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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第 135 章 ...

  •   李念醒来时甚至有几分软绵绵娇懒。

      她被安置在一处修葺妥帖的石屋中,身上换了一身银撒花沃裙,但听屋外鸟雀啁啾,推开窗周遭草木青翠,虽光线昏暗仿佛置身溶洞,却也称得上风物佳胜。

      推开门沿着青石道信步而行,转了两个弯,见到一个着黛绿衣衫的少女在道旁花丛中摘花,抬眸看到她,双眼微弯亲切地招呼道:“姑娘起得真早,早膳还未备好,可要先尝些鲜果垫垫饥?”

      说着,双手递出她采花的竹篮,花下整齐摆着采摘下不过指节大小的陌生果子。

      这儿到底是□□还是桃花源哪,怎么全无防备心的模样。

      见少女为取信她取了果子捏去果蒂送入口中,李念学她模样挑了一个发绿的果子尝了一口——入口香甜甘芳,竟还带微微酒意,不由得她双目一亮。

      但多咀嚼几下,舌根处弥散出一股苦涩,比苦瓜更清香,激得她一瞬神清气爽,瞬间驱赶走了酣睡未足的慵懒。

      她抬头看花树,花瓣艳红中夹着几缕青丝,娇艳似玫瑰,香气馥郁胜于玉兰,问道,“这是什么树,为何我从未见过。”

      少女又开始伸手摘花,娇憨地回道:“乃是特意培育出的树芙蓉,取拒霜花之身,嫁接阿芙蓉花枝,花费三十二年,不过养出这么几株。”

      言罢,掩嘴惊呼一声,随后朝她羞赧一笑,“此物果实、花瓣入口甘甜,回味不堪,有微毒。”

      “毒?”

      “是呀,不过对普通人应是无害的。”

      这倒叫人听不懂,什么叫对普通人无害,如无害,还叫毒吗?

      “吃下后十二个时辰内不能妄动相思之情,否则心肝剧痛。”

      李念听了只觉神神叨叨,将信将疑地将果子纳入口中,草草嚼了几下咽入腹中,不信邪地挨个去想熟人——

      “嘶——”

      她掐紧胸口,脸皱紧,真疼。

      “姑娘看来有了心上人。”

      李念脸更皱了,勉强扯了扯脸皮。

      瞎说!这玩意儿这毒性就听着不靠谱,只是毒发而已。

      少女从花篮中取出一朵还沾着露水的鲜花递到她眼前,“小女无甚可祝贺姑娘,此花颜色姹紫嫣红,颇为喜庆,倒适合给姑娘道喜。”

      李念转了转花梗,随后插入发髻之上,顺嘴问道:“喜从何来?”

      “姻缘嫁娶之喜。”

      “什么?!”

      细雨霏霏,从石窟顶上丈许长的孔洞上泻入洞,形成一挂水帘,蜿蜒向上伸展树枝的合欢树花枝乱颤,簌簌摇动,于潮湿的水汽中混入一丝丝幽香。

      “尝尝,这道芙蓉鱼片取岛上寒潭中捞起的十年生银雪鱼佐以三十年的花雕调味,小姐以前最爱这道菜。”

      侍者执玉筷夹起一碰即碎的鲜嫩鱼肉喂到宋纯钧嘴边。

      宋纯钧正襟危坐,薄唇抿紧,面上透露一丝少年人的倔强。

      “您应该尊称我母亲为皇后。”

      男人充耳不闻,闭目倾听雨声,叹道:“世子是有福之人,很有小姐神韵,也比小姐更有福。”

      “这里太过冰冷,连无根之水也寒甚冰雪。”

      宋纯钧伸出手,雨水打落掌心,慢慢积起一捧。

      他掬起雨水,仰头饮下,意有所指道,“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连花木都挣扎求存的地方,养不好名贵的娇花。”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他走前回头,被阴影模糊了的侧颜与故人混作一谈,天真又残忍地问道:“叶护法,满园春色虽姹紫嫣红,芳菲无尽,终究并非心上那一朵,回顾时便失了颜色……与我这个瞎子有何区别呢?”

      是啊,有什么区别呢?

      男人失笑,教导道:“若你能识得光是何色,万紫千红终笼罩在光下方才浓纤合度,天下始照得出百芳争艳之美,江山如画之娇。”

      宋纯钧抬头,没有光的地方,凄冷孤寂,连风都懒怠流动。

      但光,终究属于天下啊——

      李念眯起眼盯着一盏一盏喜庆的红灯笼升起,廊下、墙角、月亮门……哪一处都被照得混沌红朦,但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将这人间最喜庆的颜色化作阴光,带来阴风阵阵。

      红绸还未挂上,她面对前来送饭的奴仆淡淡道:“与我同来之人呢?”

      无人回她,衬得她一个人仿佛自言自语,之前碰到的绿衣女子也不见踪影,一个赛一个僵硬惨白的人仿佛一个个傀儡,阴森森地望着地,望着她。

      她也不怒,取下头上金玲发钗,放在掌心把玩起来,轻飘飘地吩咐道:“给我传句话,他要娶活的,娶死的,给句准话。”

      叮、叮、叮——

      玉筷击在盛水的杯上,薄能透光的瓷杯发出清脆悦耳的高低声,在巧手的作弄下变作泉水叮咚的乐器,娴熟地弹奏出一曲如梦令。

      “我早说过,世子是贵客,轻易见不得。”

      为她撑船的绿衣女子听到乐声竟然一时有些痴了,待再回神,面上娇红,娇怯怯地呓语一句“真好听!”。

      湖心小筑修筑的极为精致绝伦,四面环水,遥遥一看,竟然不由想到遗世独立四字。

      小船拴在案上,李念抬头仔细打量一下牌匾,字迹俊秀婉约分明是个女子手笔,待进入屋中,环顾四周修饰,俱都清雅脱俗,小意温柔,便断定了此处之前定是一个大家女子的绣楼。

      被湖水里沁出的寒意逼得已经围上以鸟羽织就的鹤氅,巴掌大的脸被竖起的衣领围住,越发显得隐隐不足一掌。

      端详面色白里透红,宛如一个新鲜带露的蜜桃的世子殿下,李念觉得三顿都没进半粒米的腹中热热闹闹地敲锣打鼓,高声唱着饿了两字。

      啧,连带手痒了,真想掐一把!

      宋纯钧耳力敏锐,还未踏进门他便转过头,看不出喜怒地落了一句,“李校尉大婚在即,怎么还有心来见个外男。”

      若普通女子听这话必定要生出羞愤之心,但李念她是普通人吗?

      她靠上前来,站到他三步远之处,抱拳揖礼。

      “算命先生说卑职是凶险的寡妇命,专克夫。”

      噗嗤——

      终于把人逗笑了,她吁出一口气,搀起宋纯钧伸出的手,朝绿衣少女使了个颜色,顺着世子的力道将人搀到露台上赏湖色。

      “那算命先生就该拉去打板子,怎么能这么说你呢。”

      “倒是有几分神准——卑职还没入门就成了望门寡,今次不知道新郎官能不能撑过洞房夜。”

      宋纯钧一愣,显然是被她露出的消息给惊住了。

      “你……”

      “不过陈年旧事,不值一提。”

      “是啊,往日云烟,何其虚浮,太阳一照便烟消云散了。”

      他手指一紧,又松开,望向前方,声音含着一丝云淡风轻,吁声道:“没什么过不去的。”

      他二人没有站太久,绿衣少女一催便分开了。

      离去前,宋纯钧抚过她头顶,殷殷嘱咐道:“我看不见,你大婚那日定要带着钗,否则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到。”

      “到时,定与世子敬三杯酒,贺卑职的大婚之喜。”

      她转眸看到花厅桌上的一盘栆大的果子,心意一恸,,端起来一口塞进嘴里,不断点头大声道:“这果子好吃,世子便给了卑职吧。”

      她都如此求了,必然是没有不给的道理。

      待人走后,宋纯钧趴在栏杆上,将掌心捏住咬了一口的果子抛入湖中,听着沙沙浮上水面争食的鱼群游动声嘀咕了一句。

      “为什么会是她?”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真的沉迷追剧,反而已经把自己构思的情节忘得乱七八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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