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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   《蝶恋花》:“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阿蛮,世上有情蛊吗?”

      “哪里有那种东西,情之所钟为心所指,假的终究是假的。”

      言下之意却原来还是有的。

      江南多水道,一入了春末,湖上芦苇、茭白、菱角、荷花的叶子长出水面寸高,挤挤挨挨的景象可称得上“接天莲叶无穷碧”,一眼望过去有些地方甚至看不到湖面。

      此际一阵风吹过去,绿叶碧波涌动,局面瞬时变化万千,若靠地上记路的本领,全然认不出路在哪边。

      忆如喜欢夏至的季节,菱角熟了,莲花也陆续开放,万绿丛中一点、两点的粉嫩红色越冒越多,此际划一叶小舟,手上支一杆竹竿撑船而行,极有趣味。

      待累了,停下采菱角,掰开便能吃到粉嫩嫩的果肉,或摘个熟透的莲蓬,剔掉莲子中的苦蕊丢入口中,分外清甜可口。

      阿蛮一腿翘在另一腿上,双手合拢搭在脑后,脸上覆一片莲叶,晴空下一片好眠。

      “相公,你看,今年的荷花开得真好。”

      那是对分外奇怪的夫妻,其中女子虽已然挽起青丝,偏偏还做少女的打扮。而撑船的男子一眼瞧见便觉其非中原人,头发花白,看上去已有四五十岁的年纪,此际沉默地板动木桨,却偏偏不识得此地水路,小舟不自觉陷入花叶中打起转,半天都没划出去。

      “啊哟,小妹妹,你可能带带路,这里实在认不出呢。”

      听女子口音,应是陈州一带人士。

      忆如并不推辞,撑起竹竿分开花叶在前领路,手上一串金玲手钏随她动作间叮铃作响,又轻又脆。

      “姐姐不是此地人,怎的不雇人给你们撑船呢?”

      一身浅绿,清秀貌美的女子撑开油纸伞挡住烈阳,笑眯眼。

      “我与相公不想被人打搅。”

      那份甜蜜与脸上笑容可做不得假。

      嗤——

      阿蛮于莲叶下发出一声冷哼,待那对夫妻离去,方才起身,冷眼望过去。

      “痴人——那女子活不久了。”

      忆如也看出那男子不过二十几许人,然则苍老至此,心里微微吃惊。

      何等药物,能把人如此作践!

      “情蛊早已失传,凤凰蛊不过是……作弄人心的玩意儿。”

      情蛊种下,以求有情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应同生共死的情誓。然则女子多情而男子多寡情,常有负心之人肆意凭借蛊虫吸尽苗女精血壮大自身——之后便再也没有情蛊,只剩凤凰蛊。

      不求真心真意,只求一个假情真做,天长地久时有尽,只争朝夕贪欢情,待到那些男子烦了、腻了,苗女横下心机催动,或身受重伤濒死,凤凰蛊必然惊醒以饲主全身生机反哺女子,一如凤凰涅槃,向死而生。

      再见那对夫妻时,苗人男子已肌肤光滑,满头乌丝,但他眼中的悲恸毫不作伪,长跪妻子墓前不起。

      阿蛮勾勾嘴角,只叹一声,“那女子早已病入膏肓,用凤凰蛊换一时康健不过饮鸩止渴。”

      “这世上最可悲不过假戏真做假亦真——情字最容不得掺假。”

      她低头看还在剥莲子的忆如,拍拍她的脑袋,看她懵懂无知,便知是对牛弹琴,她可懂什么呢?

      也盼她永远不懂。

      惯常跟在他身边的魇兽靠到近前,头上鹿角莹润发亮,显然今日吃的分外饱足。

      润玉摸了摸鹿角,便见魇兽喉头一抽,打了个饱嗝,吐出一个蓝盈盈的珠子,飘到他掌中。

      明珠化作一汪水影,映出其中景色——浩浩荡荡一片大湖,望远处烟波缥缈,远水接天,其中遥遥摆摆飘来一叶小舟。

      身着一袭黄杉头挽双环髻的丫头坐在船头,双手探入湖水中一捧一捧朝外泼水。此际她笑得无忧无虑,脸上的笑弧深深,满脸见不到愁绪。

      船尾坐着一个白衣的书生,手上执一柄油纸伞,撑到她头上为她遮阳。

      光影慢慢转换,但翻来覆去,始终没映出那男子的相貌。

      润玉抿唇挥散梦境,但见身畔的魇兽又打了一个饱嗝,吐出一枚黑色珠子——正是忆如常握手间助眠的绮梦魔珠。

      虽不知此珠有何奥妙,但确为她极为着紧之物,也不知怎被魇兽给叼走了。

      润玉将此珠纳入掌间,倒一时有些不知怎样才能悄无声息还回去。

      忆如平日里对这些魇兽多有戒备,仿佛不怎么喜欢它们,若因此再生了成见,他又不舍得自己手下一干小兽,还是莫要让她知道为妙。

      走动间突然便觉得脚上一重,他撩起衣摆,见到靴上被绑了好几圈红绳,不作想定是月下仙人出现在附近。

      “叔父今日雅兴颇足,一早便起来逛园子。”

      月下仙人偷偷觑他一脸平淡,仿似九霄云殿上的一切都如梦中水月转眼成空一般,到嘴的说教也说不出了,只跌足为他不平。

      “你说说你,孤身一人处出事儿了吧!要早早纳几个侧妃,生两三个小天孙,哪里还能轮到什么倒霉催的夙世情劫一说!”

      话说来颠三倒四,甚至荒谬不堪,但瞧丹朱面上关怀一片情真,倒真真逗出他的笑意。

      他与旭凤幼年时,天帝天后忙于征战沙场,将他二人丢于姻缘府请月下仙人照看,因此天上众仙神之中,两位殿下俱都是亲近丹朱的。

      只是丹朱本身也是个长不大的顽童性子,相比谨言慎行不怎么好玩的大侄子,多偏爱小时候能与他一唱一和的小侄子,因此两位殿下成年各立府邸后也多朝栖梧宫走动。

      润玉伸出手,掌心托着用法术理好的红绳,递到月下仙人眼下。

      “天蚕吐丝不易,叔父还是别在润玉身上浪费红线了。”

      丹朱却不接那团红线,双手背在身后,恼怒地瞪了瞪不开窍的大侄子。

      润玉无须掐指一算便能猜出丹朱心头愁绪,但此事实则端看天帝之意,谁也无权置喙,当下随意点头敷衍他几回。

      看到手中一团红绳,突然心念一起,想着可以将珠子以红绳编成一截手绳,为她缚在腕上,既能入睡时握于掌间,又不叫魇兽再次叼走,倒也不怎么想还了。

      “天帝如今脑袋糊涂了,都闹到现下局面,还不肯解了婚约!你说说,已耽误了你四千多年,如今你也老大不小,还不知要闹到几时去!可怜我凤娃,与那锦觅丫头分明两情相悦,却要生生被坏了姻缘!”

      润玉自知自己生的粗陋,确不及火神灵秀,因此早早习惯众人将天平倒向旭凤一边。如今听到月下仙人很不像话的说辞,只当左耳进右耳出,全不放在心上。

      虽他不在意,却有人听入心中,分外为他不平。

      “润玉如今别无所求,能与长夜为伴做个逍遥自在的散仙,就很好。”

      丹朱一甩衣袖,瘪瘪嘴,横了他这假正经的侄子一眼,“嘴硬个什么劲儿,你那璇玑宫中多出一位仙子的事儿我可听说了,什么时候带来给我掌掌眼?叔父回去定给你搓一条又粗又长的红线,到时候将人绑得牢牢的,跑不了!”

      润玉被呛了一下,半掩面遮住羞意,辩解道:“那不过是侄儿一位友人,叔父误会了。”

      “都脸红了,误会什么呀!叔父也是过来人,都知道——一个人长夜衾寒,哪有一双人芙蓉帐暖来得快活惬意。”

      言罢,挤眉弄眼,凑上前来,贼兮兮地从怀中掏出两本书册强塞入他手中。

      “别说叔父不关照你!珍藏典籍!!我连凤娃和锦觅都没让看过,如今便送于你了!”

      不作想都知道是何物!润玉脸红到耳际,不肯收下,二位仙神一番你来我往的推拒,倒像是推让什么烫手山芋(这么形容倒也不错)。

      说时迟那时快,便见两册书籍推让之间不知道谁的力气使大了点儿,若撕了也就罢了,偏偏朝天上飞去,啪叽落到一双脚前,大刺刺摊开来,上面香艳画面朝天露出。

      自进了璇玑宫后就跟猫儿见了木天蓼一般吸引魇兽的忆如今次又被好几只膘肥体壮的小鹿作弄醒。此刻披头散发,睡不足饱觉,心里怨气深如海沟,眼下青黑如魂儿一般四处飘荡,满脑子只想找出一处安静的地儿好好饱觉一场,却不想刚踏入一座美轮美奂但没什么生气的园子,当头掉下一物,将她唬得一跳。

      她低头看看地上书册,又抬头瞧瞧双手交缠在一起的两位仙神。

      天色将明未明,只依稀辨认出着白衣,颀长飘逸的那个是如今她借住的宫殿主位夜神,另一个一身红色,看模样长得少年样貌,尖脸圆眼,很有几分娇嫩稚气。

      唔……果然古人诚不欺我:夜路莫多走!闭耳塞听保长命。

      舌尖一翘,当即让她悔不当初。

      “你们……若要灵修,应看龙阳秘籍吧,这春宫画册货不对板呀!”

  • 作者有话要说:  感叹一句:原剧(虽然我没看完)大龙从头至尾不能算做错,但人心经不起推敲,感情经不起算计……我的文估计从对待感情方式上就要OOC大龙人设,让他裂出天际了。
    估计以后还是lofter首发吧,晋江备份吧……因为说不准哪天想开车呢?虽然可能是牛车……目前连牛背都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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