剑。

      忆如单手托着腮,瞧宝剑冷光更映的白娘娘脸如白玉,唇若涂朱,仿佛下一秒要羽化成仙去,嘻嘻一笑,自忖她果然从剑阁中挑了一柄好剑。

      不过可惜……这柄剑配白娘娘还稍许差上那么一点点,若是琼华那柄望舒,可能就刚刚好啦!

      润玉心中一暖,手指寸寸抚过剑柄,朝她露出一笑。

      “你一直想与李前辈学剑,我今日便教教你可好?”

      此等意外之喜惊得少女圆眼一瞪,立刻喜不自胜地要爬过窗台,直欲扑到他腿上让他知道什么叫言出必行。

      待她学剑,自然不能手执这柄宝剑,他左右环顾,从院中桃树上折下一支桃枝,塞入她手中。

      “这一招,乃是‘白虹贯日’。”

      桃枝尖朝上,他覆着她小小又软软的手掌,引她走出剑势。

      “金雁横空。”

      长枝于他头顶划过,朝前一刺,忆如只觉从前偷看到怎么也衔接不上的招式在他手中轻轻巧巧连成一套,前劲未歇后招又至,左削右劈,觉悟半年勉强,双唇微弯,更顺了他手中力道,随他出招。

      “李姑娘……”

      “唔?”

      “从今往后,还是唤我的名字吧?”

      那些不着调的白娘娘、小仙人,休要再提。

      “润……玉?”

      她舌头打结,咂摸几番,方才磕磕巴巴将他名字念出来。

      “润、玉!润玉!”

      颊侧一温,一触即离,小忆如抬起头,只见小仙人眉眼弯弯的笑颜,端的如花似玉。

      “自今日后,我也叫你忆儿,如何?”

      ……

      水幕蓝光一闪,化作泡影。

      上元仙子徐徐步入九霄云殿,见天帝唇边残留的温柔笑意,当即面红耳赤,赶忙袖手拜下。

      “回陛下,花界牡丹芳主前来谢恩。”

      “噢?有请——”

      一袭紫裳华服盛装,发髻盘的一丝不苟,花界长芳主手持花杖,以臣下之礼弯膝拜下。

      “小仙多谢天帝对锦觅照拂之情,可惜这孩子如今入了迷障,还请陛下允准小仙将她带回花界,好生看管。”

      润玉微微颔首,欣然允之。

      “牡丹芳主于水神有养育之恩,合该如此。”

      “谢陛下——”

      临走前,长芳主方才恍然又想起一事,回首含笑询问。

      “听闻天帝好事将近,不知到时花界相贺,可否饮一杯陛下的喜酒。”

      “此乃六界盛事,六界诸仙魔自然都各留有一席。”

      但见天帝提及此事,一股淡淡喜意浸入眉梢,长芳主心内感慨一叹,怅然若失——孽缘啊孽缘!若锦觅能与陛下成婚,当才是一生平安喜乐吧,偏偏如今入了迷障,百死不悔,白消了一段绝好的姻缘。

      想到魔界隐隐透出的火神复生的消息,长芳主心中冷哼一声,直待赶回洛湘府,提起用捆仙锁绑好的锦觅,打道回水镜中闭她个百八十年关。百年不够就千年、万年——不信这孽缘能抵得过时光如水冲刷,分毫颜色不褪!

  • 作者有话要说:  真写了……我才发现自己不会吵架……orz,我竟然是个冷战派!
    P.S.其实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心疼锦觅的花界众芳主永远只在无关痛痒的背景里出现,娘家人难道不该一拥而上教做人吗?比如当年梓芬带着花界脱离天界的时候大家可多有气性……说不和你玩就不和你玩,天上掉下的鸟都要剁了做花肥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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