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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   《鹧鸪天》:“梅蕊新妆桂叶眉,小莲风韵出瑶池。云随绿水歌声转,雪绕红绡舞袖垂。”

      夜神与火神真不愧同出自天帝血脉,一个反复无常,一个喜怒无常。

      一边说着讨厌红色,如今却将她变做个红彤彤的红包套,唯恐下一秒有人凑上前来对她道一句“恭喜发财”,她身上可没红包利是能发出去。

      润玉凝视她许久,且双眼中闪烁一种叫她看不懂的神采,不过稍许时候,肚里好似灌了几杯佳酿,一股热气冲上头脸,叫她全不自在地左右闪躲他的目光。

      “传说上古鲛人能歌善舞,忆儿着了这件鲛绡制的广袖流仙裙叫润玉不禁神往当年鲛族风采。”

      对他这条小时当成鲤鱼养大的龙来说,比起向往满天神佛,早已销声匿迹的鲛人才能算作儿时的美梦吧。

      “……我不喜欢跳舞。”那些年苦练祭舞让忆如吃了好大的苦头,至今想来仍头皮发麻,觉着苦不堪言,因此露出满面抗拒。

      恐怕男女之间便是如此,得陇望蜀,充满遐思,润玉探手将她发间的翳影枝取下,只留自己所赠的寒玉桃花簪。

      人面桃花相映红,花飞莫遣随水流。

      忆如不舍地望着他手中的翳影枝,和她相伴这么久的护身符呀,自血玉珏后,她身上的念想掉了一件又一件,也不知何处是尽头,真真心中滴血。

      “今日这位长辈,我盼着忆儿能露出自己最漂亮的模样去见她。”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夜神,万分不解——她一直长这副模样,不能像仙人、妖魔将法相变换来去,又何来的露出最漂亮的模样呢?她自然是时时刻刻都漂亮的!

      “忆儿穿红色真好看。”

      恐怕无论往前还是往后,再也没有一抹红色能如这般让他心中悸动,仿佛在心上点了一盏灯烛,红的透亮明晰。

      他回眸露出一笑,与她十指交叉握在一处,自此便觉心安。

      仙风飘过,邝露回过头,一阵清风拂面,余光瞥见一阵红云飞过,不知是栖梧宫人还是月老门下仙人张扬地飞过。

      洞庭湖域仍如往日平静,府门前,两个蚌精陪伴恩主养子,与他一道在空地上玩耍。

      那条小泥鳅抬头见上次来过的漂亮仙人又来了,当即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热情迎上前。

      “大哥!”见他身边站着个生人,立刻停下脚步,踌躇在原地。

      叮叮咚咚彷如泉水相击的琴声停下,脸上青紫未褪的彦佑仙君推开大门,见到夜神背后的可人儿双目一亮,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前来,拱手施礼。

      “大殿去而复返不过徒劳,干娘如今心思正钻入牛角尖,断断不肯与你相见,还是再容她缓上两日再说、再说。”

      润玉低头看向那满脸懵懂的丫头,面上毫无遮掩的脉脉深情叫彦佑仙君心中一惊一乍,立刻张开眼使劲打量那丫头。

      若说第一眼,那是断断比不上水神之女锦觅仙子的。

      那仙子真正生得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鸿波,其容貌之盛,艳而不妖,傲而不骄,逼人夺目的很,轮到他这等天生受不住美色的人见着,当下即是骨酥腿软,挪不动脚步。

      而面前红衣的姑娘,虽姿容不及锦觅仙子夺人眼球,但其风姿仪态也非寻常仙子可及。脸若银盘,眼似水杏,鼻腻鹅脂,腮凝新荔,唇不点而绛,眉不画而翠,与花界众位芳主站在一道,其绰约逸态,定会抢了长芳主所掌花木名号,当她才是花界的牡丹芳主。

      生平得意之事乃是编撰六界美人宝鉴的彦佑仙君见到她便觉得指尖生痒,恨不得立刻变出一只笔来,将这姑娘原原本本的画到书册里。

      看痴了眼的蛇仙叫夜神心中不悦,当即清咳两声权做提醒。

      “嘶——这位美人敢问芳名,家住何方啊?”

      犯了花痴病的蛇仙痴痴靠上前来,却叫夜神拦在中间挡住了视线,犹自不甘地踮起脚,心里一阵一阵的发颤,慌得很——恐怕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吧,非但心动!他全身都又痒又痛起来,这反应比当初见到锦觅仙子还来的厉害。

      若忆如听到彦佑仙君的心声,必定要做出澄清:你这哪里是心动,怕是没了魂都比现下聪明,身体都知道怕了。

      她抿唇一笑,杏眼微弯,“蛇仙平日里偷了酒仙多少美酒,喝花了眼儿连我也认不出了?”

      这样一个美人儿!他怎么可能见过!

      见他还不顿悟,忆如学润玉咳嗽一声,挺起胸膛,学男子外八的站姿,从背后掏出一把折扇,展开扇面,将提着“百无禁忌”一面对着他,缓缓摇起来。

      “今日不见吾友凌光,好生无趣。”

      她见蛇仙吃惊地瞪大眼珠子,目呲欲裂,满面惊讶,恶趣味地缓缓加上一句,“昨日的小虫叮上去,是何滋味儿呀?我这里有一副特效膏药,也不知对不对彦佑君的症。”

      小白脸是她,无名仙娥是她!这丫头是跟斗战胜佛学成七十二变吗?他怎生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当即蹭蹭蹭后退三步,终于知道那心慌神迷的感觉哪里是心动,是身子在叫着危险二字!

      “顽皮。”

      忆如皱皱鼻子,在扇后悄悄吐舌。

      清醒过来的彦佑仙君看他们孤男寡女还牵在一处,刚刚好像就是个纨绔男子化身的姑娘变作一个娇怯怯的小丫头,一边肚里发酸,一边敲开门回复去了。

      ——即使与亲儿有重重矛盾,绝情驱赶,也定会亲自见见能陪伴亲子千万年走下去的姑娘。

      待出来时,彦佑仙君略过一旁的夜神,朝忆如摆出请的姿势。

      “干娘想单独见见这位姑娘。”

      嘎吱——

      洞庭君府邸凿水底山石而建,与天界高屋广厦、富丽堂皇相比,乃是一条曲径通幽处,两旁石壁上镶嵌湖底珠贝,洞顶三五步一颗夜明珠照明,也是一番绝不逊于天界的珠光宝气。

      琴声又起,为她指引方向,青色纱帐后一位隐约能看出妙曼身形的女子见她过来抬起头,朝她望来。

      想必,这位便是洞庭君了——也是,润玉的娘亲。

      “姑娘,再近一点。”

      忆如拾阶而上,双手敛衽身前,并未冒失掀开帷幕。

      润玉带她前来都不忘塞入怀中的药罐,用于谁身上显而易见。身上带伤痛,又不肯轻易见人,恐怕定是伤到女子爱如性命的脸庞,自然,还是不要鲁莽去窥看的好。

      “姑娘,还未请教芳名。”

      “我姓李,名忆如。”

      “……这名字,少见,可有何含义?”

      “如果按我爹的性情,我十有八九应该取名如意哒!”忆如口齿伶俐落落大方地将自己底细抖搂个干净,“我亲娘身怀六甲之时遭逢大难,幸得一位侠女相救,为感激她的救命之恩,给我起名忆如。”

      夜神敏锐多思的性情恐怕父母都有份,只听那帘幕后轻“咦”一声,洞庭君声中带了几丝伤感。

      “亲娘?你的母亲没有陪伴在你身边吗?”

      忆如垂下眼,眼角有一丝伤感怀念,嘴角反而上扬,露出一副自豪之态,“她也是个大英雄,为了拯救族人,以身为祭,护佑了一方生灵。”

      “如此高义,舍身不畏死,确实是位巾帼英雄……”

      洞庭君口中含糊不清的低喃着什么,随后站起身,青葱玉指挽起帘幕,露出其后妖冶娉婷的本尊。

      她面色白中透青,左侧头发垂下掩住半张脸,整个人消瘦羸弱的能看清皮下的经脉,哪怕一身鲜亮的红衣也叫人觉得更像从地狱黄泉中爬出的厉鬼,带着一身幽寒死气与怨气苟活于人世间。

      她探出手抚上忆如面颊,其上冰寒,靠近了连鼻息都是带着彻骨寒意,更像话本里描述心有执念恨意而矗立于阳间的冤魂厉鬼。

      待靠近前来,洞庭君迷离的眼神一厉,指甲几乎陷入忆如脸上,厉声质问:“你母亲既然如此人品贵重,你可知鲤儿的未婚妻乃是水神之女!你如今缠在鲤儿身边,何等下贱!”

      忆如夷然不惧,反而抬起下巴,一脸傲然,“我做不来平白倒贴的事情,如今我留在他身边,是他留我,若我日后低头允嫁,必然也是他先按礼求娶。”

      “水神于鲤儿于我龙鱼一族都有莫大恩情,你觉得他会为你拒了水神之女?”洞庭君嗤哼一声,满眼都是一股早已看破的蔑视。

      “无论是水神之女还是什么其他女子,那都是他的事,他自去解决就是了。解决不了,那是他无能,即是无能之人,凭什么求娶于我,我又为何要下嫁于他?”

      洞庭君见她面上傲然凌霜之色,言语中一抹天真烂漫之意,反而露出一笑,松开手。

      “你,很好。去吧——我今日也乏了。”

      簌离望着那姑娘远去的身影,心中酸楚成一团。是啊,若是当初她也能看得这般通透,何曾会有如今的下场。

      ****纪念第二十一条出现的分隔线****

      孤零零的一个人浮上水面,忆如见远处漫天火焰、水雾,灵气四溢,当即敏感的缩缩脖子,选了一条远路悄悄上了岸。

      “天后与魔界之人相勾结,如今还敢杀人灭口,未免猖狂!”

      彦佑君一身翠衣,身法翩然地掠过她头顶,带来一个紧追不舍的黑影落到地上,与忆如来了一个面对面。

      “你……你怎么会在此处?!”

      这话我还想问你呢!好不容易选了个僻静的角落上岸,怎么突然天上降下你这条蛇来!

      忆如毫不含糊取出自己灵伞,当即隔开一剑。

      追杀蛇仙的黑衣人也眼熟,当日她差点被他射上一箭,若没记错,这便是伤了她心肝小宝贝鎏英的负心汉暮辞了!

      好呀,新仇加旧恨,今日怎么也得绑了他给鎏英送礼去也!

      黑衣人剑式凌厉,见彦佑仙君慌了一瞬,立刻提剑追砍上前,一瞬斩下他腰间佩玉,若非蛇仙腰肢柔软,下腰闪避,恐怕此刻就得被开膛破肚了。

      “你这丫头,拳脚无眼,还不速速躲开!伤了你,我必定被……法灭不可!”

      “彦佑君,往日里都说狗嘴吐不出象牙,你今日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忆如展开自己灵伞,注入灵力,其上扶桑花朵朵绽放,亮起一座法阵。

      她拳脚自然比不得这些人,但也不怕这些人!

      剑气指!

      灵力聚于指尖,她将学自林家堡的武学结合雷系中的惊雷闪,挥起一道掌心雷劈向魔族。

      此招无甚优点,隐蔽、无声、起手快、省灵力,最合偷袭之道!

      暮辞举剑隔档,瞬间手臂一麻,当即飞身后退,躲过蛇仙的攻势。

      “谁敢伤我鲤儿!”

      湖间跃出一道红影,随之射出道道寒入骨髓的冰凌,打断荼姚手中琉璃净火。

      “灭日冰凌!果然是你这妖姬处心积虑要害我儿!”

      天后转向夜神,勾唇冷笑,“润玉,今日你还想狡辩吗?此妖姬藏身洞庭湖,定是与水神有勾结!你出没此地,恐怕也与这等诡诈多端、妄图颠覆天界的妖孽脱不了干系!不悌兄弟,预谋暗害火神,不孝嫡母,为她与我作对!我今日杀了你,天帝也绝无二话!”

      一句句诛心之语,直刺的凭一时意气杀上岸来的簌离身上气息越发暴戾、冰寒。

      润玉挡在簌离身前,双膝跪地,“母神,她是孩儿的生母,求母神看在父帝和孩儿的面上,网开一面!”

      “呵,夜神糊涂!你莫忘了,如今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荼姚一甩袖摆,傲然俯视两人。

      簌离直恨得咬牙切齿,当即便要冲上前与她搏命,却被润玉竭力拦下。

      “放开我,不杀她我有何颜面去见我龙鱼一族!”

      “润玉,你可想好了!如今你是天帝之子,难道要认贼作母吗?!若今日你取下这妖姬项上人头进献于我,我便恕你失察之罪,你之后还是天帝的长子,天界的夜神。”

      润玉见天后杀意肆虐,敛去所有神力,跪行几步,沙地上生生拖出两道血渍,跪伏在地,声声悲切地求道:“母神,孩儿知道,多年来您总在担心我会与旭凤相争。其实孩儿从未生过此心,我与生母分别多年,我现在只想和她一起安静的生活!其余的我什么都不要!求母神网开一面,孩儿只想和生母一起,再不离开!”

      “今日你若选她,就不要再叫我母神!”眼见往日乖顺的夜神此刻再不尊自己号令,荼姚背在身后的掌心凝出一团琉璃净火,双目如雷霆霹雳般盯着这对如眼中钉肉中刺的母子二人。

      “母神,我求您了!求您放过她!”

      夜神脱去所有傲骨,一声一声磕在地上,叫簌离摧折心肝,尖啸一声将他卷去一旁。

      “我不要你救!我也不是你娘!”

      “执迷不悟!”

      “娘!”

      噼啪——润玉怀中的血玉珏出现一丝裂痕。

      与彦佑联手,将魔界暮辞压制到即将俯首就擒的忆如突感心脏绞痛,一股神魂俱裂的疼痛催得她内腑一乱,喉头腥甜,转瞬间天旋地转。

      “当心!”

      眼见悄无声息的一个人突然委顿在地,彦佑手势一收,见魔族化作黑雾遁去,当下只能收手,蹲下身欲扶起忆如。

      “哇!”

      忆如一大口血呕出,随后便无法止住吐血之势。

      “你别吓我!你怎么啦!”

      金色飞蛾从她腰间锦囊脱出,盘桓于她头顶,洒下层层金粉。

      凤凰蛊的磷粉及吐出丝絮都是最好的疗伤圣品,更何况此蛾受她鲜血喂养,喂食百蛊,更是有益于她。

      血缓缓止住,忆如勉力睁开眼,望了突然暴起的水灵力。

      “别管我……那边出事了。”

      神魂欲要脱离肉身之痛让她如同脖子被看不见的绳索吊起,脚脖上坠了千斤重石,直欲将她魂体拗断。

      ——果然女娲血玉不该叫那登徒子取走……

      忆如乏力地眨眨眼,全身重如千斤,吐气如丝,声若蚊呐地安慰道:“我需要睡下,太累啦……”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虐到大龙吗?有!顺便把我闺女也虐了,伤心……
    如大家所愿,簌离虽然身死,但魂魄保留下来了,用闺女被拿走的女娲血玉保存。
    当初忆如死的时候其实魂魄有破损,靠大龙妖身献祭的女娲血玉养魂,百多年根本没养好。
    如今血玉又养了一个,等于CPU过载,闺女只能吐吐血,开始享受下内存太少反应迟钝的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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