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一样温柔》心非石

8、山月随人归（2）

　　涵市的夜晚虽然没有游戏场景那般梦幻唯美，但胜在一个静。此时虽是晚高峰时段，路上车来车往，街上行人脚步匆匆，但每个人各有各的秩序，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温书韵如往常一样来到离家不远的某个小餐馆，这里环境清幽，干净整洁。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为人老实，他有一拿手绝活，就是店里客流量少时会吹几首笛子给顾客听，他说这笛子啊只有在人少时吹才会体现出那个味儿来。
　　温书韵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摘下厚实的浅蓝色围巾，又点了几个清淡的小菜。
　　正在等待上菜的间隙，温书韵手机响了，是她爸的电话。
　　她把手机拿离距自己耳朵尽可能远的距离，然后才按下接听键。一声中气十足的中年男音传来：“喂，书韵啊！”
　　“是我，爸。”温书韵把自己的音量也提高了几个分贝。
　　“现在干嘛呢？”
　　“小餐馆里正吃饭呢。”
　　“哦，书韵我和你说啊，回去路上一定要小心点知道吗。你别以为回去这么点路就放松了警惕，这大晚上乌漆抹黑的，黑夜就是某些不法分子的保护伞你知道吗？”
　　“好好好，老爸我知道了。再说了你女儿我可也是练过几招跆拳道的，一般人奈何不了我。”
　　“额……最后……那个书韵啊，你老爸我还有几句话说……你听完了可不许哭啊……”温爸爸讲话突然吞吞吐吐起来。
　　温书韵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听到没。
　　“那个……我本来说好下星期回来陪你一段时间的，可是……可是这边有个很重要的项目遇到了瓶颈……你老爸我可能回不来了……”
　　“没事啊爸，你工作要紧。不过你要做好回来被我狠狠宰一顿的准备哦！”温书韵又提高了一些音量，仿佛这样更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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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已经端上来有些时间了，温书韵却仍保持着手握手机的姿势。
　　她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便起身离去。
　　只是在转身的一瞬，她好像看到了白天递还给她cos本的那人？

　　无人的街角，昏黄的路灯。
　　温书韵蹲坐在地上，把脸深深埋进双臂间。泪水大滴大滴落在地面，发出轻微的滴答声，一声声直传入她的心灵深处。
　　说没关系是假的，说不难过也是假的。
　　自从母亲去世后的第二年，温爸爸就很少回家了。开始几年还好，节假日期间温爸爸总会回来陪陪书韵，可最近几年，他甚至连春节也不回来了。虽然父女俩隔三差五都会通电话，温爸爸也时不时从外面寄礼物给她，可血浓于水的亲情岂是一个电话一件礼物所能代替的？
　　温书韵隐隐知道为什么，自己和母亲长的很像，或许他是无法面对她吧。
　　古小琴有一回说她太依赖了，她说，她只剩她爸了。
　　她只有他这唯一的亲人了。
　　……
　　突然温书韵感到周围一暗，她的眼前出现一双白色运动鞋。
　　她心中大惊，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一阵低沉清冽的男声从头顶传来：“是我，今天我们刚见过的，温小姐。”
　　温书韵抬头，发现自己整个处在对方的阴影之下。而他背对着光，身影朦胧，看不清面目。
　　他缓缓蹲下，和她平视。
　　她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正是白天递还她cos本的那个男子。
　　暖黄的灯光从一侧清浅照耀，勾勒出他的面部轮廓，显得尤为柔和。如玉般雕琢的脸隽秀精致，眉目温和。
　　白天还不觉得，此刻两人相距不到半米，他的五官清晰地展现在她面前，她觉得他就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温书韵画过许许多多双眼睛，却都不及他那般沉静，深邃，温柔。
　　她觉得她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双眼，心里这样想着，口中便问了出来：“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而寒沐看着她，看着她蜷缩的样子，看着她哭得通红的双眼，看着她抱膝而坐的身躯甚至还有一半处于他的阴影中，他的心中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保护欲。这种保护欲和想要保护妹妹雨汐的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他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开口问：“为什么要在这里？”
　　温书韵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眼神略带疑惑。
　　“为什么要在这里哭？”寒沐眸色有些清冷，语气中透着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担忧，“我刚才走进你，没有刻意放轻脚步，我也没有练过，却轻轻松松离自称练过的你那么近了，而你却后知后觉。”
　　“练过几个月而已……你怎么知道我练过跆拳道？”
　　寒沐没有回答她，只是从怀里拿出一条浅蓝色的围巾，动作轻缓地替她围上。
　　温书韵在看到围巾的那一刻就瞬间明白了，她刚才在餐馆和她爸的对话被他听到了。她爸用的还是几年前的手机，那是母亲在世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只手机坏了修，修了坏，可是他却从来没想过换一个新手机。所以每次温书韵和他打电话时都要提高说话音量，以便旧手机那端的老爸能够清楚地听到她的声音。
　　寒沐身体微微前倾，将围巾轻柔地围上她纤细的脖子，围巾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而他温热的男性气息笼罩着她，温书韵觉得自己的心跳比跑完800米还要快。
　　两人都没再说话，四周寂静无声，温书韵从没和一个成年男人靠这么近过，不免感到些许局促。
　　寒沐似是也察觉到了什么，很快站起来，伸手问道：“好了，可以自己站起来吗？”
　　温书韵本想拒绝他的好意，可蹲坐在地上久了，双腿不争气地酸痛。
　　她伸出手去，对方修长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轻轻一拽，便将她拉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吧？”话问出口，寒沐愣了一下，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这么耐心地对待一个才见过三次面的女孩，而且第一次还是彼此都不相识下的擦肩而过。
　　“嗯。”温书韵轻轻应了一声，两人虽然今天才见面，但她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很亲切。
　　今晚的月亮仿佛比往常还要皎洁清亮。
　　温书韵和寒沐相距三四步的距离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两人却没再说话。
　　直到到了温书韵家小区门口，她笑着和他道谢：“谢谢！不过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寒沐再次没回她的问题，只把手中提了一路的塑料袋递给她，说：“看你晚上吃的不多。”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温书韵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仍是觉得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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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像温书韵这种夜间独自蹲在墙角默默流泪的行为是极其不安全的，大家切勿模仿！